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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天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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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躲不開,那便懶得躲了。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

  南冥右手背負,兩指一夾,頓將所有飛針攏入掌中,接著手腕一抖,全部灑向那窗臺上的人,逼得他急退一步。

  同時左手一揮,袖中勁風疾射,便將房門拍飛,阻了那匕首的動作。下一刻,床頭放著的鐵劍發出一聲嗡鳴,已然電射而至,堪堪擋在面門之前。

  ——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幾人氣息隱蔽,使用的手段也并不堂皇,一時分不清是什么境界。

  萬一里面有個神通境的高手,叫他一不小心拍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略略一嗅,周圍還有不少氣息,在關注著此間的一舉一動。

  還是謹慎些好。

  如此思慮間,被逼退開的三人又殺將回來,這回換上了明刀明槍,直接貼身廝殺。

  南冥手里有劍,心中頓時不慌。

  他隨意舉劍格擋,動作似緩實快,總能后發先至地擋在幾人的兵刃之前,防御得密不透風。

  無需空手擋白刃,就不會輕易暴露他刀槍不入、萬法不侵的事實,這讓他老懷甚慰。

  只是,與他廝殺的三人就沒有那么好心情了。

  盡管對方看起來修為不高,功法不強,每次格擋都是懸而又懸,險象環生。

  可不知為什么,總有一種,他們就算打上一萬年,也摸不到對方衣角的微妙感覺……

  是錯覺吧?

  其中一人剛這樣想,即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襲來,把自己手臂一扯,匕首不受控制地插入了旁邊同伴的胸膛。

  后者立時劇毒攻心,睜大著眼倒了下去。

  另一人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正要質問,眼角忽然瞥見地上躺著的一個陌生人,不由意識一頓:難道還有人潛伏?

  不對,那已經是具無聲息的尸體了!

  而且死得分外詭異,像是被什么重物碾過一樣……

  只是,那張臉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手中彎刀傳來一絲入肉的觸感,回過神來時,只見同伴的頭顱已在刀尖飛起,而他手里的匕首,也順勢插入了自己的脖頸……

  那人的眼睛猛然大睜。

  他想起來了,那個人……那具尸體……是血魔門棄徒,殺手榜排行九十七的絕無生!

  這是他腦海中最后的念頭。

  隨后,一切盡歸于黑暗。

  廂房內驟然安靜。

  三名襲擊者全部躺在地上,身上各自插著各自的武器,看上去像是自相殘殺而死,并且死不瞑目。

  南冥拍了拍手,覺得現場簡直天衣無縫,于是一臉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來人,上酒菜!”

  他走到樓下,坐在空無一人的廳堂中招呼道。

  雖然修行者到了靈樞境,就可以不用飲食。不過他覺得,此時應有一壺美酒、幾盤小菜,才足以抒發心中的興致。

  酒菜很快端了上來。

  南冥淺嘗一口,入口綿滑,醇而不烈,顯然是種好酒。

  倘若其中沒有加入些奇怪的香料,那味道就更好了。

  又夾了一口菜,這個味道倒是令他有些意外,香料完美地和食材結合在一起,揮發出一股辛辣的異香,讓人回味無窮。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覺得實在不錯,于是喚來老板。

  “這菜是誰做的?”

  “是我做的。”

  “里面放的什么調料?”

  “客官……可是菜有什么問題?”

  老板的眼神有些閃爍,卻見南冥擺了擺手,道:“不用緊張,我就是覺得好吃,想知道是如何做的。”

  “這個……不是小店藏私,實在我也不知道。”

  老板似乎松了口氣,話也利索起來,“調料都是從天香居買來的,是他們的秘方,我就是炒菜時往里放放而已……”

  天香居?

  南冥若有所思,問了一下位置,打算待會就過去看看。

  能夠炮制出連他也感興趣的吃食,這天香居絕不簡單。人間的吃食在他口中,素來淡然無味,這個雖然分量少了點,卻能吃出幾分味道,多半有些詭秘。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想想怎么打發外面的一群人。

  吃完酒菜,南冥推門而出。

  長街依舊幽靜,看似冷清極了。

  只是樹上,井里,屋檐上,對面客棧的窗縫,腳下的地窖,馬廄的稻草堆……都藏著不止一個呼吸和心跳,還有那帽檐低垂的馬夫、賣劍的小販、陰天撐傘的怪人、牽著孫兒一臉陰沉路過的老者、眉眼如被煙熏過的女子……

  更不要說,虛空中和陰影下隱匿著的高手,不時投來虎視眈眈的視線……

  山雨欲來風滿樓。

  氣氛凝重。

  南冥呼出一口白氣,面無表情道:“你們做殺手的,能不能也長點兒心,把潛伏練好了再出道?”

  ——我就是個瞎子,也看見你們了。

  說完,也不待任何反應,雙腳一蹬便上了屋檐,接著踏空而去。

  “追!”

  身后傳來一陣風聲起伏,腳步凌亂,殺手們瞬間卸去偽裝,亂哄哄地追了上來。

  其中多半為烏合之眾,連靈樞境的修為都沒有,只是打著湊熱鬧順便撿漏的主意。

  真正能追上來的,不過數十名靈樞修士,以及隱在虛空中不知身份的幾道氣息。

  在他們眼里,南冥已經是個死人了,真正的對手只是爭奪懸賞的競爭者。

  誰都想當漁翁,所以并不急著出手。

  靈樞境能以肉身短暫浮空,若有祭煉好的飛行法器,更可御空而飛,日行百里。

  追在最前方的,就是一個御使飛劍的靈樞境修士,身穿血紋大氅,紫發狂舞,臉上笑容邪戾,顯然不是正道中人。

  “裘雪衣……那是血魔門首徒裘雪衣!”

  底下有人低聲驚呼,“沒想到他也來了?他的師兄是殺手榜上有名的‘血屠’絕無生,此人心狠手辣,魔焰滔天,不是易與之輩!”

  “傳言絕無生已經叛出師門,他應當不會來。不過我們還是放棄吧,裘雪衣在這里,看來血魔門是對懸賞志在必得,沒有機會了……”

  “走!”

  不少人認出那紫發修士的身份,面露驚懼,掉頭而走。

  見此情形,裘雪衣的臉色愈發張狂,靈力猛然一漲,飛劍發出一聲破空爆鳴,速度又再提升幾分。

  然而,越是追趕,他心中就越是焦躁。

  前方黑衫劍客的背影,似乎永遠都是那般大小,任他如何追趕,也摸不著他一截衣衫。

  這小子是什么妖孽,連法器都沒有用,居然跑得比自己還快?!

  還有那客棧的老東西,明明讓他在酒菜中混入七竅香和悲風化氣散,難道沒放?連自己的命令都敢違背,真是活膩了,先取了這小子項上人頭,再回頭找他算賬……

  裘雪衣臉上浮起一絲惱怒,眼神逐漸陰沉。

  正打算使些手段,卻見那一襲黑衫倏然下拐,如燕子穿堂般沒入了一個店堂中。裘雪衣急忙御劍轉向,就要緊追而上。

  然而瞧見那店門的名號,卻不由剎住腳步。

  天香居!

  裘雪衣在門外徘徊,一時間竟然不知進是不進。

  后面的修士陸續追來,見了這副情景,頓時也有些抓瞎。

  “那小子進了天香居?”

  “什么?天香居內不能動手,豈不是奈何不得他了!”

  “哼,他又能在里面躲多久,等晚上店鋪打烊,還不是會給趕出來。我們就在這等著,他跑不了……”

  眾多修士竊竊私語,眼里無一不露出冷笑。

  聚集在此的,多數是些邪派魔門之流,殺人越貨眼都不眨,以多欺少又有何不妥。只要眼前有利益,他們就會如飛蛾撲火般追逐,不講任何道義。

  這就是邪修。

  正因行事不擇手段,才為正道所不容。

  裘雪衣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深諳邪修本性的他,知道以自己的聲威,還不可能把這些人都趕走。

  索性拂袖不管,邁步往店里走去。

  “他進去了!”

  “嘶……這裘雪衣可真是有錢,連等一會都不愿,就進了天香居。”

  “血魔門家大業大,富得流油,怕是不在乎這點區區小錢吧!便由得他去,反正里面不能動手,他又做不了什么。”

  聽見身后傳來的竊竊私語,裘雪衣背過去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天香居的價錢,可不像他們說得那樣輕巧。

  此處平日是神通境老怪的專場,聽聞甚至有入圣境的巨擘微服而來。尋常的靈樞修士,若不是隨長輩前來,連門兒都不敢進。

  一杯茶水都要上千靈元,任是裘雪衣也要肉疼不已。

  畢竟,以他在血魔門的修為地位,一年也不過有兩三萬進賬。而在這天香居,半盞茶的時間就能揮霍得干干凈凈。

  若不是奔著那五十萬靈元的懸賞,裘雪衣是萬萬不會進來的。

  他倒要看看,那被懸賞的小子到底有何底氣,敢來這天香居中避禍。要知道,天香居向來不參與任何斗爭,進來的人若不是食客,是會被趕出去的。

  裘雪衣心中思緒千回百轉,南冥卻是半點不知。

  他不過是“逃跑”途中突然瞥見這天香居,想起客棧老板的話,順便下來一看而已。

  然后發現那些人竟然不敢進來……他對這個店,頓時更感興趣了。

  左右打量一番,這里的建筑風格簡潔,沒有過多的雕梁畫棟。四壁是古樸的白檀木,地面鋪著蒼色的山巖,顯得大氣而不俗。

  令人奇怪的是,店堂一角設有紅布覆蓋的神臺,上面供奉著一尊神明雕像,手持偃月長刀,青面獠牙,面相兇惡,卻不顯得邪氣。

  南冥總覺有些眼熟,也想不起是何方神圣。

  店堂內一片空曠,只有寥寥幾個食客,正圍成一桌,大快朵頤。

  他們身上散發著浩瀚的氣息,讓南冥目光微微一動。

  若把外面的螻蟻比作微塵,這幾人則如同沙礫,個頭兒要稍微大上一點。

  觀其儀容舉止,或灑脫自然,或沉靜威嚴,無不帶有一股久居高位、超凡脫俗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生畏。

  顯而易見,這是幾個高手。

  此刻,他們正對著幾盤美食狼吞虎咽,筷出如風,猶如幾天沒吃飯的凡人一樣,就差沒舔盤子了。

  ——這里的食物,真有如此美味?

  南冥心中生起一絲好奇,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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