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個白色偏黃又黏糊糊的東西是什么？”
小法師疑惑的舉起了塑料杯，他又瞄了眼茶幾上的小蘿莉，發現這小東西已經放下了那半個饅頭，將腦袋探進飯盆的一邊小口小口的舔著，飯盆中也裝的是這種液體。
很快，那小東西便抬起頭，因為嘴巴上沾了一點豆漿，它還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
“豆漿。”程云說，“用豆子制造出來的飲料，營養豐富。”
“噢！”小法師點了點頭，“什么味道？”
“味道不重，就算不喜歡喝也喝得下去，和饅頭差不多。”
“饅頭？我還以為這是你們這的面包。”
“也差不多。”程云聳了聳肩，“你們那也是以小麥做主食？”
“有一部分地方不是。”小法師皺起了眉頭，試探性的將吸管塞進嘴里，喝了一口，同時臉上滿是思考之色，“很奇怪，不是嗎？我們身處兩個世界，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同時連物種、習慣也具有相似性！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嗯。”程云點了點頭，被小法師勾起了一些很沉重的東西，“這是無盡宇宙間最大的奧秘之一。”
“你也不知道？”小法師愣愣的看著他。
“不知道。”
“切！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程云瞥了他一眼，“我只是目前不知道，不代表我以后不知道。”
“嘿嘿！”小法師笑了，“你這話說的，同樣的話我也可以這么說。”
“但我可以活千萬年億萬年，你呢？”
“……”小法師沉默了下來。
程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小法師卻沉默了很久，甚至越來越惆悵，也沒有啃饅頭。就連小蘿莉都好似察覺了他的情緒，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他。
這只人類怕不是個傻子吧？
直到小法師長長的嘆了口氣，好似吐出了心中污濁：“生而在世，卻不知所以，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世界。”
程云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怔了怔。
他忽然有點能理解老法爺當初對他所說的話了——你的年紀已經太大了，對世間萬物的了解都已固化，你有自己固化的一套思維去理解世界，你也不再對陌生的東西感到好奇了。
當初老法爺將這一點列為成為法師的必要元素，顯然，程云的確不具備這一點。
小法師具備！
他甚至對那些自己終生無法參透的奧秘而感到懊惱、恐懼！
很快，小法師便啃完兩個饅頭，也咕嚕咕嚕的喝完豆漿，接著起身仔細打量起房間來，一邊打量一邊皺眉思索。
忽的，他扭過頭篤定的說：“你這旅店里居然設置了法陣？”
程云一愣：“你的能力恢復了？”
“沒。”小法師搖了搖頭，“我說對了？”
“嗯，很厲害！”
“那當然！”小法師有些驕傲的仰起頭，“你忘了我主修什么了！為建筑設計法陣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尤其是為私人別墅、軍事設施和公共建筑設計大型法陣！”
“看不出你個連火球術都不會搓的蹩腳法師還會大型法陣呢？”程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變了。
“喂喂你什么意思，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可是馬上就要晉升正式法師的人，新時代的正式法師，非要用那種落后的古代法術來寒磣我嗎？那些粗陋的三級法術我又不是學不會，也不是沒有施展它的能力，只是沒有學而已。”小法師很不滿的說著。
“嗯？”程云察覺了他話語中讓人難以理解的一點，“你說的三級法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三級法術啊，法術分級。”
“不是按照法術的難度、威力強大來分級的么？”
“完全不是。”小法師一臉‘你怎么會有這種奇怪想法’的表情看著他，“就是法術的管制級別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法術在你們那個世界是受到管制的？可你已經……馬上就是正式法師了啊。”
“當然受到管制，法術這種東西帶有一定的危險性和破壞性，在任何文明中都應該受到管制吧？我雖然即將成為正式法師，但我又不是從事特殊工作或軍事職業的法師……”小法師說著，疑惑的看了看他，“看起來你好像對此一無所知啊，而且思維野蠻又落后。”
這時小蘿莉已經把它那個饅頭啃完了，它扭頭瞄了眼程云，低頭舔起了飯盆里的豆漿。
程云便將自己吃得還剩下三分之一的饅頭遞給了它，然后饒有興趣的看向小法師：“所以這是一種對危險級別的控制？”
“嗯。”
“具體如何劃分呢？”
“這個劃分體系十分龐大，有很多空子可鉆，也每年都在填補漏洞，但大概遵從這樣的原則。”小法師想了想說，“聯合國將法術劃分為五級，一級法術大致為不具任何殺傷性、防御性的法術，通常來說也不會以任何方式增強人的戰斗力，即使增強，也程度很低。”
“一級法術是公開的，任何人都可以學習，但它同樣是個非常龐雜的分類。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一級法術就是最簡單最基礎的法術。雖然一級法術中的確有數之不盡的簡單法術，但它同樣也有多不勝數的法術在復雜程度上足以位列世界之巔。”
“完全能夠理解。”程云點了點頭。
“二級法術大多是可以增加個人身體素質、帶有一些殺傷性或防御性等增加個人武力的法術，一般來說各個職業都有可以學習的二級法術，比如我們這行的法師之手，醫學外科的精細切割等。”
“三級法術就是可以直接傷害它人身體或精神的法術，或者其他能夠對社會安定性造成影響的法術，通常只有特殊職業和軍隊才被允許學習，且離職后將受到限制。”
“四級法術主要是指大范圍殺傷性法術，除了軍隊和軍事武器的開發者外幾乎沒人有權利學習這種法術，就連相關資料都受到管制。并且這些年由于軍事技術的逐步發展，就連軍隊也沒人學習這種法術了。或許一些特種部隊還保存有這種傳統吧。”
“五級法術則是戰略毀滅性法術，到現在這個年代，除了軍事武器的開發者，幾乎沒有掌握這種法術的個人了，掌握了也沒有用，你不可能靠它來打仗。興許只有某些非人種族還繼承著這樣的能力吧。”
“噢！”程云點了點頭，“倒是有趣，我還以為高級法術是平民不能學、只有貴族才能學的法術呢。”
小法師翻了個白眼：“現在哪還有貴族，只有富人、窮人。”
“你們世界古代的那些神族魔族呢？”
“同化了，名字都改了。”小法師輕飄飄的說道，“神族的天空之城早在一千年前、現代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就被人類帝國給打為廢墟了。諸神們高高在上太久了，只知道收保護費，對俗世一無所知。當綠火帝國在那位出軌帝王的帶領下遺忘了對他們的敬畏，天空戰艦抵門，人類第一次毫不帶怯的與諸神直面，我們發現他們遠沒有詩篇中記敘的那么強大、那么不可觸犯，甚至我們完全可以打敗他們，然后將他們萬年來從地面刮取的財富全部掠奪一空，化為國家發展的助力、應對即將帶來的大戰。”
“接下來就是戰爭、掠奪、殖民。”小法師像是背歷史書一樣說著，偏偏他說得一點不像死記硬背，甚至漸漸捏起了拳頭，整個人莫名興奮，似乎對那段歷史極為憧憬，“不止天空之城上的那支種族，其他自詡為神的種族在天空之城陷落之后，全部被瘋狂的人類國度攻陷，那是一段戰爭不斷、瘋狂而光芒耀眼的時期。”
“不過現在好了，大家表面上平等相處，沒有種族歧視。”小法師說著，目光有些暗淡，“其實我還挺想去現在的天空之城看看的，據說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風景，只是我沒有錢……”
“這樣啊。”程云看得出，這位小法師有著和外表不符的暴力。
一個出身在和平時代的人卻崇尚暴力和戰爭……這倒是和李將軍截然相反。
“給我倒一杯水，謝謝。”小法師砸吧了兩下嘴巴說道，似乎剛才那段話還講得他口渴了。
“你不才喝了豆漿嗎？”
“口渴。”其實昨晚他就很口渴了，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從那種古老的飲水機里放出水來，又怕把它弄壞了，于是一直忍著。
程云很快用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杯水。
小法師說了聲謝，接過來喝了口，僅僅一口，他就愣住了。
程云不由皺起了眉：“怎么了？”
他剛才看了杯子，是干凈的啊！
小法師好半天才說：“自然水，純凈水，自然的純凈水！”
程云一臉懵逼的看向他。
小蘿莉將剩下一點饅頭塞進嘴里，剛想舔爪子，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又將舌頭收了回去，也跟著程云抬起頭看向小法師。
這只人類施法者果然是個傻子！
小法師看了看程云，又看了看小蘿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說道：“在我們世界，未受污染的純凈水是非常貴的，因為一般都要靠繁雜的手續凈化里面的能量污染，而純天然的純凈水……更是天價。”
程云依舊一臉懵逼：“都是純凈水，有什么區別嗎？”
“有！”小法師篤定道，“后者能讓一群人傻錢多的人出天價！只要你有足夠的信譽讓他們相信你的純凈水真的是純天然的就行。”
“還真是人傻錢多啊……”
“不過我們平民一般只能喝工業水，就是用法術設備制造出來的水。”小法師說著又小口的抿了口水，像是在喝瓊漿玉液似的露出享受表情，“工業水本身無害，普通人也喝不出差別，但只要是學過法術的人都能喝過它和自然水的差別，就像古代通常不會有法師用水系法術來解渴。”
“什么味道？”
“難喝！巨難喝！而且毫無解渴感，就像喝了口空氣。”小法師說，“兌了果汁粉都還是很難喝！我是說你昨晚那碗面怎么那么好吃呢！原來是……嘖嘖嘖！”
想到未來每天都能喝到純凈水，他心里就不免美滋滋的。
可接著，他又惆悵起來：可惜姑媽喝不到，干脆回去的時候帶一大桶回去算了！
小蘿莉呆呆的看著他，回憶著自己之前喝水的感覺，開始有些懷疑自我了。
程云扯了扯嘴角，思考著要不要告訴他，他喝的水也是凈化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