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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六章 孝義傳芳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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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云每一次抬頭看天的時候,都有一種特別的情感,北地的天是寬的,并不像黑山一樣要么是被樹遮擋了一部分,要么是被山掩藏了一大塊,在這里不論何時何地,看著天,總是異常的寬敞,舒服。

  幾年前,剛剛弱冠的他和他的家族,甚至整個的常山郡,卻遭受了鮮卑人的侵襲,漢朝廷又忙于平定內亂,根本就沒有人去管邊郡如何,只懂得一味忍讓,最終竟然下達了撤郡內遷的政令。

  趙云他和家人,甚至絕大多數的常山人都不愿意走,卻沒有辦法,只能是含淚離開了自己的家園……

  從一個平民,變成了流民,最終變成了亂民。

  這其中的艱辛,又有誰知?

  在黑山,雖然張燕大統領還算是比較開明,也對于像趙云這樣認識文字的人多有照拂,但是趙云卻知道,黑山并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當然,大部分的黑山的人都是有一天算一天的過著,能吃飽穿暖找個草窩窩睡一覺,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趙云無法忘卻曾經鐫刻在常山家族祠堂上“孝義傳芳”的那個牌匾。

  雖然趙云身上有著從平難中郎將那邊獲得的都尉印綬,不過這樣的印綬當下多數人的眼中都是不認得,除了在黑山有點用處之外,在其他的地方,比如像是斐潛這里,就是普通的一塊小銀塊而已。

  黑山甚至因為沒有充足的銀兩,雖然有心像是朝廷一樣做出四四方方的龜鈕銀印,但是條件所限,只能做了一批半印,也就是大小只有正常印章的一半,甚至有一些只有四分之一……

  作為一個從黑山走出來的將領,趙云知道他的身份十分的敏感。

  甚至比起張濟來說,都要更加的尷尬一些。

  張濟好歹還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雖然是西涼的身份,但是卻只是聽命于牛輔而已,所以就算是投降了斐潛,也不會因之前的爭斗而有多少的隔閡,或許在短時間內還會有一點點的不自然,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很快的就會融合進來。

  馬越就更不用講了,本身就是并州的人,父親馬延更是度遼將軍之后,將來少不得也要集成這個名號,所以算得上是根正苗紅。

  斐潛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接觸的時間不長,趙云也摸不太透,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斐潛愿意給予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這就非常難得了。

  趙云知道,作為統兵之將,向來都是被掌權者忌憚的,古往今來,莫不如是。名將就像是一把及其鋒利的環首刀,掌權者須臾不能離,但是又不可時刻大意,所以古來的名將最終多橫死,未必都是這些名將驕縱……

  但是在斐潛這里,趙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束縛,單獨領軍就是單獨領軍,既沒有派遣什么所謂的副手,也沒有增加一些監軍之類的人員,所有的事情都是趙云說了算。

  在這樣的人帳下聽令,是讓趙云感覺最舒坦的一件事情,能像這樣真正的獨立領一營之軍出征,則是意外之喜了!

  或許在斐潛這里,可以重新恢復“孝義傳芳”的榮光?

  趙云不想自己的這一身本領浪費,不想死在黑山,更不想死在什么病榻之上,如果可以選擇,他寧愿戰死在沙場上……

  聽聞斐潛斐中郎有在平陽立了一個無名碑,如果自己在這個討伐北地的過程中戰死了,是不是也能多少加一個姓名?

  趙云仰望天空,眼睛有些發亮。

  “趙都尉,馬都尉來了。”一名兵卒來稟報道。

  趙云連忙上前迎接。

  兩個人見過了禮,馬越一邊往里走,一邊左右看看,嘿嘿笑了笑,說道:“趙都尉,營地布置還不錯啊!”

  “馬都尉過獎了。”趙云謹慎的回答道。

  到了大帳之內,正好趙云的后營火頭軍端了一碗麥飯過來。

  “呀,還沒吃那?”馬越說道。

  “稟馬都尉,趙都尉都是全營最后一個吃的。”火頭軍回答道。

  趙云讓火頭軍將麥飯擺到一邊,然后說道:“軍灶未炊,將不言饑。這是先父的教誨,云不敢或忘。”

  馬越楞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其實麥飯并不好吃,方才的時候馬越他也看到了,麥飯之上也沒有什么肉,就是幾根野菜,粗糲的麥飯不僅硬,而且還有些割喉嚨,這樣的飯食基本上和大頭兵是沒有什么差別了。

  “趙都尉,要不你先吃吧。”馬越說道,“我過來之前就吃過了,倒碗水給我就好了。”

  趙云也沒有客氣,便用手取過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大碗麥飯很快就下了肚。

  馬越一邊喝著水,一邊等著,見趙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也放下了水碗,等兵卒將碗筷什么都收走了之后,才說道:“趙都尉,眼下的這個情況,你怎么看?”

  趙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胡人有拖延之嫌。”

  這兩天,就有不少胡騎在兩側游弋,見到了於夫羅和馬越、趙云的大部隊就掉頭就跑,等大部隊停下之后又冒出來進行騷擾,搞得於夫羅煩不勝煩,又怕是中了對方的什么埋伏之計,就算是派兵將其驅逐了也不敢猛追,因此行軍速度不知不覺的就放慢了下來,原本一天可以行進一百余里的,現在最多自能走六七十里。

  馬越看著趙云,說道:“那趙都尉可有什么想法?”

  趙云也看著馬越,琢磨了片刻,決定還是講一講,一個是因為現在都是友軍,共同對胡人作戰,另外一個既然馬越特意跑過來詢問,而自己還藏著掖著,雖然可能會是一種謙虛,但是也難免少了一些大局觀。

  趙云說道:“胡人行緩兵之計,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個是胡人從其他方面調來的援兵還未到,另外一個就是可能繞到我們后面去了……”

  趙云停頓了一會兒,看了看馬越,接著說道:“或者是兩種都有可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這幾日加大了在右翼河谷山脈之間的斥候數目,然后在禿尾河谷發現了應該是胡人遺留下來的馬糞和一些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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