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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義薄云天朱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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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氣了個半死。

  他日防夜防,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繼藩那廝,會對自己的孫子下毒手。

  這腦子實在不夠用啊。

  一想到見不著孫兒了,沈文便忙動身。

  “去西山!無論如何也要去!”

  備了轎子,沈文心急火燎啊。

  我沈文只是個想好好過日子,好好做一個國丈,好好經營這個家。

  對了,還有沈傲那個逆子,他就這么聽方繼藩的話,到底誰才是他的爹啊。

  沈文坐在轎里,覺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心亂如麻。

  等到了西山,發現這里已來了不少老熟人。

  十三四個人。

  每一個都是熟面孔。

  有焦灼的張懋,張懋擼著袖子,齜牙咧嘴:“方繼藩那小子就是欠打哪,今日不揍他是不成了。”

  他隨即又怒吼:“造孽啊這是造孽啊,我剛從祖陵里回來,就覺得眼皮子跳,一回來,果然出事了,張信那個狗一樣的東西,早說了他是逆子,他自己的孩子不抱,他抱他二哥的孩子來,這還是人嗎,是人嗎?”

  所有人都陰沉著臉,要討個公道。

  還有一人,竟是內閣大學士劉健府上的,想來作為內閣首輔大學士,劉健出面很是不便。

  還有人怒氣沖沖道:“魏國公人在南京,其孫徐鵬舉抱來定國公府養著,竟也被抱來了,定國公氣的昏了頭,已去陛下那兒告御狀去了。”

  眾人又急,又覺得疑惑,這魏國公,歷來都在南京鎮守。他們與定國公府,都屬于當年徐達的后裔,算是一門二公,一家在南京,一家在北京,魏國公有兒子在西山書院讀書嗎?好像并沒有啊。

  至于定國公……府上……

  好像也沒有啊。

  那這魏國公的孫子,怎么被抱進去的。

  卻聽有人一聲怒吼:“畜生,這是畜生,誰抱了魏國公孫兒進去的,這還是人嗎,是誰?”

  敢情……竟還不知是誰?

  這就有點缺德了。

  為了沖任務,喪心病狂至此。

  想想那孩子,從南京到北京來走親戚,開心的不得了,結果……

  不用想,肯定是和定國府關系比較近的。

  方繼藩和朱厚照二人,躲在宅子里,不敢出來。

  朱厚照背著手:“凈給本宮惹事。”

  方繼藩道:“什么話,這也是你妹子,難怪我嗎?好好好,你和公主殿下割袍斷義吧。以后別做她兄長了!”

  朱厚照像吃了蒼蠅一般,老半天,才悻悻然道:“本宮的意思是,就不能溫和一點,和他們講道理,你瞧著吧,他們肯定要尋父皇告狀,到時挨揍的又是我。奉天殿的瓷磚,太硌膝蓋了。”

  方繼藩心里想,講道理,任何一個新事物出來,你能讓這些食古不化的人去嘗鮮嗎?他們肯嘗鮮才見鬼了。我方繼藩志在革新天下,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和他們講道理,那還革新個屁啊。

  方繼藩倒是憂心忡忡:“就怕他們打進來。”

  朱厚照背著手,冷笑道:“他們不敢,這里可是有女眷,本宮的妃子和妹子都在此,他們不怕抄家滅族,就來試試。”

  方繼藩這才心安,想想也很有道理。

  男人是不允許隨意闖入的,何況還是皇家女眷待得地方。

  自己和朱厚照能串門,也不過是公主殿下乃是太子的妹子,而方妃亦是自己的妹子,即便如此,朱厚照在這里的宅邸,雖在自己的隔壁,自己也極少能進入后園,那是禁地。

  哪怕是兄妹,都沒道理可講。

  畢竟,宮里司禮監里,可是派了人來蹲守的。

  這樣不擔心被人打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方繼藩樂了。

  這時,劉瑾卻是一副平常莊戶打扮的模樣匆匆過來,大叫道:“太子殿下、干爺,奴婢去打探了,去打探了,他們現在氣的不得了,英國公還揚言,要揍死您……還有定國公,定國公去向陛下告狀去了。”

  方繼藩腦子發懵:“定國公,定國公和我有什么關系?”

  “還不是因為魏國公……”劉瑾跺腳。

  方繼藩更懵了:“魏國公不是在南京嗎?那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劉瑾哭了:“問題在于,有人將他來北京的孫子,給抱了來,這天殺的。”

  “……”方繼藩和朱厚照面面相覷。

  朱厚照道:“誰抱來的。”

  方繼藩搖搖頭:“不知道啊,回去查查?”

  朱厚照嘆了口氣:“御狀都告了,現在去查,有個什么用?已經罪加一等了,將錯就錯吧。”

  “噢。”方繼藩同情的看了朱厚照一眼,拍拍他的肩,鼓勵道:“與其死一對,不如殿下委屈一些,到時就說……全是殿下的主意。”

  朱厚照望天長嘆:“本宮兩炷香之前都不知怎么回事,就免不得要挨揍了,你放心,本宮是講義氣的人。”

  方繼藩深表認同。

  朱厚照確實是個講義氣的人,屬于那種,和他一起上了戰場,可以放心讓他待在自己身后,隨時可以拿來墊背的那種。

  這一下子,放心了,方繼藩底氣十足,冷笑著對劉瑾道:“什么魏國公、定國公、英國公,我方繼藩不看在眼里的,不用理會他們,他們不敢進來。”

  西山保育員開班了。

  朱秀榮和周妃二人,高興極了,她們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些孩子,是怎么來的。

  為此,她們做了許多的功課。

  七個能讀書寫字,且規矩的女子,且每一個孩子身邊,都配了一個照料其生活起居的嬤嬤。

  不只如此,保育院里,還配了一個專職的大夫。

  至于其他各色人等,一應俱全。

  西山方宅的前庭,已經過了改造,里頭設置了秋千、滑滑梯、沙灘。

  不只如此,這保育院還分為了室內學堂和室外教學堂。

  室內主要是朱秀榮和周妃親自負責。

  而室外,則又有西山書院的教授們兼職。

  二十三個孩子。

  為他們預備了二十三個小凳子。

  中間一個長桌。

  每一個人,都坐在了小凳子上。

  朱秀榮顯得極興奮,俏臉上,都紅彤彤的。

  方妃則在一旁,整理著印刷好的圖冊,命人發放。

  方正卿高興的不得了,大叫一聲:“娘!”

  他可開心了,突然來了這么多孩子。

  他這么一喊,朱載墨也朝方妃道:“娘!”

  其他孩子都沸騰了:“娘……”

  孩子們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通過各種手段給‘坑’來的。

  “娘,我要吃八寶羹。”

  “娘,我褲子濕了。”

  “娘……他打我。”

  一開始,總是有些不太順利。

  好在婦人們總是有耐心……

  方繼藩隔著玻璃,看著里頭的小韭菜們,脆嫩脆嫩的,剛割下來,還保持著一股子大自然饋贈下來的鮮嫩。

  方繼藩覺得自己暴戾的內心,得到了治愈,這個蕩漾著純潔的小天地,真好啊。

  瞧瞧他們,才這么一丁點大,就能給自己賺錢了。

  可該讓他們學習什么呢?

  怎么樣才能讓他們和尋常的孩子不同呢?

  嗯……這是一個問題。

  得好好琢磨琢磨。

  方繼藩美滋滋的回到自己的書齋里,又開始去寫寫畫畫了。

  最近不能出門,樹大招風,只有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得讓那些個家長們,慢慢的接受這些現實,唯有如此,才能收獲堅強。

  所以方繼藩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徐徐的開始發揮自己的腦洞。

  外語要不要學?

  還是學一些吧,得請幾個女佛朗機人來,學習別人的語言,將來才可以禍害天下,哪怕是天朝上國,卻萬萬不可產生傲慢之心。

  還有……讀書……讀什么好?

  詩詞肯定要學的,這是瑰寶。

  四書五經……暫時算了。

  還有……

  奉天殿。

  落地玻璃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就在于,坐在這奉天殿里,便可一覽無余的看到外頭的動靜。

  比如在這奉天殿外,朱厚照趴在長凳上,幾個宦官啪啪啪的打下去。

  他們不敢敷衍,因為陛下就坐在御座上看著。

  朱厚照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這嚎叫聲,顯然也沒有摻水。

  而弘治皇帝,則板著臉,他的眼睛,落在了定國公徐永寧和張懋、沈文以及許多跑來嚎叫的文武大臣們身上。

  一開始,這些人真是哭的慘哪。

  尤其是徐永寧,他是定國公,抱去的那徐鵬舉,乃是魏國公之孫,可魏國公和定國公乃是一家人,他比別人更慘,魏國公的孫子抱來省親,結果出了這事,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該怎么辦跟自己的族弟交代啊。

  可現在……當朱厚照的嚎叫傳了來,大家懵了。

  徐永寧等人二話不說,忙是拜倒在地:“陛下……陛下不可啊……太子殿下……他……他……”

  因為自己,而揍了太子,這太子可是儲君,且下手還這么狠,這……這……

  他們開始心虛了。

  方才還在抱怨和痛罵,現在卻是戰戰兢兢。

  “太子殿下也是不懂事,陛下,算了吧。”

  “是啊,算了吧。”

  弘治皇帝風淡云輕,只掃了他們一眼:“不急,先打了再說,打了準沒錯的,卿等不必驚懼,他若是還敢懷恨在心,朕抽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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