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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三章 關外算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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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平元年到現在,快十年過去了,張燕在黑山這片夭空下征戰不休,終于是打出了自己的一個名頭,在這片土地上,張燕的赫赫戰功,也獲得諸多的黃巾殘余的投靠,勢力越來越大,甚至周邊的一些小縣城都要看自己的臉色,客客氣氣不敢違逆。隨夢小說.SUIMENG.lā

  對于大多數的人來說,可能這樣就算是不錯了,但是對于張燕來講,這并不是他的人生,或者說,這并不是他想要的人生巔峰。

  曾幾何時,作為一個被招安的降將,張燕認為,他其實和張角三兄弟并不一樣,并沒有舉起反對漢庭的旗幟,并不是屬于叛逆漢室,但是很快,張燕他發現,其實在漢室朝廷的眼中,其實他和其他的黃巾并沒有什么兩樣……

  劉焉,劉虞,劉表等等,這些人是漢室宗親,是皇家甲胄,分封各處,登上高位,這個張燕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對,也沒有什么想法。

  可是,袁紹呢?

  北面的公孫瓚呢?

  甚至是西面的斐潛呢?

  又是些什么人?

  難道也是什么勛貴不成?

  笑話。

  就拿袁家子來說,吃過一天苦沒有?守過一天邊戍沒有?耕過一天莊禾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可以自己搞個祭壇,然后就想封什么官就封什么官,車騎將軍,哼,狗屁車騎將軍!袁家子,配么?

  這樣的入,在朝里做做顯貴,說說大話也就罷了,哪里夠格去主事一方?

  公孫將軍么,雖然說不錯,但是也就是一個武夫罷了,如果老老實實的守邊,說不定真的還能成就一方威名,但是居然眼熱,覺得可以再上一步,貪心的想要染指中原,哈哈,豈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懂得和胡人硬碰硬的這個家伙,懂得什么用兵之道?幾次勝績,多數要么是欺負胡人弱小的部落,要么就是打黃巾,有什么可以稱道的?可笑的是界橋之戰,他先是草率行事,千里奔襲,然后又大意松懈,未等部隊全數渡河,便草率進軍,將大好的局面全數葬送……

  和這樣的人合作,張燕覺得沒有多少指望。

  但是又不得不合作,因為現在只有從公孫瓚那邊可以搞到戰馬。答應和公孫瓚合作,攻擊袁紹的側翼,也就是為了戰馬。

  想要在這一塊土地上縱橫,必須要有戰馬!

  在黑山上,張燕是王,但是,那遠遠不夠。

  或許在之前,張燕還有所顧忌,但是這一次,張燕已經看明白了,當下的漢室,已經無能為力了,現在是屬于搶地盤的時間,誰搶到就是誰的。

  袁家子不就是這么干的么?

  那么,為什么我張燕不可以照樣畫葫蘆?

  黑山雖好,但不是我張燕的沃土……

  這一次,他將擺脫現在這個局面,他不僅要搞垮袁紹,然后讓公孫瓚陪著袁紹一起陪葬,重要的是,他可以獲得一塊自己的地盤。

  張燕的眼睛有些發亮。

  張燕的兒子張定走了過來,見父親的眼神透露著一種莫名的興奮,不禁有些詫異,這和張燕一貫以來的模樣并不相符,不過張定也沒有問,而是將一碗麥飯遞到張燕的手中,說道“爹,吃飯了。”

  張燕接過麥飯,并沒有馬上吃,而是拿著碗,問道:“你吃了么?”

  張定點點頭,說道:“吃過了。”

  張燕又問道:“后營還有多少糧草?”

  張定想了一下,說道:“應該還有一些……”

  張燕聞言,便皺了皺眉,說道:“為將之道,必須精準,一些是多少?”

  “這個……”張定撓了撓頭,想了想,說道,“……哦,想起來了,記得后營管事說過,有三十天的量……”

  張燕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是作為一個統領,最基礎的要求,別再忘了……”這才端起飯碗,很快的將一碗麥飯囫圇吞下了肚。

  給張燕的麥飯,自然算是比較好一些的,稠,并且摻雜的野菜量會少一些,不過依舊沒有多少肉腥。

  黑山上下,能見一頓肉不容易,尤其是山上的野獸都知道這群家伙不好惹,越來越往深山老林里面躲的時候。

  張定接過了碗,但是沒有立刻走,而是在張燕身邊蹲了下來,問道:“爹,我們……真的要打冀州?和那個什么車騎打一場?”

  張燕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說道:“你現在是用什么身份來問我?是我的兒子,還是我的統領?”

  張定呆了一下,不知道應該作何回答。

  張燕笑了,說道:“在家里,我是你父親,但是在軍隊里,我是你的統領,記住了……”

  張定點頭。

  “去吧,去忙你的吧……”張燕不打算和張定講太多,一個是他年齡小,恐怕也不能理解,另外一個也是擔心張定不懂得保密,或者是不小心講漏了嘴……

  張燕看著張定遠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自己這么做,或許有些不地道的地方,但是為了給張家爭出一份家業出來,又有什么可以非議的呢?

  其實張燕的主要目標,并不是鄴城。因為如果不能控制冀州,就算是取得了鄴城,又有什么用?

  冀州條件雖然好,但是張燕知道,在冀州的這些士族豪右,可以接納一個袁家子,但是絕對不會接納一個像自己這樣的人的,而自己如果不能和這些士族達成一定的妥協,那么就算是獲得了冀州,也會再次踏上韓州牧的那一條老路。

  冀州地理位置很重要,人口也很密集,這樣的地盤,很肥,很誘人,向來就是必爭之地,但是張燕吃不下,就憑借眼下自己的這些底子,要防守住這么大的一片區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張燕如果圖謀冀州,自然就需要和公孫瓚對位上,現在雖然從公孫瓚那邊獲得了不少的戰馬,數量上是有不少了,但是要和公孫瓚相比,多少還是差了一些。

  所以張燕只是希望在冀州這里,將袁紹和公孫瓚,甚至更多的人拖入戰爭消耗的深淵,然后自己才可以從中獲利。

  只不過,張燕并沒有想到,原先他推演的事項,卻在悄然的發生這變化,而這種變化,對于張燕來說,又是先天性的短板……

  斐潛站在平陽城頭,看著城北方向的正在訓練兵卒的校場,再望望更遠處的桃山,默然無語。

  原來斐潛是準備去桃山守山學宮一趟,但是眼下的事情紛亂繁雜,還有許多事情亟待處理,因此也一直都沒有抽出時間來。

  學宮的事情,多少可以先放一放,但是軍事上面的事情,就片刻不能耽擱了。

  自己才離開關中才沒有幾天,關中的形式就如天上的浮云,變幻令人難以捉摸了。

  馬騰和李傕內訌,然后馬騰死了,李傕不知所蹤,而楊彪用不到四天的時間,硬是從新豐趕到了長安,如果路程來算的話,那么至少是每天行程六十里以上!

  如果按照標準行軍日行四十里,也就是晚個一兩天的時間,但是楊彪似乎連這一兩天都不想等,而且是不顧可能會被中途襲擊的風險,這是何等的急迫?

  “君侯。”賈詡走了過來,行禮問候道。

  “文和,”斐潛點點頭,說道,“這兩天修整的如何了?可否習慣?”賈詡到了平陽之后,除了一開始列席會議之外,斐潛也沒有特意的安排他做什么,只是讓他休息休息,這算是到了平陽之后,第一次叫他過來單獨談話。

  賈詡拱手說道:“謝過君侯關心,某一切都好。”

  “若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但講無妨,或者和文正說也可以,”斐潛轉頭看著賈詡說道,“不用客氣。”

  “唯。”賈詡應下。

  斐潛點點頭,然后轉頭望向城外,說道:“關中的變化,文和也是知道了?”

  賈詡沉默片刻,微微拱了拱手,說道:“知道了。”

  “那……你怎么看?”斐潛慢悠悠的問道。

  “勝負各半吧。”賈詡說道,“現在已經不是兵勢之爭了,而是朝堂之爭,從雙方的情況來分析,各有優劣,就看誰能發揮自己的優勢,遏制對方的優勢了……”

  斐潛微微敲著城墻上的紅磚,說道:“文和已經不看好西涼這一方了?”各半,已經是表示只有兩方相爭了,賈詡似乎已經將西涼排除在外了。

  “……”賈詡沉默了一會兒,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兵心已散,各行其是,已經是一盤散沙,難有作為。”

  “若是文和依舊在西涼之側,”斐潛偏過頭,看著賈詡說道,“是否會有所不同?”

  斐潛并非問賈詡是不是在西涼的一側有沒有什么辦法來挽救乾坤,而是在試探賈詡面對西涼如今的現狀,是否還會有些別樣的情緒。

  不過這個并沒有什么部不對的地方,畢竟人之常情,如果是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往往就會牽腸掛肚,只不過如果賈詡有所表現的話,那么凡是牽扯到西涼這一塊的事務,賈詡所說的話,斐潛就需要特別關注,進行甄別了。

  賈詡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關中西涼已頹,非人力所能挽回。”

  賈詡話里的微妙意思,斐潛也明白。

  原本西涼勢力當中,最能團結起來的,便是董卓留下的這一塊,畢竟多少有些同衣同袍的情誼,然而馬騰韓遂等則完全是屬于來關中撈便宜的,原本就不怎么能合到一起去,現在加上李傕和馬騰翻臉,導致這兩方的西涼兵就更不可能再次攜手合作了。

  董卓留下來的這一批西涼兵校,也就僅剩一個李傕,而從武威而來的韓遂馬騰一方同樣也是損失不少,喪失了進取之心。

  作為賈詡,一個生長在西涼的人,對于當下的關中西涼現狀,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也是不現實的事情,因此賈詡也沒有過多的進行掩飾。

  當然,賈詡說的是關中西涼,并非全數的西涼。

  因為實際上西涼很大,而不管是董卓還是韓遂,都是西涼的這些人推選出來的領頭人而已,對于西涼的這些漢化進程相對比較大的羌族人來說,投靠或者是推選一個漢人作為統帥,似乎也是一種默認的形式。

  斐潛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文和,此時多半楊公亦進長安,京都朝堂紛亂變幻,你怎么看的?”

  對于西涼兵勢,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斐潛也是同樣認為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風浪了。雖然說西涼兵依舊還有數量不少的騎兵,看起來似乎還有一些力量,其實仔細想想,也不見得能有多少作為了。

  騎兵千里轉戰,奔襲侵擾,看起來似乎很牛,但是實際上不管是兵卒體力還是戰馬耐力,都是需要一個強硬的后援支持。初期騎兵的戰斗很強,但是越拖到后期,如果在不良的后援條件下,反倒是步卒這一塊的耐力會更強一些,畢竟戰馬的糧草消耗比一般的三個人加起來都多些。

  更何況千里奔襲,隨軍帶的糧草也不可能太多,一旦斷糧,兵卒的體力下降是一回事,戰馬的耐力和戰斗力下降的才更快。因此只要是固守的步卒不亂了陣腳,一般來說騎兵也很難僅僅憑著自己去攻城拔寨。

  以前的斐潛還能依據歷史上的經驗進行判斷,可是現在歷史變了,楊彪和種劭他們之間的力量對比,他們在朝堂之上的對決,這些東西在歷史當中完全沒有,至少在斐潛印象當中的是完全沒有什么印象的。

  人和人之間是經常有陰謀,但是想現在這個情況下,更多的則是權謀,實力都是明擺著的,計謀可以一時搶占先機,卻不可能一直掌握先機,最后較量的還是硬實力和雙方處理危機的智慧。

  賈詡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不出意外,楊公當重回朝堂。”

  “為何?”斐潛問道,“楊公有兵將,種公亦有,況且種公權掌尚書臺,豈會輕易放手?”

  說實在的,斐潛不想讓楊彪掌權,原因自然是擺在明面上的。

  賈詡看了看斐潛,說道:“某有一物,可除君侯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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