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夫君不要擔心我們,我會照顧好孩子們的。”周箏箏溫柔地說。
林仲超既然決定要去北方,于是就做準備。
第一個,他去和周瑾軒商量,“岳父大人,我帶兵離開,京城就會空虛,還要防備突襲啊。”
周瑾軒說:“我守京城誰能偷襲得成功?”
林仲超點點頭,穿著棕黃色及膝對開襟的褂衣,字面上繡著一片蝙蝠,衣擺處,則是一圈黑色的包邊。
周瑾軒憂愁說道:“就是皇上,身體可好?”
周瑾軒沒說出來的意思,林仲超懂。
林燃身體不好,若是有個不測,作為太子的林仲超也不在帝都,國不可一日無君啊,這不是讓大茗朝陷入內亂嗎?
林仲超說:“萬一我有不測,皇位瑜恒可以繼承。”
周瑾軒臉色大變:“這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
林仲超按住周瑾軒的手說:“岳父大人,這是我對瑜恒的承諾,當初都說好的。”
“可是你怎么可以給他這樣的承諾?”
“這江山本來就是不屬于我。”林仲超非常堅定。
“可是你要我如何面對世人?我難道是這樣的人嗎?”
“岳父大人,相信瑜恒也會是一個好君王。”
陽光照在林仲超的臉上,堅毅的嘴角微微翹起,有種讓人著迷的魅力。
就連周瑾軒也被迷住了一小會兒。
“謝謝你,女婿。”周瑾軒拍了拍林仲超的肩膀。心里對自己說,瑜恒不會要這個皇位的。
林仲超連夜去軍營,調撥自己的軍隊。
為了防止京城被人突襲,林仲超把軍隊分散到城外各個關隘,和京城形成犄角之勢。
同時,他要帶去北方的軍隊也只占了一點點。
林仲超想要的不是數量上的優勢,而是精兵!
都安排妥當后,是夜,月明星稀。
林仲超回到東宮。周箏箏已經睡下去了。兩個孩子也在嬤嬤的照顧下甜甜地睡著了。
林仲超在兩個孩子的額頭上用嘴唇小啄了下,目光變得異常柔和和安靜。他真的很想多和他們呆一會兒。可是他知道,為了他們的未來,他只能先去先離開他們。
這是一場痛苦的別離,因為他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他不知道前面會有什么東西在等著他,但他能確定的是,一定是非常的兇險。
并不僅僅是因為北方是苦寒之地,也不是因為耶律齊有多么厲害,多么狡猾。而是因為,他知道這是他跟林俊生之間最后的一場交戰。這交戰決定了誰會是最后的王者。
林俊生又豈是泛泛之輩。如果抓不到林俊生,林仲超也是斷然不會回去的,因為他不能留給大茗朝這樣一個禍患。他要讓他的后代子孫都享受和平,幸福的生活。
然后,林仲超又轉去另外一個房間看周箏箏。
月光淡淡地照下來。周箏箏的臉上幾近透明,白凈,毫毛纖末可見,就好像熟睡的嬰兒那樣的呼吸,可以聞得到她身上的香甜氣味。
林仲超輕輕的吸了一口,覺得非常的沉醉,忍不住的想伸手摸一摸她,但是手在快接觸到的時候停住了,不忍心,他不忍心啊。
他知道自己的愛妻平時睡眠并不佳,一旦他碰到了她,她就會快速地醒過來。
周箏箏自打生了孩子后睡眠就不佳,沒有一天晚上睡得好的,他作為丈夫又怎能打攪她難得的好睡眠呢。
林仲超最終離開,輕輕關上了房門。
他去了書房,就著一張草席睡著了。
次日一早,林仲超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沒有告別,因為他不希望看到離別時,心愛的人臉上的淚水,更不能忍心他們看到他自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林仲超去了皇宮。
落葉鋪滿地。暗紅色的宮墻上,也灑落著好些黃葉,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得金黃。御花園里,碧綠的湖水很靜,幾片零星的落葉懶散的漂著,也沒有方向。
對林燃跪拜:“父皇,兒臣走了。此去經年,不知道何時可以回來,但是兒臣可以保證的是,周瑜恒一定會平安的回來,北方一定會穩固,大茗朝的百姓一定會繼續和平幸福地生活下去。”
林燃眉心一皺:“超兒,如果前面的路真的非常兇險,你不要走。父皇希望你不要走。”
“父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必走的路,不管那條路是生路還是死路,是他的路,他一定要走完。父皇,兒臣走后,父皇保重。”林仲超說完,大踏步地走出皇宮。
“出發。”林仲超穿著銀色鎧甲,戴上帽盔,手指鋼鞭,率著精兵步出城門。
百姓自覺讓出一條大道來給他們前行。
雨淅瀝瀝的下著,從屋內往外望,一片霧蒙蒙的。院子里的月季花靜靜的立在那兒,倒是邊上的灌木叢里顯得有些熱鬧,一只不知道什么時候躲進去的麻雀,突然飛了出來。
周箏箏正在珠簾里,對身后拿茶的聽琴說:“太子殿下已經出發了吧。”
聽琴道:“是的,姑娘。”
眼淚浮上眼眶。
雖然早就知道他會走,可是沒想到他會不告而別,雖然知道不告而別他也是為了她好,免得到時候傷心走不掉。可是她還是希望能在分別的時候抱一抱他,親一親他那溫暖的臉頰。
可是現在,她真的后悔為何昨晚睡得那么沉,竟然不知道他來過她的身邊曾經。如果她昨天能夠忍住不要睡覺,多好。
“母親,爹去哪里了。今天吃早膳的時候,為何沒有看到爹呢。”林策拉著似玉的小手緩緩的走過來。
清脆的童音在早上的雨聲里顯得格外清脆。
清脆得好像無數玻璃碎片生生刺疼她的耳膜。
她要怎樣回答他的話呢?她要怎樣看著他那天真無邪的眼睛,卻去編造一個謊言去騙他呢。
過了一會兒,她摸了摸林策的頭,沉聲道:“你爹出征去了。”
她沒有騙林策,她說了實話。
林策不知道出征是什么意思,“那爹幾時回家呢?”
“你爹是個英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只是出征而已,她為什么會有那么不好的預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