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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正邪與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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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像被全國通緝的逃犯似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他跟著我拐了好幾道彎,繞個大圈子才來到我車前。

  他鉆進車里,第一件事就是擦眼淚。

  “媽的,自由太可貴了。”他絮絮叨叨的,終于又恢復了經常性神經病的狀態。

  “你能不能把口罩、墨鏡和帽子摘了?看著跟甲級戰犯似的。”

  他掏出一包紙巾,使勁擤著鼻涕,擤完后又把車窗搖開條縫隙,然后偷偷摸摸地把紙團塞出去——本來看不到他的臉,我還怕上當,這下不怕了,素質這么低,確是本尊無疑了。

  “摘口罩?!我都想去整容了!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我這張臉,簡直就是那啥——用個不恰當的成語,那就是紅顏禍水!”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說。

  我差點兒笑噴了。

  “是挺不恰當的。別廢話了,趕緊說說,你怎么突然就弄了個什么‘科學會’,還自封個‘會長’的名頭,明天還在蘆橋公園宣傳‘神的旨意’,你這是瘋牛病晚期了嗎?”

  “唉,我哪兒瘋了?我就是愛打聽點兒事兒,然后添油加醋在網上碼碼字,博點兒關注,順便掙個叫外賣的錢啥的——哪里想到就突然火了!”

  “等一會兒你仔仔細細講給我聽!”

  我開車連著轉了兩條街,堂兄這家伙現在已經像驚弓之鳥,他一看車前進的方向,頓時就叫了起來。

  “停停停!你是想把我送局子里去吧?!”

  “我這不是為了保護你嗎?”

  “狗屁!我要真進了局子,那些什么會員就沒人管了!你給我找個更安全、有自由的地方,比如你家什么的。”

  “開什么玩笑,那我不是引火燒身嗎?!”

  “為了這個城市,為了這個世界,你做點兒犧牲怎么了!要是把我安排好,我就把知道的所有信息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包括無臉男組織背后的真相!”他言之鑿鑿地說。

  “你知道真相?”

  “騙你是小狗!要不然他們干嘛逼著我在蘆橋公園搞集會——我又不是不懂法。”他嬉皮笑臉地說。

  我猛地一打方向盤,使勁踩著油門就朝西南方向飛馳。

  “哎呀,慢點兒,我午飯都沒吃,開快了反胃……”他嗷嗷叫著說。

  我一路貼著限速到了家。到了停車場,他依然躲在車里,四處巴望半天,確認周圍沒人才下了車,然后催著我一路小跑沖上了電梯。就算進了電梯他也神經兮兮,非得讓我站他身后頭。

  “對,就這角度,幫我擋著監控!”

  他一路鬼鬼祟祟,那慫樣子簡直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好不容易帶他來到門口,我掏出鑰匙,擰了擰房門,瞬間就驚呆了。

  ——屋里有人,房門被人從里面反鎖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華鬘回來了,于是使勁拍門,叫她趕緊打開。但我剛拍了兩下,就聽里面稀里嘩啦一陣噪音,然后就聽玻璃窗一聲巨響。

  “壞了!無臉男!”我大叫著退后幾步,然后使勁朝門飛起一腳。但那防盜門結實得很,它挨了一腳,只是發出“嘭”的一聲,看起來依然毫發未損。

  堂兄早就嚇傻了,他撒腿就往電梯那里跑,但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不行,無臉男聽見你回來,居然跳窗而逃,看樣子興許你還能保護我!”

  我見他腦子清醒過來一點兒,急忙指指門。

  他看看門,又看看我,瞬間就露著大板牙笑了起來。

  “放心,我認識個安玻璃窗戶的,今天下午肯定能幫你把窗戶堵上!”他根本連想都不想,只管自己說自己的。

  “什么窗戶不窗戶,跟我一起撞門啊!”我罵道。看來這家伙從來腦子就沒清醒過。

  他看看硬邦邦的鐵門,愣了一下。我知道這家伙在想怎么偷奸耍滑,于是把他直接往門上一推,然后自己也拼盡全力撞了上去。

  咚——!

  門框歪了,房門開了,我拽著捂著喊疼的堂兄跑進屋子,只見里面一片雜亂——別的到沒有動,但衣柜門還開著。沈喻的東西全被翻了出來,連內衣都扔得滿地都是!

  “我擦,變態干的嗎?”堂兄眼睛瞪得滾圓,“他們還有這癖好?”

  因為住在高層,所有外面的風倒灌進來,吹了窗簾如同群魔亂舞。我拍了照片,給林瑛發了過去。

  “我住的地方暴露了!”

  林瑛頃刻也回了信息:“沈老師沒有遭遇危險吧?”

  ——媽的,我家都被拆了,她還在惦記著沈喻!

  我正在生氣,堂兄卻走過來,伸手把我手機給揪了過來。

  “給你找那個修窗戶的師傅——”他說,“你小子混得不錯啊,無臉男都躲著你,不敢跟你硬剛。”

  “無臉男有自己的計劃,他們雖然作惡無數,但只做想干的事,對其他人幾乎熟視無睹。”我拉上窗簾,擋著吹進來的悶熱的風,然后對堂兄解釋道。

  “你也總結出規律了?沒錯,它們雖然殺人,但卻不濫抓濫殺。”堂兄說,“這還是‘情報源’告訴給我的。”

  “情報源?你難道認識知道內情的人?”我問。

  “當然,我的情報源是個秘密人物,不過他告知了我許多無臉男來歷。否則我發在網上的東西怎么會紅極一時,每一篇都十萬加呢——你知道無臉男們的目的是什么嗎?它們為什么不對普通的老百姓下手?”

  “為什么?”我問。

  “很簡單,因為它們之所以在魏陽興風作浪,不是為了斂財,也不是為了殺人,它們只是想通過‘十惡’這種儀式來召喚一種神靈。”

  “真的假的?”說實在話,我現在根本不愿意聽堂兄鬼扯,“殺人來召喚神就是個笑話。宗教里面,神都是慈悲的,天底下哪有神靈喜歡血腥殺戮呢?”

  堂兄打量著我:“你是讀書讀傻了?還是假裝白蓮花?從古至今,人們打著神靈的名義,不顧一切,相互殺伐的事情還少嗎?如果有神靈的話,他們也沒有阻止血流成河啊。”

  他說完走進廚房里,從冰箱里搜出一罐可樂,咕嘟咕嘟,邊喝邊說:“信仰有時候就是這么回事,你之神靈,我之魔鬼,究竟什么是邪,什么是正?

  “人們幾千年來都在糾結這件事情,但你想過沒有,世界上有沒有一種力量,它根本不在乎什么正邪之見。人類收割稻子的時候,會考慮稻谷的感受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盯著他問。

  “這不是我的話,你以為我想摻和這種事兒嗎?這是那個神靈的意旨,我只是被脅迫了而已。”他聳聳肩,將剩下的可樂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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