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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4章 千百年世家子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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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之上,四處都是熊熊烈火,血肉和殘肢四處都是,無數火光搖曳著,映照著雙方兵卒搏殺的身影,原本屬于平穩富庶的揚州地區,如今像是鬼蜮一般的存在。雙方嘶聲力竭的喊殺之聲,在這夜色當中回蕩著,在天地之間翻滾著,在壽春城墻之上蕩漾著,激發出了無邊無際的死亡氣息,雙方的兵卒就像是永遠都填不飽的餓鬼,貪婪的吞噬著對方的每一塊血肉。

  曹軍兵馬,如同流水一般的不停在夜色當中調動著,一堆堆的上去,一隊隊的向前,死傷的兵卒,也如同流水一般的抬下來。原本架設起來的數十架的箭樓,如今已經被焚毀了大半,這些依舊在燃燒的箭塔,就像是擎在夜空當中的巨大火炬一樣,照耀著整個戰場。

  這是曹操第一次指揮如此龐大的一場戰役,也是針對于袁術的一場決定性的戰役。連續三天,壽春的外圍防御設施和前突營地全數都被曹操攻破,壽春城池本體就成為了袁術最后的屏障。

  曹操發起了對于壽春不分日夜的猛攻,如同潮水一般的拍打著壽春城頭,要么就是徹底將壽春淹沒,要么就是壽春將血色浪花徹底粉碎。

  再無第二種結果。

  火光之中,曹軍再次派出的一波攻擊隊列,由曹仁帶著,再次向壽春城頭發動攻擊。十余面的前線戰旗在火光之中飛舞翻卷著,配合著戰鼓的聲音,發出一條條的號令,在前線戰旗之下,曹仁幾乎就是踩踏在尸首堆上,橫刀立馬,紅著眼,咬著牙,敦促著兵卒次第向前!

  沉悶的鼓聲震動了天地,也震動得吸滿了血液的土地再一次的蠕動起來,血漿噗噗的從壽春城墻上掉落,無邊的血肉磨盤再一次轉動起來。

  雙方箭矢弩矢,在夜色當中密集交織,仿佛沒有盡竭的時候,雖然夜間射擊,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是雙方都沒有放棄任何殺傷對方的一絲一毫的機會。

  在整個曹軍攻擊的展開面上,每一寸的空間里,都塞滿了雙方的兵卒。

  壽春城頭之上,袁軍頂著城外矗立的箭塔的壓制覆蓋,將一切可以扔下的東西都投擲下來,滾木擂石,甚至是城內的瓦塊房梁,還有燒得灼熱得熱水滾油,腐朽惡臭的金汁,甚至是戰死的尸骸,都一股腦的往城下潑灑!

  這些滾燙的熱水熱油,順著城頭而下,灑到城下曹軍兵卒身上,縱然有甲胄防護,然而根本沒有什么太多的防御作用,熱水熱油順著甲胄的縫隙滲透進取,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

  在沒有有效消炎藥的漢代,大規模的燙傷造成的皮膚潰爛,幾乎就等于是死亡的代名詞,更不用說因為潑灑到金汁的那些兵卒,幾乎是都是只要沾染上一點,就幾乎等于是半個身子進了鬼門關。

  死斗到了現在,袁軍也知道,他們已經退無可退,若是沒有了城墻的防護,他們絕對無法抵御曹軍騎兵的攻擊,再加上壽春四面都被圍堵,反擊的手段也是用盡,只有竭力的抵抗而已,等待著不知道什么時間才會出現的援軍。

  曹操站在中軍大旗的高臺之上,在高臺四周的火把映照之下,曹操原本不算是多么高大的身形卻在旗幟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且晃動的身影。

  曹操身邊,數十面的戰鼓,時不時的根據曹操的指令發出轟然的巨響,將號令傳達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上。

  一名名的受傷的曹軍將校被抬了過來,不少將校甚至就是在曹操面前咽下的最后一口氣,其中也有不少是曹操的自家族人,有曹氏的,也有夏侯氏的,在血肉磨盤面前,這兩個姓氏也不能豁免傷害的降臨。

  可是此刻,曹操卻看也不看這些傷亡的將校一眼,甚至連去撫慰的行動也沒有,只是站在高臺之上,盯著戰場之上的每一處的變化,身形雖然矮小,但是站得卻是筆直,背后血紅的披風在夜色火光中獵獵而動,如同翻滾起來的一層層血浪!

  曹洪半披著甲,吊著一只胳膊站在曹操的身旁,他是上一次攻城波次當中負傷,但沒有因此而退縮在后營養傷,而是堅持站在了曹操身邊,以無聲的行為支持著曹操……

  這一戰,曹氏和夏侯氏的族人不知死傷了多少,曹操和曹洪一樣的心痛不已,但是也只有這樣,曹氏和夏侯氏才牢牢的確定了在軍中統領的地位!

  亂世,軍權才是第一位!

  曹洪在攻打壽春的戰役開始的時候,就作為曹操的倚重的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從攻打袁術的第一個營寨開始,直到現在兵臨壽春城下。

  夏侯?

  夏侯在后方,在兗州,沒來。

  和三國演義當中的詮釋不同,夏侯并非是一個驍勇的戰場武將,相反,夏侯更擅長的是坐鎮統管,調度兵卒,至于在前線廝殺,還是夏侯淵更加強橫一些。

  “子廉,且下去休息吧……”曹操沒有回頭,尤在盯著戰場,“你身上帶著傷,多休息一下,不用來陪某……”

  曹洪卻搖了搖頭,說道:“回去了,某也不能安心休息,還不如在這里……”

  曹操眼珠轉了過來,瞄了一眼曹洪,然后又轉過去盯著戰場,默然,也不再勸。

  這一次,可以說是堵上了曹軍所有身家的一次戰役,曹操雖然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是心中承擔的壓力,其實也不必一線的兵卒輕松多少!

  激戰這么久,曹操也一直都沒有什么休息,嗓子已經喊破了,現在每吼出一道軍令,都覺得嗓子里面發甜發潤,如刀子割裂著喉嚨一般發出一陣陣的劇痛。

  曹軍上下都在堅持著,因為不堅持,不行。

  原本答應要進行配合作戰的劉表部隊根本沒有出現,打到現在全部都是曹操一力支撐下來的,而劉表那個老家伙在算計著什么,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能清楚,因此,這一場攻伐袁術的戰役,只能速決!

  也唯有速決!

  壽春城池之上,主持防御的,是袁術的大將紀靈。

  曹軍瘋狂的攻擊,讓紀靈這個久經戰陣的宿將都暗自覺得心驚,這些曹操手下的兵卒,仿佛是不知道生死為何物,又仿佛是覺得沒有明天一樣,只求將最后一分勇氣力量都拿了出來,一的沖殺,一次次翻卷撲擊,讓紀靈都有些身心俱疲。

  紀靈不是沒有和曹操軍隊交過手,但是他從未見到曹操軍隊這樣的一番模樣。曹軍一直以來都是穩健夾雜著詭異的戰斗風格,和曹操作戰,必須時刻小心中曹軍的埋伏,但是像這一次這樣,完全不用什么計策,也不管什么損耗,直接硬碰硬的攻堅拔寨,強攻城池,絲毫不想著用什么埋伏,用什么誘敵的方案,就是拼消耗,拼兵卒的戰斗,紀靈確實是第一次見到。

  從壽春城頭上望去,紀靈甚至能看得到曹操的中軍高臺!甚至都能感覺到曹操犀利的眼神一遍遍的掃過城頭!

  曹操的旗號,可以說從戰斗一開始,就幾乎是頂在了激戰的第一線上,曹軍人馬也在曹操的大旗之下,奮不顧身的向前攻擊,退下去喘息未定就再度翻卷上前,徑直用血肉將袁軍布置下來的一道道的防御體系全數都撞成粉碎!

  就像是現在,白天已經是激戰了一天了,竟然在夜間還舉火持續攻擊,這不是一天兩天,算上今日,都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一群曹兵在戰場之上表現出來的戰斗堅韌性,讓紀靈有時候感覺這些曹軍甚至不像一個個的人,而是一群不知疲倦不懂生死的惡鬼一般。

  甚至有那么一些時間,紀靈心中甚至升騰起一種覺得自己無法支撐下去了的想法,懷疑著這堅固的壽春城池,就會被眼前的曹軍撕扯得粉碎四散!

  四野似乎都是曹操的人馬,壽春就像是一座困在血海之中孤島,時時刻刻都被血色巨浪拍打著,雙方在夜色當中圍繞著城墻,戰在一處,喊殺聲慘叫聲混在一起,連天上星辰都似乎被這聲音驚動得搖搖欲墜……

  曹操仍然站在他的大旗之下,出征之時,跟隨他牽來的將校,現在完好無損的,已經不多了,這些將領一個個的派出去,領兵或者正面猛撲,或者向兩翼搏殺,雖然將袁軍最后圍困在了壽春城內,但是這些將校兵卒,也都折損了許多,現在仍然頂在前面的,也都是大多數鼓著最后一口氣力而已。

  曹操雖然是以近四萬兵卒對六萬袁術大軍,但是做為攻擊一方,曹操是有選擇進攻方向的權利,所以借著集中兵力進行突擊的便宜,一路突進,圍困了壽春,但是這樣的成功,也是由血肉換來的,其中損耗最大的,依舊是曹操直轄之下的青州兵!

  能在戰場之上,面對血肉橫飛,依舊有勇氣搏殺的,并非是隨便拉一個民夫上去就成的而要頂著袁軍傾瀉而下的箭雨還有各種各樣的守備器械,還能堅持著奔走向前向上的,和袁軍進行面對面的做殊死肉搏的,就已經不是一般的兵卒所能做到的了。

  這些青州兵,原本都是一些黃巾殘兵,也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現如今曹操給這些人授了田地,分配了居所,甚至還給其中的一些人配了婚,也就收攏了這些青州兵的忠心,為了曹操,也可以說是為了曹操給與的那些待遇,這些青州兵悍不畏死,成就了這一次的壽春之戰。

  不過到現在,曹操的攻勢沖力,其實也已經接近耗竭干凈,畢竟人也不是鐵打的,一場激烈的搏殺下來,縱然是僥幸沒有負傷,但對人的精力消耗,也是平時的十倍百倍。吃食是一個方面,不能好好休整也是另外一個方面,雖然有干糧食水,一的兵卒也輪流填了肚子,但是殺到現在,退下來的休整的曹軍也是一個個也搖搖晃晃的,有的倒在地上,便徑直睡著了,躺在尸堆當中發出了沉重的鼾聲……

  但是曹操就是死也不退!

  壽春城墻之處的慘烈廝殺聲,曹軍軍陣當中的戰鼓轟鳴之聲,席卷了整個壽春城的上空,自然也是傳到了袁術的府衙之內,將袁術身上的錦袍,都是似乎震動得不停的顫抖著。

  袁術當下,憤怒得幾乎都無法控制!

  從戰事一開始,袁術就沒有上過城門樓,壽春城池最高最大得那個城門樓上的袁氏大旗之下,只是站了一個影子而已,戰事進展如何,都是由望樓上坐鎮的親信將領,隨時傳報過來,而袁術就在城中的府衙大堂之內,隨時處斷調動軍情。

  其實從整個戰略來看,袁術也沒有犯太多的過錯。

  壽春城,原本就是大城,又有山水之勢,再加上袁術這一段時間以來的不斷修葺和加固,還有袁術攜帶而來的物質和周邊搜刮而來的糧草,說是一個雄城也不為過,正常來收,別說守個十天半月,就算是堅守兩三個月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因此起初的時候,袁術對于曹操圍困壽春,并沒有太在意,甚至精神還很亢奮,下達一些指令也是聲音洪亮,但是隨著曹操軍隊的猛攻,袁術在曹操兵卒不計生死的攻擊之下,袁術原本的信心也在一點點的跌落,下達調度指揮的軍令也顯得含糊遲疑起來,有的時候新的軍情傳過來,半天也聽不到他做出決斷。

  還好壽春城內上下內外,人人都是非常疲倦,再加上原本袁術對于前線作戰就不是很擅長,更多的時候還以依靠其他人進行調度和安排,所以對于袁術的這樣變化,眾人還沒有察覺到什么太多的差別。

  “……某是仲家……是仲家……這些賊子,豈敢……豈敢……”

  袁術喃喃的低聲念叨著,聲音掩蓋在城池內外的嘈雜聲音之下,讓在堂下候命的楊弘和橋蕤都聽不清楚,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后橋蕤高聲說道:“主公?主公!可有什么吩咐?”

  “……”袁術的視線在橋蕤身上匯集起來,沉默了片刻說道,“援軍!江東軍!汝南兵!廬江人馬!何時可至?!”

  對,現在大家都很疲憊,所以只要任何一路援軍抵達,曹操那個閹賊,也必然討不到好處去!

  還是依照原本的計劃!以點破面,中央開花!先前各路聯絡,不就是為了今天這樣的局面么?曹操軍隊雖然兇猛,但是強弩之末也就爾爾,只要援軍抵達……

  只要援軍能來,我袁術袁公路,依舊是天下第二!

  依舊是大漢所有士族世家所仰視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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