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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入魔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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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商呆坐著看韓覺的臨場作歌,整個人精神都是恍惚的。他必須雙手扶著板凳,才能不讓自己掉下去。

  無論在張子商成名之前,還是成名之后,他總能聽說某首歌曲是僅耗費多少多少分鐘就一氣呵成寫出來的。有的二十分鐘,有的十五分鐘,有的十分鐘,仿佛越快寫完就顯得歌曲越厲害。

  張子商跟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在看完了那些逸聞趣事之后,帶著驚嘆的心情回頭再去聽那些歌,果真感覺那些歌都變得厲害了很多。

  現如今,張子商已經整個人踏進了娛樂圈,多少也知道了這樣的故事,背后還有一層故事。十分鐘,二十分鐘,指得是把詞曲寫出來,并不包括編曲,也不包括演唱,以及之后的操作。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然而,張子商怎么也不會想到,他今天就活生生目睹了一首歌加上編曲和演唱,是如何最短時間被制作出來的。

  一開始,張子商看到韓覺要現場寫歌了,他很開心。因為這是節目分量。

  只不過張子商看著韓覺的操作,越看就越心生疑惑,覺得韓覺的操作很不對勁。

  一首歌從無到有怎么出現,張子商是知道的。正常的音樂人創作一首歌曲,都是先將腦袋里一閃而過的旋律或歌詞記錄下來,進行拓展,主歌、副歌、預副歌,讓曲子符合格式,精雕細琢,然后才是編曲。

  有時音樂人狀態有如神助,曲和詞就一起冒出來。

  但編曲無論如何都不該被放在最前頭,因為作曲和編曲是不一樣的。

  作曲是把旋律線和和聲寫出來,編曲則需要把所有用到的樂器都架構出來。

  韓覺就是先從編曲開始的。

  張子商看著韓覺直接從編曲切入,十分驚訝,卻也不敢和韓覺說什么。

  之前他把韓覺的歌挑來挑去,韓覺非但沒有揍他,還真給他一首首換。張子商已經覺得今天是他的幸運日了。不過如果要他在韓覺創作的時候去打擾,張子商是萬萬不敢作死的。

  韓覺一開始創作就如入無人之境。即不哼哼旋律,也不動筆寫歌詞,只沉默地調整電子琴的音色,模擬一些樂器,彈出一段又一段枯燥無聊很不動聽的聲軌。

  像韓覺這樣非主流的騷操作,不得不讓張子商懷疑韓覺是有預謀的,所謂臨時寫歌只是為了裝比。

  只見韓覺噼里啪啦、幾乎不帶猶豫地在電腦上一頓操作,把寫出來的編曲該重復的重復,該合并的合并。最后就跟吃完了一頓飯,喝光了一杯水,簡單的就將編曲大致弄成了。

  “好了,先這樣吧,再做細致就要花上一段時間了。”韓覺把一條條聲軌秦拼接布置好,把貓抱起來,宣告完成。

  張子商看了看時間,距離韓覺把貓放下的時候,才過去了十分鐘。

  演得太過了吧!韓老師!張子商齜牙咧嘴的,只覺得韓覺簡直演砸了。一如上一次在甜品店錄制的時候,韓覺埋頭胡亂彈了十秒鐘的桌子就抬起頭說有思路了。

  簡直就是過猶不及的成語本身,最好注釋。

  但是當制作室的音響里,響起了韓覺“辛苦”了十分鐘弄出來的東西,張子商的注意力就一點點被吸引了過去。

  即便是未完成的編曲,但是張子商從聽到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就十分玄學地認為這首歌的質量不會差。

  音響里先是響起了小提琴的演奏,舒緩有弛,有一種宗教感。但在半分鐘之后,聲調一轉,琴聲輕重交替,緊張、壓抑、陰郁、懸疑的黑色氛圍,就被營造了出來。這種危險的感覺,在黑紅色調為主的制作室里,特別明顯。然后吉他、鋼琴和鼓點一齊出現。

  聽著這樣的曲子,人們腦海里是有畫面的。

  然而所有腦海里的畫面,最終都變成了眼前的韓覺。

  韓覺陷在老板椅里,翹著二郎腿,一只手撫摸著懷中的黑貓,另一只手的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指輕輕遮著嘴唇,似專注似走神,氣場鋪開。配合周圍制作室里黑紅的色調,危險,沉穩,宛如一只打盹的獅子。

  所有看到了這個畫面的人,恍然覺得音響里正在放的這支音樂,仿佛就是專門為了這樣的畫面而出現的。

  當半支曲子放完了之后,韓覺從沉思中醒來。旁人也醒來。

  “加上和聲會更好,”韓覺在電腦上修改了一番之后,就把人聲錄音的設備拿了出來,“不過現在只是簡單唱一下,你聽個大概就行。”

  聽個大概……張子商咽了一口唾沫。

  當韓覺貼著話筒開始低聲說話的時候,張子商發現他連個大概都沒有聽懂。

  “韓老師……您這唱得哪國語言啊?我……我不會啊!”張子商在韓覺念完一段奇奇怪怪的話停下來之后,立馬表明自己的文化程度并沒有想象中的高,千萬不要高估他!

  “意大利語,”韓覺盯著屏幕,淡然自若,“別慌,這是前奏。”

  張子商一聽只是前奏,不免松了一口氣。

  韓覺操作完轉身,把曲子再放了一遍。但這一次,在那先圣潔后懸疑的前奏里,響起了韓覺意大利語的低聲傾訴。

  當傾訴結束之后,響起了韓覺剛才新加入的合成音,四聲尖銳的合成音。

  這一次聽和前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張子商聽得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沒等張子商對那四聲類似尖叫的聲音回味其安排用意,他就聽到了韓覺握著錄音設備,開口道:

  微涼的晨露,沾濕黑禮服,石板路有霧,父在低訴……

  仁慈的父我已墜入,看不見罪的國度,請原諒我的自負……

  韓覺依然唱至半首,就停了下來。

  “感覺怎么樣?”韓覺一邊問著,一邊把剛才錄的人聲,一點不浪費地合到了伴奏下面。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張子商站起來鼓著掌,特別興奮。張子商簡直是復讀機本機,聽完一首總是要先滿臉興奮地說好。

  無論是韓覺一氣呵成的演唱,還是這新歌的詞曲的質量,那都是極好極好的上乘佳作。看韓覺的樣子,還能更好。也不知道完成版是什么樣的。

  樓下的編導也心滿意足。覺得今天光是有韓覺這現場編曲、現場作詞作曲(存疑)、現場演唱的片段,就已經妥妥地賺到,不白跑一趟了。

  韓覺面對張子商如潮的夸獎,充耳不聞。他已經摸準了張子商這家伙的脈絡了。

  張子商嘴上不停地說著好,但是跟韓覺前世遇到過最難纏的甲方一樣,磨磨嘰嘰,對作品這里不滿意,對那里又有要求。不利索,不痛快。

  所以韓覺忽略了張子商的滿口稱贊,直接說:“這首節奏快是快了點,不過對唱功的要求也不怎么高。”

  張子商果不其然又開始講條件,他才小心翼翼地問:“就沒有節奏慢一點的,氣氛歡快一點的,對唱功要求低一點的歌嘛?”

  十分意外的,韓覺點了點頭,說:“有啊。”

  “有?太好了!”張子商喜形于色。

  “童謠。”韓覺平淡道。

  張子商大驚失色,立刻從板凳上站起來躲技能一樣不斷游走:“不要童謠不要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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