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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旱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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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歷元年秋,麻貴駐苦兀島,北懾女真、南扼日本,派遣船隊通望峽州;麻錦抵望峽州,設立要寨,結北山女真四部一千七百余人,授其筑宅陷獵之法,為明人穿越北海海峽向東擴張做準備。

  陳八智兵陷石見國,遣人聯絡京都國王被發現,并激怒了養活國王的織田信長,傳信尼子家攻伐石見,使明軍與尼子家的聯盟雖未翻臉也趨于破裂,但成功聯系上被信長流放的足利義昭,借此向大明發出國書,并組建流放幕府。

  不過即使有陳沐早先向內閣的傳信,朝廷依然對發兵日本不感興趣,雖然科道有為此事吹鼓,舉薦李成梁擔任總兵官的言論,但局勢并不允許李成梁離開遼東。

  這一年建州女真王杲犯邊,遼東地方戰火重燃,李成梁守邊克敵后率軍搗巢,才沒空去管別的事。

  南洋大臣陳沐則捷報連傳,一紙條約送至京師,收馬六甲、獅子國,與條約一起的是今年送入戶部的銀兩同時到賬。

  轉眼趙士楨在京師已客居半年有余。

  時至初冬,京師今年沒有下雪,飲酒后牽馬漫步人來人往的長街,望著家家戶戶掛出一片大紅的燈籠,趙士楨只覺萬般落寞。

  起初他住在張居正府邸,那會還是夏天,方便張閣老在翻閱道德經時遇到疑惑能及時解答。

  時日一長,道德經也看得差不多,府上就也沒他的用處了,人來人往秘辛極多,但張居正暫時還不讓他回南洋,因為入東宮教授皇帝時還需要他做伴讀,來答疑解惑。

  首輔府邸并未久留之處,何況做什么事也不夠自由,他就向張居正請求搬到陳沐在京師的府邸里。

  說來也怪,過去很多年里,趙士楨一直把京師當作家,他祖父曾任職大理寺,后來又在太學游學,對京城就像家鄉那樣熟悉。

  可在外洋幾年,反倒覺得南洋才像家了,那邊成日有事做,到了京師他還真不習慣這種閑散生活,終日除了紫禁城里那倆時辰,不是在外與國子監游學的故友出游,就是跟工部員吏飲酒作樂。

  沒了陳帥隨意欺負,歡喜是只多不少,畢竟南洋軍府炙手可熱之人,酒宴上不知比旁人多了多少談資。

  可賓主盡歡沾染一身胭脂氣后,依靠府門外獅子辟邪獸旁,卻是不得志的委屈涌上心頭。

  這委屈不光是為他自己。

  他在海外見過陳沐多威風,但回到京師住了半年多,才終于弄明白朝中官吏對海外、對南洋軍府,究竟是什么看法。

  “喲,常吉怎么睡石獅子了?”

  迷迷瞪瞪趴石獅子邊上打瞌睡的趙士楨被身旁言語驚醒,渾身凍得夠嗆,定睛一看是張居正府上的游七,忙道:“游兄怎么來了,府上有事派人來傳喚一聲就是了。”

  “傳喚?嘿!”

  游七聽著就樂,回首一指陳沐府邸,笑道:“咱在里邊兒等一個時辰了,來時被老仆請進門,說老弟你出去應酬飲酒,老爺沒什么急事,就在這等著,哪成想您在外頭睡獅子呢!不冷啊?”

  游七笑著使喚府里留守老仆去給趙士楨拿件大氅來,抬手道:“走吧,老爺有請,到府上為兄教人給你溫解酒湯……嚯!這胭脂味,別換了,披上袍子先去府上再說。”

  首輔管家笑笑,卻沒再說什么,趙士楨是正經的才子,說是給皇帝做伴讀實際上算書法教習,答疑解惑不說,只單單是那一手令小萬歷極為喜歡的書法,若非他已出仕南洋軍府,皇帝就要讓張居正在京師科道上為他謀個八品官。

  更別說在南洋靠著財神爺,他在生活上,想要什么得不到滿足?

  暈頭轉向的趙士楨坐著首輔府上馬車一路晃蕩到張居正府邸,才明白受首輔相召是什么事。

  鬧災了。

  “山西應州、朔州、山陰、馬邑、大同等縣及安東、中屯、山陰、陰和、高山等衛,旱災。”

  “南直隸高郵州以東兩淮所轄呂四等地遭大旱之后,又遇狂風暴雨,河海并溢,廬舍傾塌萬余,溺死家畜無數居民一千六百余,倉庫鹽場漂蕩無存。”

  “徐州、揚州等地大雨為災,海嘯河溢。”

  張居正府上書吏將書信念過,張居正對趙士楨問道:“陳帥在書信提及,他備有賑災銀,他也沒說數額,他真有么?這筆銀款若是用了,于南洋軍府支出可有影響?”

  路上的涼風早把趙士楨吹清醒多半,倒是游七叫人給溫的解酒湯沒太大用處,趙士楨聽聞災害之烈倒吸口氣,慎重道:“陳帥確留有賑災銀兩,一年二十萬兩白銀,如今應有不下四十萬兩,閣老傳信一封,最遲來年四月海船就能將銀兩運來。”

  輪到張居正發蒙了,他抬手讓府上書吏出去,又把窗戶關好,挑撥著室內火盆起身對趙士楨問道:“陳帥一年向戶部輸銀百萬兩,南洋軍府還能留存二十萬兩巨資賑災,南洋的軍餉夠用?”

  趙士楨理所應當,拱手反問道:“閣老,旗軍不用俸祿,他們有軍田,何況兩位陳帥本部合兵才剛萬余,戰功賞賜也花不出多少,南洋軍府是凈賺。”

  天下六軍都督府,張居正如數家珍,唯有南洋軍府的兵員數量他不論如何都記不住,每次一不注意就說錯。

  提到陳沐的兵力,總要在腦子里換算一下朝貢國與本部,才能得出大概數目。

  “那就好,仆傳信一封請陳帥將災銀調入戶部,先用今年南洋軍府送入戶部的銀兩去賑災,那本是北疆軍餉,先調用過來。”

  趙士楨拱拱手,心里那股煩躁更盛。

  南洋軍府仿佛與整個大明都沒太大關系,尤其在北京這種感覺最為強烈,人們對發生在大海那邊的事無絲毫關心,朝廷對陳沐也接近于不管不問。

  雖說這確實是好事,但趙士楨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人們忙于事務,對海外無甚了解,甚至在與官吏飲酒時他還聽人笑稱一直以為海外南洋軍府是假的,隨便找了些野人送到京中就當國王了,那些所謂的屬國其實并不存在——就像天下好像依然只有兩京十三省和北方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陳沐寫封信,過一年兩年,把在南洋軍府干得好的官吏調回國中,再調新一批官吏過去,在朝堂中培養一批對南洋軍府、對南洋、對海外事有充足了解的官吏。

  就在這時,張居正突然對趙士楨道:“兩淮賑災有河道,常吉,山西賑災,你去吧!”

  書里萬歷元年是歷史上萬歷二年,因為中間有個隆慶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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