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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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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鼠魚甜酸可口,龍井蝦仁色澤淡雅,蜜汁火方甜咸濃香,炸響鈴外脆里嫩……在富春江最好的雅間里,梨花木的大圓桌上擺滿了菜,每道菜的味道都恰到好處。吃得李氏等人贊不絕口。

  周少瑾拿著筷子,卻有點心不在焉。

  池舅舅說,要娶她……

  她面色微酡。

  可她和池舅舅之間,猶如隔著一道天壑,想男婚女嫁,談何容易。

  池舅舅應該也知道吧?

  別說是兩年,就是一輩子,她也愿意等。

  只怕她等來的不是歡天喜地的姻緣,而是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辱罵。

  如果只是她自己,她有會什么好害怕的。

  怕就怕害了池舅舅——只要他向程家的人提出來要娶自己,勢必會在程家引起軒然大波,以池舅舅的性子,肯定早有計量。若是讓池舅舅得逞了,池舅舅十之八、九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若是池舅舅失敗,被程家除名都有可能。

  人不是活著就行。

  需要朋友,需要財富,需要社會地位。

  如果池舅舅什么都沒有了,會覺得幸福嗎?

  她怎么能因為喜歡上一個人就讓他為自己以身示險呢?

  周少瑾朝程池所在之處望去。

  沉香木雕著嬉戲圖的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連程池的一個影子也看不見。

  她想起程池說要娶她時看似平靜卻勢在必行的的目光和表情,心里中羞赧又甜蜜。

  是她自己蠢笨,怎么會覺得池舅舅只是看中好她的顏色。

  她雖然漂亮,可也沒到無可取代的地方。

  以池舅舅的閱歷,如果只是想找個漂亮些的女子,何苦到今日連個通房也沒有?

池舅舅等她,從來都是坦誠真摯  想到這里,她咬了咬唇,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啪噠”一聲,有東西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卻是周幼瑾筷子夾著的鹵水花生滑到了桌子上蹦到了她的碗里。

  周少瑾哈哈地笑,揉著周幼瑾的頭發。

  難得這樣情緒外露。

  周幼瑾不好意思地躲進了李氏的懷里。

  李氏笑著忙得周少瑾陪不是。

  周少瑾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如果是胞妹,李氏恐怕就不會像這樣向自己道歉了。

  有些事,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半點也不由人。

  她笑道對李氏道:“一家人不說兩家的話,太太也太客氣了。”

  李氏微微地笑。

  這件事就算揭了過去。

  周少瑾的心沒卻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她回去之后就親自燉了參湯端去了外院的書房。

  程池聽到動靜坐在書案后面等她過去,笑道:“今天跑了一天,不累嗎?這種事讓小丫鬟做就行了。你快回屋去歇了!”

  周少瑾兩次為人,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免有些緊張又羞澀。

  她好怕池舅舅因此對她特別親密。

  顯得她好像的迫不及待似的。

  所以程池的這種態度恰恰好。

  周少瑾雖然紅著臉,神色間卻自在了不少。

  她指了指程池面前的大書案笑道:“四爺不也在忙嗎?”

  四爺?!

  程池挑了挑眉。

  周少瑾騰地下一子面紅如血。

  程池的笑容就止不住地從眼底溢了出來,照亮了他的臉。

  周少瑾羞得抬不起頭來,抱著托盤就跑了。

  程池無聲地笑,端起燉盅來細細地品味了一口。

  周少瑾快跑出院子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她又轉身去找了懷山。

  懷山聽到她的說的話非常的驚訝,求證般地道:“您說,若是四爺和家中的長輩有了矛盾,一定要告訴您?”

  周少瑾點了點頭。

  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赧色,道:“你只需告訴我就是了,我怕池舅舅吃虧。”

  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她不會讓池舅舅獨自去承受的。

  大不了她跳出來認了!

  前世她都能嫁人獨居,今生她自然也可以青燈古佛。

  想想如果池舅舅不把這話挑明了,她不也準備出家嗎?

  橫豎不過是這樣的結局,她有什么好怕的!

  周少瑾心中大定。

  翌日下廚做了幾個菜送去了書房,還開了箱準備找幾匹合適的布料幫程池做幾件冬衣。

  李氏托程池的福也吃了周少瑾做的菜,知道周少瑾要給程池做衣裳還進來問她:“有沒有合適的?若是沒有,可以讓富瑞坊的人送些布料子過來。那是我娘家的綢緞莊。你平時要是買什么,也可以讓他們送。”

  周少瑾還以為李氏會阻止她,不免有些意外。

  李氏笑道:“我又不是那沒有眼睛的——四老爺把內院讓給了我們自己卻住到了倒座……就憑他的這份看重,我們也要奉他如上賓才是。”

  自從浴佛節回來,她就對程池好感蹭蹭地直往上漲。

  有謀略、有手段、有能力,又知情識趣不刻板……不過一個小小浴佛節的出玩,卻安排妥貼周到,處處都讓人感覺踏實而又愜意,最難得的是他對她們的那份尊重,讓她頗有些受寵若驚之余又心生感激。

  難怪他能掌握九如巷的庶務,接觸過才知他的性情如此的溫和,待人接物猶如春風年撲面,讓人不由生出好感來。

  周少瑾可以感受到李氏對程池態度。

  她抿了嘴笑。

  程池這樣,算不算是賄賂李氏?

  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幫程池挑了衣服料子,去幫程池量衣。

  程池站在那里任她左拉右扯折騰,決口不提她改了稱呼的事。

  懷山聽聞若有所思。很想告訴周少瑾,她若是有心,大可拿件四爺的舊衣服照著裁剪就是了。可他看到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周少瑾坐下來把程池尺碼記下了下來。

  程池想了想,到底沒有提她叮囑懷山的事——若是她覺得不安,就讓她安心好了。

  他示意懷山不必瞞著周少瑾。

  周少瑾卻歪著腦袋望著他書案上涂涂畫畫的東西奇道:“這是什么?”

  程池走了過去。

  懷山幫他們關上了書房的門。

  程池低聲道:“我搭上石寬,后來又去調查了一下四皇子,發現四皇子的生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一個宮女,生了四皇子之后都不曾受封。在太子出生之前都養在坤寧宮,差點就記在了皇后娘娘的名下。太子出生之后,他的生母才受封了七品的選侍,沒多久就搬出了坤寧宮。”

  “還有這種事?”周少瑾是第一次聽說。

  皇家立儲,不外嫡、賢。

  而嫡是排在賢之前的。

  被皇后撫養過的孩子,比起其他嬪妃生的孩子在選儲的時候都有利。

  她遲疑道:“你是不是懷疑四皇子?”

  程池笑道:“現在還不好說,先把該知道的知道了再做打算。”

  周少瑾愧然道:“說了給您幫忙的,結果什么忙也沒幫上。”

  “的確什么也沒能幫上。”程池笑道,俯在她的耳邊低語,“要不我去了太太去照顧姑奶奶,過幾天你再陪我去大相國寺爬山好不好?我這幾日很辛苦!”

  曖昧的語氣讓周少瑾心中一蕩,面紅如霞地落荒而逃。

  程池忍俊不禁。

  周少瑾直到一腳踏進了垂花門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在心里腹誹。

  這幾天太太忙著打點給父親和父親幕僚、上司太太等人的土儀,沒有空去姐姐那里,他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不過,那天池舅舅雖然抱了她,可也只是就那樣抱著她,什么也沒有做。

  她慌什么慌?

  池舅舅喜歡打趣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周少瑾回到屋里。

  鏡子里晃過一個女子的身影。

  清麗絕倫的五官,眼角眉梢都含情脈脈地笑著。

  這,是她嗎?

  周少瑾忍不住轉身在鏡臺前站定。

  那含羞帶怯的樣子,不是她還是誰?

  周少瑾的眉宇間頓時平添了些許的赧意。

  周初瑾派了人過來告訴她們,廖大太太四月二十八日抵京。

  李氏也顧不得些土儀了,拉了周少瑾準備給廖大太太接風的事宜。

  周少瑾前世和廖大太太打過交道,拿了那套富貴花開的霽紅瓷餐具來招待廖大太太,又去后面的院子看了看她種的花。

  李氏見花圃里只有那月季和那蜀葵開得熱熱鬧鬧,擔心道:“這恐怕不行吧?”

  的確不行。

  廖大太太是那種典型高門大戶家的小姐,什么都講究個別致。

  池舅舅送的那套霽紅瓷的餐具是今年官窯出的新品,雖然艷麗,但廖大太太沒有看見過,拿出來倒可以掙一、兩分臉子。這屋里的布置就得想心思了。

  她去了程池那里。

  程池正在和別人說話。

  周少瑾在耳房里等他一回,結果發現從他屋走出來的竟然是程家二老太爺程劭的的幕僚吳先生。

  她狐疑地進了書房,發現程池的面色有些凝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周少瑾小心地問。

  程池不想瞞她。

  這丫頭總是能很敏、感知道自己的情緒。

  與其瞞著她讓她擔心,還不如說她說實話。

  “現在還不知道。”程池道,“查出四皇子和乾清宮大太監陳立的關系非常好。”

  陳立,那個在皇上尚在潛邸的時候就在皇上身邊,服侍了一輩子的陳立?

  周少瑾張大了嘴巴。

  程池著摟了摟她的肩膀,笑道:“別擔心,這很正常。誰不想交幾個宮里的人幫著看看動靜,就是我,不也和那劉永交好嗎?”

  那不同。

  周少瑾直覺地想。

  朝廷雖有藩王不得結交朝臥的規矩,可皇子結交宦官,也是被明令禁止的。

  四皇子明知故犯,而且還交的是掌管乾清宮的大太臨陳立!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四皇子可能不像她前世看到的那樣單純無害。

  姐妹兄弟們,補上昨天的更新。

  今天要開會,只能一更了,時間在晚上的十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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