宿舍里的氣氛有些冷凝,這時候,有老師來查宿舍,同時說一些注意事項。
喬佳月聽了一耳朵,知道一些通知都會貼在宿舍樓的公告欄下。
同時,老師又讓她們選一個舍長出來,以后有什么事,就由舍長通知了。
年紀最大的鄭明心被推選了出來,她也不是個忸怩的人,爽快地就答應了。
畢竟是已經工作過幾年的人,管一個宿舍完全是小兒科。
斷電后,喬佳月準備睡覺,就見有人打著手電筒繼續看書,還有的人點蠟燭。
她有些無語,但懶得說,把被子一卷,閉上眼睛,火車上奔波的那幾天,豈是一天可以睡回來的?
第二天早上,喬佳月就感覺到床有點晃,她翻了個身,這上鋪的王小莊起得肯真早。
不過隨后,喬佳月又感覺有幾個人起來了,她看了眼系統的時間,才五點半,那么早?
喬佳月把被子籠住頭,繼續睡。
等她醒來,發現宿舍里只有自己和郭鈺凡了,她正對著一個紅邊框的小圓鏡抹臉。
喬佳月再凝神一聽,其他宿舍也都安靜得很,好吧,每個人都很勤奮。
“佳月,你醒了,快洗一洗,我們去吃飯吧。”郭鈺凡察覺到喬佳月那邊的的動靜,高興地說道。
喬佳月伸了個懶腰,躲在被子里把衣服給穿好,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這才想起昨晚帶回來的兩個包子忘了吃,早就硬邦邦的了。
“這時候去食堂還有飯吃嗎?”喬佳月反問道。
郭鈺凡搖搖頭,“我也不曉得,我們去看看吧。”
她打定注意要跟喬佳月一塊了。
“行。”喬佳月跟著郭鈺凡往最近的食堂走去,然而到了那一看,已經沒剩什么了,只有一個窗口在賣饃饃了。
喬佳月買了兩個饃饃,郭鈺凡本來想說到外頭國營飯店吃的話不由吞了進去。
“你們法語系什么時候開始上課?”喬佳月剛看了一下通知,他們化學系的要后天才開始,所以她要趁這兩天先熟悉一下學校和教室。
“好像是明天。”郭鈺凡猶豫了下,“你要去圖書館嗎?”
喬佳月搖頭,“不了,我回宿舍,衣服還沒洗呢?對了,衣服洗好了要曬哪里?”
她看到走廊的天花板下有掛著衣服,曬那里?感覺陽光不怎么曬得到啊!
說起來她們這宿舍樓只有四層,坡頂的,四樓兩側有陽臺延伸出來。
她剛才瞄了一眼,已經沒有空著的地方了。
“我也不去圖書館了,這時候過去肯定沒位置了。”郭鈺凡并不多么熱衷于讀書,也不想去和圖書館人擠人,躺在宿舍看書多好啊!
喬佳月沒多想,回去后提著水桶拿臉盆就去了水池邊洗衣服。
衣服掛在走廊下,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地板濕漉漉的,怪不好走路的。
曬完衣服,喬佳月躺坐在床上想了想,把自己買的一本化學書以及筆記本拿出來,開始記筆記。
她無意間往郭鈺凡那看了一眼,嗯,看不清封面,不過正好瞄到了章節名。
嘖嘖,看的《七俠五義》啊,還真看不出來,她還以為郭鈺凡會看詩歌散文或是外文書籍呢。
郭鈺凡注意到喬佳月的視線,便揚了下手中的書,“你要看嗎?”
喬佳月擺擺手,拿出信紙開始寫信,雖然已經發了電報回去,但內容太簡短,又沒有電話,只能寫信了。
下午,喬佳月去寄了信,順便熟悉了下未來要上課的地方。
路上,她碰上了前幾屆的學生,他們都是工農兵推薦上大學,知識水平并不高,而且他們還保留著之前十年的某些習慣。
而這一屆高考進來的學生,難免會與這些老生發生沖突。
其中不乏有人與這些工農兵學生有恩怨的。
聽別人聊天說,隔壁的學校更是厲害,一群人一群人聚在一起辯論的。
喬佳月不由想起了他們大隊里推薦來上大學的人,喬雙好像也是在清大?
大隊需要聯系上他嗎?
能考上這兩首百年名校,學生的能力自然是不差的,頗有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感覺。
喬佳月看了郭鈺凡一眼,她卻習以為常,還說會有游行呢,沒啥。
“你要參與辯論嗎?”喬佳月問道,反正她自己是沒有興趣的,就算辯論贏了又如何?
就證明自己比那些靠推薦讀工農兵大學的人優秀嗎?
有這功夫,還不如做別的事去。
但顯然有些人不這么認為,那么多年不能高考,好不容易考入了理想的大學,心中自然是有點想法的,想要好好發光發熱啥的。
郭鈺凡抽了下嘴角,“不參加,沒勁兒。”
她是應屆高中畢業生,沒有下鄉當過知青,本身家庭條件也好,自然無法感受到那些人內心的不忿。
但很顯然的,跟郭鈺凡有類似出身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有過艱苦經歷的。
至于那部分曾經被鄙視出身的學生,大半都沉寂著,他們害怕自己會因為出身原因被退學,倒不如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待到傍晚,兩人結伴去食堂打飯,但看來看去都沒啥胃口。
這時候北邊才解凍沒多久,壓根就沒什么新鮮蔬菜吃,食堂內壓根就沒什么菜。
喬佳月心里想的都是包菜、花菜、白青菜、茼蒿、菠菜……
一溜的蔬菜草眼前飄過去,再不濟還有速生野菜,想想在老家冬天,飯桌上何曾缺過綠色啊?
郭鈺凡自然是無法理解喬佳月的郁悶的,看她吃的少,就以為她不舒服。
喬佳月擺擺手,沒有解釋,心里無比憂傷。
飲食、生活環境的巨大差異,短短幾天,她就猶如那脫水的小白菜,迅速焉了下去。
喬宏致和喬宏良過來看過一次,發現妹妹無法適應這樣的生活,心疼得不行,對于租房愈發迫切了。
住了兩天院,胡愛蘭就帶著孩子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喬佳月道謝,而后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不過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帶著孩子早出晚歸,有時會帶在身邊,有時會放在宿舍。
其實除了邱紅蓮和姜紅心,還真沒人會針對她們母女倆。
而且像胡愛蘭那樣帶孩子上學的,喬佳月不只見過一個,學校似乎也能理解,也在嘗試出一些辦法來解決這些學生的困難。
帶著孩子的人每個人面容憔悴,吃得異常拮據,周末有時帶孩子去摘野菜,想法子給弄成野菜團子果腹。
每個人一種生活方式,旁人無法插手太多,縱然辛苦,到底希望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