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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6章 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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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誕死活不愿意就這樣白白退卻,怎么也要最后再博取一個勝利來挽回自己的聲名,而遠在隴右的馬超也是如此,死咬著牙不愿退卻。頂點23

  絕對不能就這樣退卻!

  馬超心中不斷的在嘶吼著,絕對不能退,不能就這樣頂著一個失敗的名頭退下去,因為一旦就這樣撤退下去,沒有吃到肉的羌人就會蜂擁上來,將他撕扯得粉碎!

  那么出路究竟在何方?

  大隊大隊的羌人騎兵,在冀縣左近已經是漸漸的宛如惡鬼一般,越來越難取得食物的來源,越來越寒冷的氣候,讓這些羌人苦不堪言。

  每天每日都有千余人分散成為一兩百的小隊,朝著各個方向開出去,去周邊搜羅食物來源,但實際上,超出四十里以外的地區,就算是遭到了食物也基本上沒有多少幫助,首先一個來回距離就已經夠嗆,不能在一日之內來回的,就等于是出去尋找食物的小隊要在野外露宿,若是夏日還算是好說,而現在冬日臨近,在隴右夜間的小刀子颼颼飆起來,半夜甚至都會降到冰點下!

  另外一個方面,尋找食物是小隊,再怎樣也是一兩百人的小隊伍,欺負一下普通農莊山寨沒什么問題,但是真要遇到了墻高堡深的漢軍城池,也是毫無辦法……

  再加上羌人目前已經疲憊萬分了,這些日子連打帶走,趕了幾百里路,吃沒得吃,喝沒得喝,又是只能露宿野地,這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漸漸的熬干了身軀,精力體力,都已經消耗到了極限。

  尤其是戰馬。

  相比較來說,人的耐力,要比馬來的更強,所以在這樣消耗精力體力的過程當中,人比馬要更撐得住一些,但是光是人撐住了又有什么用?

  羌人前來,主力總數大概是兩萬騎兵,其余的大都是一些隨軍的婦孺,雖然也拿得弓箭,畢竟戰力上差了一些,而帶來的戰馬本來是可以一人雙馬的,可是現在,可以上陣的戰馬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大幅度的衰減。大批大批的戰馬在秋日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秋膘,消耗得干干凈凈,甚至露出了一根根的肋骨,再這樣下去,這些馬就算是能夠康復,也是需要漿養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緩過來。

  現在能夠支持者羌人繼續在留冀縣的,無非就是僅存在心中的那一點奢念。

  羌人能吃苦,所以他們咬著牙,就像是前胸貼后背的餓狼一樣,流著口水,在冀縣周邊游弋著,徘徊著。

  還是有希望的……

  對,一定是這樣。

  藜麥往利卻沒有像馬超這樣樂觀,他盯著遠處馬超的身影,將牙口當中已經是啃光了肉的骨頭到了地上,齜著還掛著肉絲的牙,狠狠的說道:“漢人……漢人是不會來援軍了……夠狠的啊……”

  羌人擅長圍城,但是不擅長攻城。

  別說城池了,就算是可以大面積攀爬的白登山,當時兇悍一時的匈奴也沒有能夠攻上去,固然有匈奴各個部落各懷心思的因素,但是也可以看出其實游牧民族真不太擅長于攻克城池,像后世元清,回回炮綠營軍什么的,其實更多還是漢人自己打自己。

  漢人在面對胡人的侵略的時候,很多時候都不用鞭子催促的,因為任何人都明白,一旦城外的胡人攻破了城池,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幸免。這些年在隴右這里,羌人來來去去,許多人都是領教過羌人殘暴的手段,所以冀縣這一座城池,就成為了所有人的堡壘,這堡壘所保護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自己的妻兒老小,沒有任何的選擇,也不會有任何的僥幸。

  所以從開始的時候,藜麥往利就和馬超對于冀縣的攻城就異常的困難和慘烈,城池之上每一個城垛,似乎都血染了一般,雙方不斷的在交換生命,就看哪一方先撐不住。

  大漢的郡縣制度,有缺陷,但是也有優點。

  權力像是一塊巨大的肉,漢朝皇帝強勢的時候,手里的刀比較鋒利,自然搶奪下不少的利益,收割天下富豪就像是割韭菜似得,但是隨著刀漸漸的鈍化,中宮,外戚,士族也紛紛上來搶肉吃,然后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相互把持著自己的領地,然后盯著別人碗里的肉。

  郡縣地方,便是士族豪右碗里的肉。

  對于冀縣來說,姜氏楊氏都是冀縣周邊的大姓,具備聲名,因此當姜和楊阜聯手站在一起,又和冀縣之內的人共同面對當下的緊急情況的時候,自然就沒有了許多嘈雜的聲音。對于冀縣人來說,姜和楊阜這樣家大業大的都死死頂在前線,那么自家還有什么好說好推脫的?

  在這樣的條件下,藜麥往利找不到任何的便宜。

  藜麥往利是先零羌的統領頭人,在先零羌當中,甚至被稱之為羌王。當然,羌人之間內斗也是很兇殘的,所以這個羌王什么的,其實其他羌人部落大多數都不認賬。

  不過,不認賬歸不認賬,但是對于先零羌的藜麥往利,大多數羌人還是有些服氣的。

  漢靈帝時期,先零羌挑頭和漢軍對抗,最后把大漢硬生生拖垮了,但是先零羌也同樣元氣大傷,一切其他的羌族便動了些心思,但是隨后不久藜麥往利便橫空出世一般,不僅是制止了先零羌內部的反叛和奪權的現象,甚至對于周邊一些蠢蠢欲動的其他羌族進行的打擊,很快就穩定了局面,也恢復了先零羌的地位。

  這一次藜麥往利就是和馬超定下了圍城打援的計劃,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漢軍就像是將冀縣遺棄了一樣,根本就沒有派出任何的援軍!

  這樣一支幾乎餓瘋了的軍馬,巴不得漢人派出援軍,這樣一來羌人就可以選擇在曠野上,用他們最擅長的方法,舍棄攻城,來打擊援軍,而一旦給了對方打擊援軍的機會,那么后果將會變成怎樣呢?

  有漢人的援軍,就意味著有糧草,有人口,有器物,有數不清的輜重,同樣羌人在野戰當中的優勢也可以充分的展示出來,那么就算是冀縣一時半會而攻不下,也可以接著漢人援軍的這些輜重,拖下去,圍下去,將冀縣最終困死在城中。

  然而現在,漢人的援軍不見蹤跡,被拖死困死的,似乎要成為羌人自己……

  徐晃心中頗有些憂慮。

  李儒至今穩坐府衙之中,每天就像是早就將冀縣丟到了腦后遺忘了一樣,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冀縣的安危。

  這李長史,應該有全盤的安排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徐晃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遲遲沒有接到援軍出發的號令,讓徐晃不由得對冀縣很是擔心。不派出援軍,徐晃幾乎都可以想象得出來,這一群餓瘋了的羌人,將會窮盡一切的辦法攻城,這一場守城戰,也將是極為慘烈……

  雖然羌人不擅長攻城,但是對于在冀縣的人來說,還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就是軍心。被圍城的人,往往容易軍心浮動,只要守城的一方心理崩潰了,必然慌亂,一旦慌亂起來,就幾乎可以肯定會被攻破,如此一來,整個冀縣幾萬軍民,就全都完蛋了。

  雖是這樣想,可徐晃也是清楚,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隨意的派遣援軍去救,無疑是反而給了羌人補充物資的機會了。

  所以……

  只能作壁上觀。

  手癢,心也癢,但是只能是忍著。

  蒙恕等人已經到了,只不過蒙氏的這些兵卒到了之后,就基本上都是在校場當中封閉訓練,基本上不露面,徐晃也不知道蒙恕這個葫蘆之內有什么藥。

  對比徐晃的有些心神不定,李儒倒是顯得很安穩。

  李儒對于羌人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了解他自己一般,半輩子都和羌人打交道的他,深切的知道羌人其實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家伙,狂妄的時候狂妄到無邊無際,卑微的時候也可以卑微著匍匐求生,所以駕馭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證明自身比羌人更強大,更有力量!

  雖然冀縣當下,必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但是不管冀縣守軍疲憊到了何等的程度,李儒相信,只要是能拖住羌人的步伐,這些時間所付出去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這一次跟著馬超進犯隴右的都算是生羌,也就是原本在西涼偏北,接近西域地區,還有一部分位于高山荒漠當中的,這些人和漢人相互之間交流更少,更不通王化,如果能夠借這樣一個機會,將這些羌人消滅,或者是在冀縣打殘,那么這一場戰事,就可以算是全勝收場了!

  從此以后,羌人必定膽戰心驚,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不敢和掉頭東顧,那么對于征西將軍斐潛的大局來說,可以操作和回旋的余地,自然就大上了許多。

  李儒需要的是全勝,是一場宛如奇跡一般的全勝!

  寒風從空中呼嘯而過。

  李儒仰首望天,如今地利人和都已經齊備了,就等著天時的降臨了……

  羌人瘋狂的連續數日的攻城,令整個冀縣進入了最為危險的時刻。

  姜和楊阜輪流值守,帶著無數軍民在城墻上防御,蜂擁而至的羌人,在城下土臺之上,在扎的塔樓之上,彎弓搭箭,朝著城頭亂射。

  但是箭矢的消耗量極大,到了后期,羌人甚至都要偷偷的趁著夜間,派人到冀縣城下去拔那些還算是完好的箭矢來重新使用,以至于許多羌人只能空捏著弓,在城下干等著眼,使不上氣力。

  一些虛弱的戰馬,也成為了攻城前羌人的食物。

  羌人紅著眼,憤恨的朝著冀縣的方向,然后在族中的長者鳴唱著不知名的強調,砍下馬頭,分解丟到鍋里,然后給那些即將攻城的羌人吃喝。

  藜麥往利越發的焦躁,在這一刻,他甚至希望漢人的援軍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甚至就算是那個三色旗的征西將軍親自來襲,他也會毫不畏懼的沖殺上去!

  羌人就像一柄刀,這柄刀在冀縣上磨了太久,需要尋找血肉之軀,才能發泄殺意,再磨礪下去的話,就不單單是鋒利了,還有可能會被磨斷了……

  為了發泄這些殺意,藜麥往利甚至冒著寒冬的透骨寒風,組織羌人夜襲冀縣!

  冒著刺骨寒風的羌人,偷偷的將云梯搭上了冀縣的城墻,那些在黑暗當中猛然間躍出攀爬的羌人,一眼砍去,就像是從地獄里面奔出的惡鬼一般!

  每個夜襲的羌人,口中都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怒吼,混響成為一團,撲面而來,幾乎就要將眼前冀縣一口吞下!

  冀縣守城的兵卒,接連幾日已經是疲憊不堪,精神難免有些疏忽,原以為羌人又是偷偷摸摸的來拔箭矢回去用,沒太在意,可未曾想到,連日來都是日出而戰,日落而息的羌人,竟然在這個夜里發起了突襲!

  不過這些值守的漢軍兵卒還是在最后一刻,盡到了他們的責任,咬牙頂了上去,同時敲響了示警的銅鑼,狂叫著“敵襲!敵襲!”

  任何時候,只要兵卒無備的時候遭到偷襲,其混亂程度,只怕都是一樣,哪怕是精銳的兵卒也是一樣會慌亂,但是其中的差別就是從慌亂轉變到鎮靜所需要的時間不同而已。

  羌人出乎意料的突然夜襲,尤其是當藜麥往利將自己最為精銳的帶甲勇士派遣上來的時候,冀縣的防御真的就像是單薄的一層柵欄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推倒在地!

  藜麥往利的精銳帶甲勇士,各個都有披甲,手中拿著都是長兵刃,兇殘無比,甚至有的干脆拿的就是沉重的長柄狼牙棒,敲砸起來,就連盾牌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羌人隊列之中,在火光中跳躍著,手中還提著一桿長槍般的武器,單手扒拉著云梯,飛快的向上攀爬。

  正是馬超。

  馬超翻過城垛,揚聲大喝:“今日破城!開禁三日!所獲所得,無需上繳!”

  羌人被刺激得血液沸騰,咆哮著就想要將冀縣的守軍徹底撲滅!

  或許今夜,就將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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