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六院的早餐廳里，一片的歡聲笑語。
身著白大褂或刷手服的醫生們，用千金不換的爪兒親自端著餐盤跑來跑去，一會來碗豆腐腦，一會來杯豆漿，一會吐杯豆汁……
今天的早餐不要錢，可以說是京華六院最近幾年以來，最大方的一次早餐聚會了。
凌晨出門到醫院來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們，以及提前到醫院來的醫護人員，紛紛加入進來，對豆腐腦豆漿等美食毫不嫌棄。
張安民一口氣喝了兩碗豆腐腦，又吃了一碗鹵煮，還吃了焦圈，倒了杯豆汁，整個人都散發著占到便宜的快樂。
同樣窮的換不起內褲的左慈典則展現出了職場中年人窮了半輩子的經驗一面，他就不喝費時間的豆腐腦，先是一口氣倒了三碗豆漿，再端幾根油條端到桌子上，伺候著凌然先吃起來，然后再回頭去撈鹵煮，等再回來的時候，把鹵煮續給凌然，自己一口氣喝上兩杯豆漿，再去拿別的食物的時候，自己不會餓，領導也不會著急。
學百家技長大的徐穩，也沒有京城醫院的矜持，當著眾多同事的面，他就幫凌然弄調料，拿筷子，擦桌子，遞紙巾，并且奮力介紹每家早餐點的特別。
京城的食物向來以故事為主，譬如驢打滾，炸醬面，加上故事的話，也就是六七分的水平，和全聚德烤鴨相當，就算是全聚德烤鴨加上故事，也就是八分水平，干不過高水平的火鍋，與京城的地位遠不能相符。
可想而知，吃京城小吃，要是沒有故事，將是何等的凄慘。
徐穩就用自己的嘴，和二十年積攢的故事，生生提高了早餐的價值。
一頓飯，賓主盡歡。
到最后環節，六院的廚子們，還給上了份溜肝子，大獲歡迎。
一群醫生像是小孩子似的，快樂的展示自己搶到的肝子：
“左外葉上段，最好吃的位置。”
“s4左內葉。”
“我這塊像是方葉啊，稍微有點厚。”
“有點像凌醫生今天后切的下段支，是不是？哎呀，這豬別是癌癥的豬。”
“一歲齡都不到的豬，就算是原發性的肝癌，都不一定能表現得出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能有這么好運氣？”
凌然饒有興趣的聽他們聊天，吃了好幾片肝子。
徐穩見凌然開心，也是笑容滿面：“食堂的師傅，越是不值錢的食材，他做的越多越順手。我以前剛進醫院的時候，就經常吃豬肝，還有兔子肉，那時候我們是經常拿兔子來練手的。”
“豬肝是不太貴。”左慈典也夾了一塊，分辨了一下，完全沒有頭緒，迅速塞入了嘴里，含混道：“可惜豬肝不能移植給人，要不然，省我們多少事。”
“聽說有相關的研究了，能不能出成果很難說。”徐穩隨口說了一句，又道：“凌醫生要休息一會嗎？接下來的研討會，您覺得放到幾點鐘比較合適。”
“直接開始好了。”凌然回答。
“好。”徐穩猜他也是。如果凌然愿意休息的話，昨天就該休息了，何必等到手術做完了再休息。
副院長王志安見凌然吃飽了，桌面也清空了，就笑瞇瞇的走了過來，打了個招呼，同樣也是說研討會的事。對他們來說，做手術是一方面，研討會同樣也是重頭戲。
得經過研討會的總結，推廣才是有可能的。
眾人于是移師到會議室，今次的布置，比起云利醫藥的布置要簡陋一些，但參加的醫生是更多了。
孟杉也跟著進入到了會議室中。
老黑還要上班，沒辦法熬夜跟著他了。
醫生們胡亂的坐進了大會議室中。對于這種程度的推廣會議，主辦方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并不會對參與者有額外的要求。
會議室的大屏幕里，很快放出了今天的手術場景。
王志安面帶微笑，對凌然道：“凌醫生，今天的研討會是專門為您舉行的。不如請您先給大家講解。”
凌然“恩”的一聲，也不客氣，拿了激光筆出來，等了幾秒鐘，道：“現在是開刀部分，唔……主要是選擇位置的問題，因為事前看過了核磁共振片，所以，我計劃的是做不規則的肝切除術，這也是目前的主流選擇，比起規則的肝切除術，可以降低術中出血，減少手術的時間……為了充分暴露術野，選擇了目前的開口位置，開口距離也需要緊缺把控……”
就著一個開刀，凌然就說了長長的一串兒。
隨著視頻的深入，凌然要講的東西太多，而時間緊湊，于是，凌然的語言，很快就變的精簡起來：這里是發現了肝內轉移，肝內轉移并不可怕，處理好就行了，重點關注的是手術時間，高齡老人的耐受并不好……哦，此時是要先處理一下門靜脈的，門靜脈是肝臟手術里最常遇到的復雜問題，我們這里采用一個特殊方案……”
最近幾日的肝癌手術，對凌然來說，也不是全無收獲的。
大師級的肝切除術對他來說，已經可以說是融會貫通了，現在有意提高了難度的手術，正好符合他的技術水平，因此，凌然很快也就有了自己的總結。
即使不采用虛擬人，凌然的總結，對于肝癌病人來說，其實也是能夠提高一定的生存率的。
在座的醫生們也是聽的分外認真。
老實說，對于地處京城的醫生來說，交流的機會雖然很多，但是，像這樣的外省飛刀，卻來的很少。因此，京城的醫生是很容易接觸到國外的先進經驗，而鮮少有橫向交流的機會。
要橫向交流，就是出去飛刀，出去開會的時候。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要么就是在門派內苦練苦修，要么就是拜訪世外高人，只有練出來了，才有闖蕩江湖的機會。
但在此之前，對江湖多一番了解，其實并不是什么壞事，而且，說不定成長的還更快。
大部分醫生都聽的頗為認真，只有孟杉，漸漸的厭倦起來，不禁有些抓耳撓腮。
“不能再等了。”孟杉眉頭緊皺，眼瞅著舔狗又要增加，再等下去，怕是凌然的預期要飆漲的。
孟杉拍拍腰間的公文包，里面有張10萬元的銀行卡。
這個數字，說多是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孟杉覺得應該能體現出自己的誠意的。
孟杉揣著10萬元，翹首期待。
終于到研討會要結束的時間，孟杉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感謝參與，一會可以到隔壁餐廳用餐……”幾名醫藥代表，突然出現在了會議室內，并挨個的發出說明的小冊子。
發給孟杉的醫藥代表，更是氣質出眾……
“你是云利的銷售？”孟杉訝然看向對方。
“不算是吧。”在幫忙發小冊子的田柒好看的笑笑，又道：“我就是想為凌醫生做點事。”
孟杉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后打量著她的穿著。
經常要給小三送禮物的孟杉，一眼就掃到了田柒挎在手里的愛馬仕鉑金包，10萬塊打底。順著包往上，可以看到她帶的熊貓迪的勞力士，似乎也是10萬打底。
孟杉又拍了拍自己裝著10萬元的公文包，突然感覺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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