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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閑談他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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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旭被關起來這件事,韓旭不知道的時候,武鴉兒就知道了。

  胡阿七一直在麟州守城門,順便把麟州這邊的動態告訴武鴉兒。

  麟州作為天子之所,也掌握著天下的動態。

  胡阿七看著麟州人馬變換,先是項云,接著是李明玉,再然后皇帝終于起駕離開,他被留下了。

  皇帝走了,麟州還有很多人,城池還是要守的。

  沒多久從河南道來了一些兵馬,說是什么小齊將軍派來的劍南道兵馬,韓旭欣然接收,看起來韓旭很信任這個小齊將軍的兵馬。

  “但這些人根本就不聽韓旭的,把城防守衛抓在手里后,就自己做主了。”胡阿七道,“他們把麟州戒嚴了,商路都斷了,借口是安德忠叛軍威脅。”

  安德忠叛軍離開太原府,向西流竄去西域,對西邊各地造成了威脅。

  但遠不到戒嚴斷絕商路的地步。

  是誰下這樣的命令?李明玉沒必要,皇帝?那個六歲的娃娃根本什么都不懂。

  很明顯,如今大夏能下命令的只有新晉攝政監國的女侯。

  “而且你們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嗎?”胡阿七看著兩人,“韓旭有個貼身護衛,被稱為小中,是韓旭最信任的人。”

  王力看他催問:“如何?”

  胡阿七道:“那些兵馬聽他的,封閉麟州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很明顯這個小中不是韓旭的人。

  “我打聽這個小中的來歷,是個游俠兒,于危難中救了韓旭,就此認主跟隨。”胡阿七道,“你們知道那個危難是什么時候嗎?”

  王力不捧場:“快說!”

  胡阿七意味深長道:“宣武道,武少夫人救韓旭的時候。”

  想想吧,武少夫人,游俠兒,一起出現,意味著什么!

  “烏鴉,我們可是親眼見過武少夫人怎么被游俠兒環繞的。”

  當初啊,武鴉兒嘴角微微笑,第一次見她時候鬧了笑話,猜測戒備原來都是錯的,如果那時候坦然自報身份直接上門,或許他跟她相識相知會更早……

  “你笑什么?”胡阿七瞪眼問,“這說明那女人早就把韓旭捏在手里了,多可怕!”

  看清這些后,皇帝也不在這里了,他扔下一句招呼帶著人馬跑了,遠離這個地方,免得也被困住。

  王力神情平靜:“提到那女人,他都這樣,你習慣了就好。”

  武鴉兒笑而不語。

  “她寫信說什么?”王力問,“還是什么天氣怎么樣身體怎么樣的話嗎?”

  要不然她該跟他說什么?武鴉兒看白茫茫的雪海,那件事她跟他說了,他該怎么回應?

  就像把韓旭關起來一樣,不跟他說也是一種保護。

  她不想跟他翻臉……

  “你這話說的也太美好了吧?”王力道,“怎么就不能是她怕跟咱們刀槍相對,所以故意安撫?”

  武鴉兒嗯了聲,這也自然是她要避免的。

  “不是夸她呢!”王力氣道,“她是不能跟咱們打,打不過,所以哄你安撫你,等將來她勢力大,第一個就除掉你!”

  武鴉兒哈哈笑:“將來,將來怎么不能是我們勢力大?將來有可能是我們除掉她!”

  也對啊,王力和胡阿七愣了下,將來的事誰說的準!

  而且就算現在那女人為什么還哄著武鴉兒,自然是因為她不敢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

  現在不能,將來更不能!

  有什么好憤怒不安的?兩人釋然,被那女侯嚇到了……

  “都督!”

  有衛兵疾步而來,施禮報告。

  “伊州大捷!楚軍隴右軍斬殺安德忠!”

  夠快的啊,王力胡阿七感嘆,安德忠連年也沒熬過去。

  “那就剩我們了。”武鴉兒道,“我們再不斬殺史朝,就要被天下人忘記了。”

  也就沒什么勢力了。

  王力胡阿七掉頭就走。

  “傳令!”

  “決不讓史朝過個好年!”

  他們齊聲喝道,風雪里傳來兵將們的應喝,如六月滾雷震震。

  寬厚的營帳將風雪格擋在外,武鴉兒坐到桌案前,從胸口拿出信鋪展,紅梅的幽香若有若無的散開。

  除了紅梅,隨信還有一張小像,三個裹著紅斗篷的女子立雪賞梅,畫像雖然小,但眉目清晰,武鴉兒手指輕輕拂過,這是母親,這是那個自稱萬兒的婢女,這是她……

  他將干梅花放在畫像上,畫像更栩栩如生。

  武鴉兒看了一刻,提筆鋪展信紙,除了干梅和畫像,她信上還問他要不要回去過年。

  他,不回去。

  “冬日苦寒戰事膠著,我不便離開。”

  “母親在你那里,我安心無憂。”

  將來的事說不準,但有一件事他能確定,不管他是生是死,哪怕她與他刀劍相對,她也會善待他的母親。

  只要母親無憂,他便無所畏懼。

  伴著安康山父子覆滅,成元九年的新年氣氛也與前些年不同了。

  大夏各處炮竹聲密集了很多,路上走動的人多,穿新衣的也多了很多。

  安東城雖然才恢復,但這個新年正月里也很熱鬧。

  項家的幾個老爺在外與當地來拜訪的幾個大家族老爺們說笑,站在一起,沒有半點外來人的儀態,意氣風發。

  他們項氏是外來的,但也是安東城真正的主人。

  內宅里新年喜氣濃濃,丫頭婢女穿梭,孩子們跑鬧嬉笑,但在正堂的幾個老爺臉上沒什么喜氣。

  “那趙晉果真這么無恥?”項大老爺問道,“他可知道六弟立下了斬殺安德忠的大功?”

  項五老爺氣道:“我說了,你們猜趙晉怎么說的?”

  屋子里的人不耐煩“老五你就別賣關子了!”

  項五老爺伸出手:“他說一半,六弟只有一半功勞,另一半是第一侯的。”

  項大老爺呸了聲:“真無恥!”

  其他人也紛紛罵“趙晉就是那女侯的走狗!”“他本就無恥,先投靠安康山,又投靠武氏!”“他還敢說我們有罪?”“抄了我們家產!還要抓我們的人?”“我們就回去,看看敢不敢!”

  項老太爺重重的咳了聲:“那你們回去試試?”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安康山死了太原府收復后,他們就準備回去,派了下人先去整理,結果看到又當了太原知府的趙晉把幾家回來的世族給抓了。

  抄家!下獄!問罪!還殺了幾個人!

  罪名是戰時以假充真,不聽號令,惑亂民心等等。

  項五老爺親自去了一趟,沒敢進太原府找人見趙晉,趙晉都沒給好話,還想把項五老爺抓回去,還好項五老爺帶的人多。

  這可是來真的,他們可不敢回去試試,腦袋試掉了就一了百了了。

  “要說問罪!他趙晉第一個該死!”

  “我們只是跑了,他是投敵!”

  “他如此囂張,就沒人管嗎?”

  項老太爺道:“他的靠山是女侯,現在誰能管?”

  看廳內人還要說話,項老太爺擺手:“不要說了,不讓回去就先不回去,趙晉小人得志,我們避其鋒芒。”

  廳內的人們便不敢再提了。

  “等六爺也封了侯,看他還敢這么囂張!”

  大家說句吉利話告退了。

  廳內只剩下項老太爺和項大老爺。

  “如今這世道,有家不敢回算什么。”項老太爺道,“有功還不敢接呢。”

  年前項云斬殺安德忠,朝廷說給封賞,要項云進京,項云拒絕了,說還有叛軍余孽,還有史朝稱帝,他無顏領功,并發誓天下有一個叛軍他就絕不進京。

  “六弟是不是想多了。”項大老爺遲疑道,“京城有那么朝官,有太后,那女侯敢抓六弟?”

  項老太爺看他一眼:“她有什么不敢?她連皇帝崔征皇子都敢殺了……”

  項大老爺忙噓聲喊父親。

  “有什么可怕的。”項老太爺渾不在意道,“天下誰心里不清楚啊,要不然為什么齊山跟小南搶浙西?江南道把楚軍趕走?如今朝廷的功賞有什么意義?那是那女侯手里的恩典!”

  他抖了抖衣袍,拿起桌上的暖爐。

  “不如多養兵馬多占地盤。”

  項大老爺點點頭,說到齊山又生氣。

  “這齊山真是無恥!叛軍還沒打完,他反而去搶小南的后方!”

  “那浙西明明該都是小南的!”

  他的話音未落,門外有人報“齊小姐來了!”

  項大老爺余下的話變成冷笑“她怎么還不走?她爹跟小南都動刀子了,她怎么還好意思在我們家大搖大擺?”

  項老太爺嗯了聲抬手一指:“你去拿刀子趕她走。”

  項大老爺嚇了一跳“我?父親,你是讓我……”

  項老太爺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他,拿刀子這種事他不是不敢做,只要老太爺一聲令下,他就去……

  他自己,擅做決定不好吧。

  這種事,要家里商量才好吧。

  項老太爺看著院子里走來的兩個女子,她們大步飛揚衣裙翻滾。

  “你瞧瞧,人家的爹都對小南動刀子了,但人家在咱們家坦然自若,半個護衛也不帶。”他指了指,再看項大老爺,“你還不如個女孩子膽子大。”

  項大老爺年過半百的臉一紅,又委屈:“爹,她雖然不帶護衛,但她身邊那個丫頭帶著刀呢,據說還能一個打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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