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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惡向膽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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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謹是修煉邪功走火入魔死的,康隆基覺得他該死!那么,周安是徐謹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又當如何?

  周安之前就沒想過這事,他知道徐謹肯定是修煉了邪功,也沒想過這一點……因為他下意識的將自己放在徐謹的對立面,卻忽略了,實際上自己跟徐謹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康隆基停下腳步,先低頭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孫德友,又回身看向周安,但他卻沒有如孫德友所想的那樣動怒。

  “小安子,徐謹都教了你什么?”康隆基問道。

  “回太公爺的話,小的,小的……就學到了一點皮毛……”周安有些誠惶誠恐的模樣。

  “你可是學了一心幾用的法門?”康隆基又問。

  “學,學了……”周安硬著頭皮道,這一點倒是沒撒謊,也不能撒謊,小安子不是第一天練功,九歲就開始了,與小安子相熟的那些小太監,都知道他練得什么。

  “嗯,以后不要再練了,徐謹教你那功夫是沒安什么好心思,你若是練成了,徐謹定是要吞了你的魂魄增強自己的邪功,幸虧他練功出了岔子死了,不然你也活不了多久……”

  周安猛的抬起頭,一臉驚呆的表情。

  這段戲表演起來就有些累了,因為得瞪著眼睛,有些發酸。

  周安自然是在裝出一副得知真相驚呆的樣子!

  同時,康隆基在周安心中又上升了一個高度!因為這人似乎,真不錯!

  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家,一個手握重權的老太監,雖然待人威嚴不茍言笑,但卻不會目空一切,不會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懶得說一些話,或許他原本也沒想說這些,也知道周安是“無辜”的,所以沒多想。

  但孫德友提醒了他,他卻也沒責怪孫德友多話,反而是提醒了周安。

  周安瞪著眼睛,漸漸又流出眼淚。

  其實是瞪眼睛瞪的發酸,所以流淚。

  但在旁人看來,他是不敢相信師父竟對自己包藏禍心,心痛之下流的淚。

  “你也無需多想。”康隆基看著周安又開口,“徐謹修煉邪功,危害皇家大內,死有余辜,你只是被他利用了而不自知而已,無人會怪罪于你,咱家準你三天事假,你好生調整心思,以后要盡心為皇家為圣上效力。”

  “是,小的遵命,謝太公爺!”周安身體一蜷,改趴為跪,向康隆基叩首。

  終究還是跪了!

  早晚的事!

  周安就權當是先適應了!

  而且對他來說,跪康隆基也算不上吃虧,康隆基這年紀都能當周安太爺爺了,

  這種老壽星別說在這個世界,就算在周安前世,也是不多見的。而在人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東乾王朝,在民間能活六十歲就是高壽了,活七十歲的見官都不用跪,活八十歲的見了皇帝都可以不跪!

  要知道,神都女帝也才活了六十四歲就駕崩了!

  像康隆基這種能活過百歲的,在整個東乾王朝,都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跪他不虧!

  孫德友臉色非常難看,他一心想要弄死周安,這種怨念,不比他對徐謹的怨念小!甚至更大!

  因為徐謹不給他面子,他不會丟臉,徐謹是他的上官,可小安子是什么?就是一個沒入品的小太監!曾經的小安子是極為不給他臉的!以至于現在孫德友想要弄死小安子的想法,都稱得上是一種執念了!

  康隆基回過神來,就要離去,目光掃過孫德友時,卻又停下。

  “徐謹已死,直殿監掌印之位空懸,即日起,擢升直殿監少監孫德友為帶班掌印……就這么著吧!”康隆基安排完了,闊步離去。

  “恭送太公爺!”眾太監齊聲。

  孫德友臉色由陰轉晴了,對著康隆基離去的方向磕頭,看他那神情,康隆基要是不嫌棄,他很可能爬過去給康隆基**趾!

  周安則是一臉很衰的表情,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

  現在徐謹的死對他是毫無牽連了,但一心想弄死自己的孫德友上位了!雖然康隆基說的帶班掌印,但實際上權利跟掌印沒什么區別,而之所以是帶班,只是因為少了文書而已……等司禮監的公文下來,孫德友也就該轉正了!

  康隆基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所有人頓時全都輕松了起來,一個個打掃著膝蓋起身。

  “哈哈哈,恭喜孫公公!”

  “咱家早就說過,徐謹這老東西就該死,這不死了嘛!”

  “孫公公早就該是掌印,徐謹占著茅坑不拉屎,著實惡心人,現在死了干凈了!以后還要多仰仗孫公公……”

  那一個個不知道從哪個部門“流竄”過來的老太監,對孫德友好一陣奉承,雖然他們都知道,直殿監是一個無關輕重的部門,但他們更清楚,孫德友是二總管的人,他現在坐上了直殿監掌印的位置,再次高升必然是遲早的事!

  周安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別跟我說話,我想靜靜”的表情。

  他就悶頭向外走。

  “小安子!”被奉承的滿臉得色的孫德友叫道。

  “孫公公!”周安停下躬身道。

  “從今日起,你就去負責凈房的打掃……”孫德友給周安安排了新的工作,凈房……就是茅房!這是直殿監最差的活,讓周安去掃廁所,清理屎尿,自然是孫德友報復的第一步。

  “回孫公公的話,太公爺準了小的三日假!”周安都沒說下去,就是一副“老子有三天假,你敢讓老子今天就上班?”的態度!

  孫德友眼皮跳了跳,眼中閃過寒光!

  都這個時候了,小安子還敢如此忤逆他,他是沒想到小安子有這等膽氣,殺心更大!

  但,現在他卻不敢呵斥周安,因為康隆基的話在內廷十二監,比圣旨都有用!

  康隆基說讓周安休息三天調整心思,就沒人干讓周安干活。

  “呦,瞧咱家這腦子,把這茬給忘了……”孫德友咧嘴道,“那就這樣,小安子,三天后去打掃凈房……凈房之務,是直殿監的重中之重,你可得上心,若是清不干凈,上面怪罪下來,你砍了腦袋不說,我們可都得跟著吃罪!”

  孫德友把砍腦袋幾個字說的特別清楚!

  顯然是,他已經想好了怎么搞死周安!

  太簡單了!

  他是直殿監掌印,直殿監的太監若是犯錯了,他讓人活活打死都不會有人說什么。周安甚至能夠想象孫德友會怎么搞自己,無非就是說自己哪里沒打掃干凈,或者故意丟些贓物就說自己沒搞干凈,然后讓人打自己板子,幾十板子下去,能活下來的都是身子骨好的!

  真的會活活打死!

  ******

  兩天后,夜。

  直殿監中院北宅,凈花苑。

  凈花苑名字好聽,實際上也只是名字好聽,這里是給直殿監小太監住的地方,幾排房子,房間多是大通鋪,七八個小太監睡一間房,非常擁擠。

  周安也住在凈花苑,不過他睡的卻是單間!

  因為他以前住就是單間,徐謹可是之間的掌印太監,周安作為徐謹的徒弟,平常工作就是掃落葉,雖然也累,但要比其他活都輕松,住的吃的也要比其他小太監好!

  而現在,徐謹死了,孫德友上位!

  周安依舊住單間!

  卻是因為,孫德友這兩天顧不上他,據說孫德友這兩天是在走關系塞銀子,忙得不亦樂乎,而且剛剛升任帶班掌印,他的應酬也多,或許是自覺小安子已經是可以隨便捏死的螞蟻,就等小安子假期過了,所以他這兩天也有眼不見為凈的想法。

  因此,周安這兩天活的非常清靜!

  康隆基給他的三天假期,就像是護身符一樣,沒有人能安排他做任何事,也就很難找他麻煩!

  然而這兩天,不僅僅沒人來找他麻煩,而連以前一起玩耍的不錯的那些小太監,也都不來找他了!他是被整個直殿監孤立了!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都知道孫德友弄死周安跟捏死螞蟻似的,都怕被連累!

  周安也不在意這些!

  他現在心里只有兩件事。

  第一,怎么長出來?

  第二,怎么過孫德友這一關?

  凈花苑西北角的一個四合院里,北屋內。

  房間不大,周安盤坐在蒲團上,五心向天,呼吸時快時慢,口鼻中時而噴出白氣,隱成龍形……這兩天他都在修煉化龍經,一方面,這仙家功法到了高深處,也是可以長出來的,另一方面,這是他掌握的最好秘籍,所以必然是優先修煉。

  許久之后。

  周安睜開雙眼,卻是滿目愁色。

  咋辦?!

  現在他是什么都好,長出來也是有希望的事,但孫德友要弄死他,眼看著后天就得去掃廁所了,能不能活過后天他真不知道!

  不行就……跑吧!

  逃出這里,就算被通緝,也比馬上就死在這里好!

  當然,這是下下策!

  要是有其他辦法,周安肯定不會選擇逃離!

  靜靜的想了許久。

  周安在自己懷里掏了掏,便摸出了一把帶鞘的匕首,他拔掉刀鞘,看著寒光四溢的刀刃,微微瞇眼。

  恨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不行就去宰了孫德友!

  反正這幾個月皇城內發生的刺殺事件,已經不止一起了!多死一個孫德友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做的小心謹慎,別讓人抓到蹤跡,就能全身而退,度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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