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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章:琰浮陰陽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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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王宮六位宗師一下子死了三位,場面一下子變成八位天魔加一條血龍,對陣三名宗師。

  這讓本就艱難的局勢一下子變得險峻起來。

  此時邪王宮三位已經不再考慮圍殺虛空宗師的問題了,而是要想出突圍的辦法。

  察覺到三股強橫氣息的消逝,段鳳九揮舞著炎翎鳳翼逼退手持修羅血刃的剎帝、掌心睜開邪眼的德莫尼康,翻開血書不斷噴出惡首的慝(te4)麼。

  火環逼退三位天魔,九鳳宗師鳳翎一振便要遁走,卻生生頓住身形。

  段思平所化的龍形相柳正被血龍糾纏,而騰出手來的第三天魔厄契騰出手來,手中那張修羅神弓連連張弦。

  每一道凝聚萬千血煞之力的紅箭只要命中,便能射爆一顆相柳的頭顱,而被血龍以及須彌糾纏著的相柳,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頻施冷箭的厄契,只能狂怒著噴灑毒血,可相柳體內這些能破宗師功體的毒血,卻根本傷不了血龍與頭戴緋紅之冠的馗參。

  就連相柳的獨角神光,也不足以破開血氣充盈的羅剎魔體,所以場面上顯得極為被動,但得益于只要靈氣充沛,相柳環首能夠無限重生的特性,段思平這個戰圈起碼還能僵持。

  可明眼人也能看出,以一敵三已經是段思平的極限,只要再多一位天魔參戰,相柳的環首的復生速度就趕不上毀滅的速度,若是他遁走,追不上他的三位天魔一定會包夾段思平,那這位就離敗亡不遠了。

  還有段猙爻,化身惡首龍猙的大宗師本來倒是死死壓制著那位操控著猩紅月輪的天魔,若不是羅剎魔體實在堅韌,戰斗也不會拖得這樣長久。

  原本他的打算是盡快解決面前對手然后支援隊友,可沒想到第四天魔莫恩的月輪魔刀不光擁有進攻能力,還能化作血色罡罩護身,大大拖延了段猙爻獲勝的速度。

  而在手持怨魂骨槍的須彌加入后,一面倒的局勢又被扳平,相比于相柳這種善于群戰的兇獸,以一敵二的惡獸龍猙并不輕松。

  僅是八位天魔就將他們逼到這種程度,何況還有個隱藏起息的虛空宗師,段鳳九后背突然爬起一陣冷意,預感中的靈褪期,好像更近了。

  ‘罷了,這或許就是命。’

  立于半空中的段鳳九自嘲一笑,青紅色的翎羽緩緩揚起,唇齒暴突化作鷹喙,猶如烈焰般熊熊燃燒的羽翼自天靈突生落遍全身,脖頸撐長,生出一個頭,又一個頭。

  最高鳳首,其下人面共計九頭,而人面上表情又不相同,有面黃肌瘦的貪相、唇齒流涎的色相、目光如炬的貪相、刻入骨髓的悲傷、爬滿憤筋的怒相、死氣騰騰的惰相、怨毒深重的妒相、目空一切的傲相。

  欲相即火,焚化大錢,八種人世怨毒如油如炭,讓九鳳周身焚起的烈焰,變得與眾不同。

  不懂何為畏懼的天魔自然不會因為忌憚而停滯不前,只是手持修羅血刃的剎帝剛一靠近,便被八罪業火燙得哇哇大叫。

  “啊啊啊啊,這是什么火,吾之羅剎身體為何抵抗不住!”

  身形爆退的煞體外放煞血想要撲滅身上沾染的業火,卻發現身上火光好似虛假的光影,即便被血流覆蓋,也無法熄滅。

  而剎帝越是暴躁憤怒焦急,身體上的業火便漲越大,原先只有臂上點點,現在已經發展到了半身全是。

  看著剎帝被業火纏身慘烈的哀嚎,另外兩名天魔生生止住了上前的腳步。

  十二血羅剎確實可以無限重生,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會痛苦,看著第一剎帝只是被九頭火鳳的火衣一燎便爆發如此凄厲的慘叫,他們又哪敢上前。

  好在作為血神遭遇,他們都各有掌握一式自神器中傳承下來的禁術。

  德莫尼康同手捧血書慝麼對視一眼,奮起全身氣血朝遠處九鳳祭出修羅神器。

  龐大的血氣自第五天魔體內生疼,千萬條紅色的流蘇在天便形成赤色的旋渦,越來越多的煞氣污穢被漩渦吸引,變成一顆掛在半空中的血繭。

  突然,那布滿蛛網般紅線的血繭裂開一道縫,露出顆裸露的眼球,邪氣森森。

  還有吸納血氣迎風便漲的邪文咒書,轉瞬間變得巨大,讓人遠遠就能看見書頁中晦澀難懂的符文。

  “嘩嘩嘩。”

  被某只無形的大手翻動,邪文咒術不斷翻頁的同時,書頁中的邪文符咒越來越亮,然后就是地動山搖的兇獸咆哮。

  那些匯聚于邪文咒術旁的濃厚血煞里,躍出一頭頭模樣丑陋的血獸,咆哮著朝九鳳奔去。

  “唳”

  鳳,神鳥;九鳳,乃上古鳳族之長,自歌自舞,鳴則天下安寧,鬼穢降服。

  雖然只是擬靈法相,但九鳳宗師這聲長鳴亦是非同小可,那群奔騰血獸當即被震成虛無,就連煞氣森森的臨川平原上空,都被霎時澄清。

  張開的邪眼被刺瞎流出血水,翻動的邪文咒術被生生閉合,就連極遠處同段思平、段猙爻戰斗的五位天魔,都受了不小的波及。

  最慘的要數卜格,本就被段龍廷重創,體內氣血被紫薇星火蒸騰大半,現在又被鳳鳴一摧,險些沒有背過氣去。

  而他收攝的血龍也不好過,本就是以風魂血軸染污的宗師殘魂,現在被澄清寰宇的鳳鳴一震,龍身血衣仿佛被融化一樣,害得卜格不得不將龍魂收回。

  這樣一來,龍形相柳的壓力大減,還有惡獸龍猙戰圈的第二天魔須彌,第四天魔莫恩也不好受。

  天魔真靈等同于武者神魂,但不同的是,武者神魂可以影響天地元氣,而天魔真靈只能夠調用天地煞氣。

  而被鳳鳴澄清后的戰場,玄煞穢氣被驅散,只剩下精純的天地靈力,在削弱天魔戰力的同時,也讓邪王宮宗師的靈力恢復速度更快。

  戰場的局面一下調轉,只是惡獸龍猙同龍形相柳的暴怒反擊里,卻帶著一股深深哀意。

  “段思平、段猙爻聽令,速速突圍回返宗派,將臨川平原之事上報宗主,即日封山!”

  “猙爻(思平)領命!”

  強壓心頭悲意,段猙爻同段思平化轉人形準備突圍。

  而對其對敵的幾位天魔一看他們露出破綻,當即便想上前搶攻,卻被帶著八罪業火的鳳翎抽打擊飛。

  “諸君的對手是我。”

  化作神鳥九鳳在半空展翼,熊熊燃燒的業火澄清寰宇,比太陽還要奪目。

  身下散落的長長翎羽像是烈焰長鞭,瞬間便封住了七位天魔的攻勢。

  借著這瞬間的阻擋,段思平與段猙爻化作靈光遁走,而戰場上只余下八位天魔,團團包圍著九鳳。

  其實憑借九鳳極速,段鳳九是能夠從容離開的,可他剛剛燃燒神魂強入戰體的舉動,已經讓靈褪提前來到。

  此時九鳳身上的焚燒的,可不光是八罪業火,更是他的身魂本源,這是九鳳宗師在人間最后一次盛放,可他還有心愿未來。

  這次出山,是為了彈壓虛空宗師,可那機敏的小子至始至終沒有與他照面,甚至他在化身九鳳時還不斷尋找唐羅身影,可那狡猾的小子在偷襲段龍廷后便不知所蹤,以至于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的九鳳形態,竟是要用在這群根本殺不死的天魔身上,這讓九鳳宗師不禁感受到一絲悲涼。

  但這種多情,八天魔是不能理解的,特別是幾乎被八罪業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剎帝。

  他們只想將眼前這頭渾身冒火的畜生,給碎尸萬段!

  九鳳宗師找不到唐羅是很正常的,因為在偷襲完段龍廷后,他便斂息凝神躲在了戰場的最外圍。

  這個外圍有多外的,大概就是以他的眼力,也只能遠遠瞅見戰圈的程度。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其實三位宗師里,他唯一忌憚的就是那個第一次見面的段鳳九。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大概是邪王宮請出用來對付自己的秘密武器。

  雖然現在外頭都傳說自己是龍洲第一宗師,但這種事聽聽就算了,若是真信的話,那就絕對是智力有問題了。

  算算時間,從他剛開始接觸修行到今天,滿打滿算才二十二年,即便他悟性不錯又有星子幫助抹平了靈力積累的時間,但離真正用天資同時間熬出來的宗師,還是會有不小的差距的。

  所以,既然人數上已經形成絕對優勢,他又干嘛要親身涉險呢。

  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大概就是說的這個意思。

  特別是在段鳳九化身九鳳渾身燃起八罪業火后,唐羅更是對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無比慶幸。

  無知者無畏,因為不懂,所以八天魔也不害怕,直愣愣便朝著渾身冒著業火的九鳳殺上去了。

  但唐羅是無知的人么,研究武道二十年,讓他一眼就看出,那九鳳身上的火焰是什么來頭。

  所謂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體修最害怕的,就是這種判定奇怪的秘術。

  什么貪、嗔、癡、慢、疑;

  什么怨憎會、愛別離。

  什么眼、耳、鼻、舌、身、意;

  什么色、聲、香、味、觸、法;

  什么暴怒、傲慢、妒忌。

  只要帶著這種因果判定的秘術,都是極為難纏的秘術。

  若是只做用于神魂,唐羅自然不害怕,起碼目前為止,他就沒有見過比自己的黑球還要更加堅硬的神魂。

  但這種除了判定神魂還要作用于功體的業火,就極為難搞了。

  比如段鳳九施展的八罪業火,就是根據罪欲判定的強度來提升火力的。

  所以血羅剎越是憤怒、越是暴躁,這業火的威力就越強。

  看看鳳首之下的八張人臉吧,那八種欲相,只要是生靈又哪能避得開。

  基本上只要沾染上業火,就只能選擇“斬業”了。

  手中了砍手,頭中了砍頭,基本上沒有更好的破解辦法。

  當然,若是能夠將道心清明的秘術修到斷情絕性、無悲無喜,八風不動的境界。

  或許只要撲撲手就能將業火撲滅,但到目前為止,唐羅還沒有見過這樣境界的人。

  所以,遠離段鳳九,就是目前他做出的,最好選擇。

  而更令人開心的事,段鳳九的爆發是為了給段猙爻和段思平爭取空間,看著兩人化作靈光遁走,唐羅真是有一種天助我也的感覺。

  回頭看了眼戰圈,被血神主宰以血海本源再次加強的八天魔又一次施展玄煞血術,雖然九鳳宗師確實很強,但落在這種包圍圈中,估計也兇多吉少。

  就算奇跡出現,他真的以一敵八戰勝,也最少是個重傷的局面。

  等自己料理了段思平同段猙爻回來,也能輕松補刀。

  這樣分析的話,他去追擊兩位老對手,反而是最合適的決定。

  雖然眼下虛空之胃中的能量只夠強化靈體,但段猙爻、段思平也是重傷之身啊。

  有的打!

  想到此處,唐羅悄咪咪地摸了上去,化作黑光遠遠吊在兩位邪王宮宗師身后,伺機偷襲。

琰浮城陰陽寮  身穿黑白兩色御神袍的寮主王幽表情肅穆晃動著龜甲,蓍草散落在桌上,讓這位琰浮城地位最高的陰陽師眉頭緊皺。

  三十六卦,卦卦大兇,這是前所未有的警兆,可混沌的天機卻一點兒警示也沒有。

  ‘這妖星的兇兆,難道是指臨川平原的天魔么,可從卦象上看,蘊含的災禍卻遠超八天魔能力的極限。奇哉,怪哉。’

  仔細將龜甲同蓍草收好放到一邊,王幽開口道:“助,去將星君請進來!”

  話音落下,道場后頭的壁畫中走出一位品貌端正的童子靈體,乖巧地沖王幽行禮后,便踏著凌空腳步向外行走,毫不在意初春高掛的燦陽。

  不多時,靈鬼童子引著瓊華星君進入到場內,王幽起身迎道:“琰浮城王幽,見過星君。”

  “寮主太客氣了。”

  手持神杖的瓊華星君擺手道:“玉樹此次冒昧登門,是想請寮主出手相助。”

  “安、王兩氏數千年的情誼,星君但言無妨。”

  “寮主可知近日龍洲臨川平原發生之事。”

  “星君說得可是那八位兇殘肆虐的天魔?”

  “不是八位,至少是九位!”

  瓊華星君朝王幽道:“而在這九位天魔背后,還有位不可窺探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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