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礙于林若萱在這里,所以林芷萱也并沒有責怪他什么,只先去看了賦哥兒。
林芷萱抱了抱賦哥兒,一邊對林若萱道:“賦哥兒畢竟是足月生產,雖然才出了月子,長得卻比疏哥兒大了一圈。”
林若萱的孩子從小就都長得健壯。朔哥兒當初也是如此。想起朔哥兒,林若萱又是忍不住落淚。
林芷萱瞧了林若萱如此,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對沈橦道:“有沒有查過照看朔哥兒和小姐兒的婆子丫鬟,當真是失足?”
沈橦躬身對林芷萱回了:“早已經查問過了,雖然有幾個婆子懶怠的緣故,沒有跟得太近,可當真是意外失足。”
林芷萱讓沈橦去懲治一兩個婆子,殺雞儆猴,讓那些照看的婆子丫頭以后做事情警醒些,沈橦都應著去了。
林芷萱卻看見了還跟在冬梅身后,眼眸哭的紅腫的貝哥兒,林芷萱略一猶豫,才對沈橦繼續道:“幫我安頓好那個孩子。”
沈橦只看了貝哥兒一眼,并沒有多言,只應著去了。
林若萱卻根本沒有主意林芷萱做的那許多,她坐在椅子上,眼神卻空落落的,只瞅著朔哥兒的屋子發呆,瞧著林若萱的那個樣子,林芷萱也不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里。只看著她方才對沈橦也是冷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林芷萱抱著賦哥兒,在林若萱對面坐了,道:“你好好的,不要擔心了,沈巖不是已經在救治了,你只一個勁的傷心有什么用,還是要好好保重自己,兩個孩子還都要你照顧呢,哪怕是為了孩子,你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先倒下。”
林若萱卻緊緊地抓住了林芷萱的手:“阿芷,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我不應該遇到沈橦,不應該生下賦哥兒。我就應該守著朔哥兒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
朔哥兒那么乖巧,那么聽話,再沒有比朔哥兒更好的孩子了。是不是靖知生氣了,他氣我所做的一切,所以他連兒子都不想留給我了,他要帶著兒子一塊去了。”
聽著林若萱六神無主說出來的傻話,林芷萱只覺著心痛,一面扶了癱坐在地上的林若萱起來,一面道:“怎么會?沈巖的醫術當今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朔哥兒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小孩子嘛,難免磕磕碰碰,哪里就有你說的那么可怕了。我當初不也是在假山上撞破了頭嗎?以后不一樣也好過來了嗎?
這只是孩子命里的一個災符,過去了就好了,以后一定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林若萱放心不下朔哥兒,只是沈巖在給朔哥兒清理傷口,那樣血腥可怖的東西,林芷萱不能見,也不希望林若萱瞧見,否則可要心疼壞她了,林芷萱只拉著林若萱在賦哥兒屋里說話,一邊寬慰林若萱。
又著意問了她一些從前在杭州的事情,想才分開林若萱的心思,讓她穩住心神。
天色漸漸暗了,朔哥兒和小姐兒依舊沒有轉好的跡象。沈巖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在一旁吩咐這個熬藥,吩咐那個燒湯的。
林若萱有些六神無主,沈橦過來請林若萱和林芷萱多少用些東西墊墊胃,已經忙了大半日了,免得傷著自己的身子。
林若萱卻狠狠地推開了沈橦,就那么當著林芷萱的面。
林若萱哭著讓他走,讓他走開,說這一切都怪他,都怨他。
沈橦看著為了兒子傷心欲絕的林若萱,滿面疼惜,想要安慰,可伸出了手,張開了嘴,卻不能近前來。
林芷萱懷里的賦哥兒被驚得哭鬧了起來,林芷萱趕緊哄著孩子,看著林若萱這幅樣子,她又哪里放心的下,天色暗了,便吩咐秋菊,今夜宿在這里,陪陪林若萱。
林芷萱對沈橦略微點了下頭,道:“你先去吧,我陪二姐姐說話就好。將東西留下。”
沈橦應著,再三謝了林芷萱,這才吩咐人將飯在桌子上擺了,便領著丫鬟們都退了下去。
林芷萱將賦哥兒交給了乳娘去喂奶,這才上前來安慰林若萱:“姐姐,沈橦說的有理,多少也該吃些東西。若是你的身子再夸了,誰來照看朔哥兒,誰來照看賦哥兒呢?賦哥兒還這樣小……”
林芷萱給秋菊使著眼色,秋菊悄么聲地退了出去,也不顧旁人,直去了朔哥兒屋里,找沈巖,也不顧沈巖忙得滿頭大汗,只拉了他出來,數落道:“你這大夫怎么當的?你要顧著孩子,也要顧著主子,瞧你方才的話將二姑奶奶嚇成什么樣了,你快點再去一趟,不管朔哥兒的身子怎么樣,你都說好,先勸慰住主子要緊。”
秋菊嫌棄地看著沈巖,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胡良卿學的,只會扎針下藥,這點子病患人心,一點都沒學到。
沈巖擦了擦汗道:“好多了好多了,朔哥兒的傷勢已經算是勉強穩住了。”
秋菊氣道:“那你也不趕緊著先去回稟主子,可當真要急死主子們嗎?做事情怎么連個輕重緩急都分不出來?”
說著便拽著沈巖過去了,沈巖聽了秋菊的囑咐,趕緊天花亂墜地安慰了林若萱一通,林若萱終于是放下了心來,又非要去貼身照看著朔哥兒,林芷萱連忙攔著,道:“大夫還要給朔哥兒施針,還要看著喂藥,好容易如今已經緩過來了,就是大安了,你也該珍重著自己的身子,多少用些飯菜,再去照看朔哥兒,否則朔哥兒若是稍微好了些,你再累病了,沈巖還要分心再找看你。”
林若萱聞言,這才不再推辭,胡亂吃了兩口,便要照看朔哥兒。
林芷萱嘆了一口氣,并沒有緊跟著追去,反而叮囑秋菊道:“你去林家給蘆煙傳個口信兒,讓她明兒去靖王府一趟。就說疏哥兒想她們家帆哥兒了,讓她抱著孩子來玩。”
秋菊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點頭應著去了,只是才出了沈家的院門,秋菊便豁然頓住了腳,往外頭漸漸黑下來的夜色看了一眼,心頭一緊。
柳溪今日為什么會放靖王府的馬車離開,完全是因為她們太過相信自己的緣故,而如今,疏哥兒安然無恙,怕是宮里太皇太后不會輕易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