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之前,他又收到一條短信,是孩子媽發來的。
“你也別太緊張,隨和點。有句話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真是為難孩子媽了,她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也不嫌害臊。
“放心,穩。”
他這樣回了消息,然后指紋鎖驗證打開別墅大門,帶著欣欣推門入內。
客廳落地門正開著,聽見外面的聲音,一個看起來年歲不算大,眼角稍有魚尾紋,瞳仁神光內斂,眉目與林知書有著五六分相似的婦人側身站到門口。
這婦人衣著并不華麗,但她身上每一處打扮都透著股匠心。
不僅如此,她只是筆挺著站在那里,卻總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味。
她的站姿,她的眼神,甚至她手指擺放的角度,都顯得極其特別,但卻毫不突兀。
倘若她再年輕二十歲,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嗯,和林知書不相上下那種。
果然是有什么樣的媽,就能生出什么樣的娃。
欣欣遠遠見著,掙脫沈崇手掌張開雙臂往前撲去,嘴里大喊道:“外婆!”
林母遠遠看沈崇一眼,然后馬上低頭壓身,臉上綻放笑容的同時摟起欣欣,“哎喲,我的小心肝。來讓外婆看看你最近有沒有瘦?你這小胳膊小腿的,瘦了,真瘦了。最近欣欣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遠遠看著這幕,沈崇心里泛起個念頭來。
這位阿姨絕非常人。
真有點奇怪,她的動作舉止充滿著一股很玄妙的感覺。
這感覺很難形容,她像是在克制著自己,精準控制著每一個動作的幅度與姿態。
別人或許發現不了這蹊蹺,因為她看起來太自然。
但這過分自然落在同樣掌握了精微控制的沈崇眼里,卻又成了不自然,像個機器人,很像進入精微控制狀態下的自己。
你這樣都不累嗎?
不對,或許這已經融入本能,所以習慣成自然?
若非從對方身上感覺不到丁點靈源的跡象,沈崇都要把這位丈母娘當成是靈能者了。
另外沈崇還發現個事,再牛叉的家庭里老一輩都免不了俗。
總之,他們眼里的孫子輩只要不是跟著自己,那肯定得瘦。
哪怕壯得像是牛犢了,在他們嘴里還是瘦。
并且這些人吐槽時完全不考慮孩子爹孩子媽的感受,比如現在。
阿姨你什么意思?
感情我帶欣欣就沒給她好好弄吃的是么?
算了,我女婿不記長輩過,不說什么。
那邊欣欣倒先不答應了,在外婆懷里扭扭腰,替爸爸辯解道:“我才沒有瘦呢,爸爸做的菜可好吃了,我每天都吃得飽飽的。現在我已經是班上跑得最快的人了,比男孩子還快!”
欣欣一邊說,還一邊學健美運動員那樣挽起袖子,努力鼓起壓根看不出輪廓的肱二頭肌。
林母心頭微凜,旋即笑笑,拍拍欣欣的腦袋,“人小鬼大。”
欣欣一句話暴露出很多東西,明確告訴了林母,她真的很喜歡爸爸。
沈崇湊上前去,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在臉上掛出副挺假的笑意,“阿姨您好,我是沈崇。”
真不能怪他假笑,他這人在熟人面前自在,但與陌生人打交道實在不太擅長,并且對方還是丈母娘。
林母對他點點頭,“沈崇你好,都進來吧,別在門外杵著。”
三人進門之后,沈崇才發現家里不只林母一人,另外還有好幾個阿姨正上上下下的忙碌著,擦拭家具、打掃地板、收拾瓜果蔬菜什么的。
地板正閃閃發亮,飯桌與茶幾上幾乎能倒影出天花板上的頂燈,鞋柜上所有鞋子被重新擺放得整整齊齊。
每雙鞋子間的距離精準的控制在三厘米,不多不少,像是用尺子量過。
如今沈總自己也算暴發戶了,但和這些大戶人家還真不能比。
看看別人的生活品質,出門看個女婿都得隨身帶傭人,可怕。
他都自詡挺講究的人了,前些天他帶欣欣過來做飯時也曾收拾過,但林母的傭人團隊硬生生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把這里從強迫癥福地升級到了天堂!
他不禁想起老林先前說的話。
阿姨這叫很好相處?
強迫癥嚴重成這樣,好相處個鬼啊!
真不知道這丈母娘是平時就這樣,還是因為不待見自己故意膈應人。
他真想打電話給林知書,問她有沒有覺得你媽媽很奇怪什么的。
但沈崇迅速將這念頭拋諸腦后,因為他意識到或許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自己記憶力太強,近距離觀察能力太敏銳,總會下意識將對方的言行舉止與前一瞬間進行比較,所以才造成這種自然到不自然的錯覺。
如果以正常人的眼光來判斷,這位丈母娘的一切舉動,都只能說是落落大方,彬彬有禮吧?
沈崇在觀察林母,林母卻同樣也在觀察沈崇。
沈崇的外形上沒什么黑點,身材不算魁梧,但卻顯得十分健康,劍眉星目,兩眼炯炯有神,行走言談間挺隨和,但卻又給人鋒芒畢露之感,顯得銳氣十足。
這是個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負的年輕人,但也沒養成趾高氣昂的性子。
他的優點十分明顯,但缺點卻同樣暴露無遺。
沈崇那點功力,在道行極深的林母面前根本無所遁形。
首先,他假笑就特別明顯。
其次,林母認為就算我是突然襲擊,初次見面你來不及準備禮物,這我不怪你。
但你竟不主動提一嘴解釋下,反而直接略過了,這絕對不是老江湖所為。
林母暗暗覺著驚奇,這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年輕人?
他這人情世故的本領淺薄到令人不忍直視。
這小子究竟是怎樣降服我那女兒的?
林知書與沈崇的事情,林母已經知道很多年了。
但她以前從未干涉過,更不在乎沈崇究竟是何許人也。
她甚至認為欣欣根本不需要爸爸,林知書也不需要男人。
雖然作為母親她當然也希望林知書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她太了解自己這女兒了。
女兒沒興趣,誰也強迫不得,更不會強迫她,一切隨緣就好。
可不曾想,短短不足一年時間過去,自己那個向來視天下男人如糞土的女兒竟冷不丁變了心思,更百無禁忌的公布婚期。
對此只有一個解釋,讓整個林家都頭疼無比的女兒變了,完完全全接受了這個男人。
哪怕女兒嘴上不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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