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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老無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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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女校的管理森嚴,那婦女兒童庇護所卻是對外開放的,陳瀅倒是撒了不少帖子出去,邀請眾貴婦前來參觀,并且熱誠歡迎她們奉獻愛心  只是,那些貴婦貴女們到來之后,卻發現那庇護所里除了孤兒病老外,竟還住著好幾個“名聲敗壞”的女子,其中一個甚至還是最低賤的娼婦,可把她們給嚇壞了。

  縱使這娼婦已是雞皮鶴發、失去了勞動能力的老嫗,貴婦們仍舊掩面而逃,回府后更是香湯沐浴數遍,將衣裳都拿出去燒了,方才覺得洗凈了從那污濁之地沾染上的骯臟。

  從那以后,就連女校也鮮少有人來訪,正是門前清凈。

  陳瀅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在作死。

  那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女子,很可能會成為庇護所名聲敗壞的源頭。

  可即便如此,她也絕不會把這些女子趕出庇護所。

  這一世,她會盡一切可能堅持去做她認為正確的事。

  那些從小便被賣入娼寮、一輩子受壓榨、受剝削,如今只落得貧病無依的女子,不正是庇護所最該保護的對象嗎?

  那些被全世界拋棄的人,難道不該有個地方收容她們,予她們最基本的人身保障嗎?

  陳瀅自認沒有做錯。

  只是,縱使無愧于心,她卻也不得不考慮到社會的大環境。所謂積毀銷骨,她不想讓自己的心血白廢。

  所以,她對女校的管理尤為嚴格,一應規范條款甚而是苛刻的。

  以優質的教學質量、優秀的畢業生源提振庇護所的名譽,至少也要做到兩相抵消,讓這同一株大樹上的兩根枝椏平衡地成長,這便是陳瀅的最終目的。

  總有一天,偏見會消失,那些因生活無著而不得不賣身、且有心做出改變的女子,也會在庇護所掌握了一技之長后,踏上迥異的人生之路。

  陳瀅堅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庇護所之事在濟南府傳得甚廣,越傳越邪門兒,那些游手好閑之輩聽了,自是聞風而動,隔三差五地就要跑來鬧事起哄,為女侍衛們提供了大把一展身手的機會。

  江湖女子,從來無所顧忌,豈是幾個小混混就能嚇到的?

  你罵街她就跟你對罵,葷的素的那是全套的,罵得比你還難聽;你若敢動手,她就敢下死手。

  行走江湖、刀頭舔血,女豪客們哪一個手上沒幾條人命?就連脾氣最好的“留一線”,那也是兩手沾血的狠角色。

  于是,沒過上幾回,那些小混混就都被打老實了,再也不敢過來鬧事兒。

  葉青倒也有些手段,趁便就收服了一群跟班兒,讓他們專管跑腿并打探消息。總歸這些編外人員又不用陳瀅付工資,她樂得睜一眼閉一眼。

  說來也是奇怪,原本女校還有些不大好的名聲,在這幾場大架打下來后,居然聲名遠播,這群江湖俠女靠著拳頭,又把名氣給打正過來了,想想也挺不可思議的。

  陳瀅把這歸結于保衛措施得力,于是素手一揮,給保安隊發了一大筆獎金。

  而隨著打服了濟南城中的小混混,庇護所的名聲也有所好轉,有一些慈心的婦人,或是那廟里的比丘尼,最近也偶爾會過來走動,送些舊衣服或吃食,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之人。

  陳瀅對此自是萬分歡迎。

  只是,李氏到底還是擔心女兒名聲有礙,待身體稍有起色后,便執意搬進學校與陳瀅同住。

  “往年在京中時,咱們也時常去別莊避暑,如今情景與那時候兒也差不多少,為娘便陪你住在鄉間就是。”李氏給出的理由很充分,而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的濃濃憂色,陳瀅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母女兩個安定下來后,陳浚有時候亦會在書院休沐時過來一趟,住一晚就走。

  陳瀅原還擔心他會受影響,可是,陳浚卻表現得若無其事,書院的功課亦很優秀,每旬考試都是名列前茅,李氏每每提及,總是滿心滿眼的歡喜,深為這一雙兒女而驕傲。

  在城郊住著,其實也與城里差不多,而住了幾日后,李氏便也喜歡上了這里。

  推門可見青山,入戶但有花香,這樣的田舍之居,讓李氏覺得心頭松泛,那嗽癥竟也好轉了些,閑暇時甚至還能去幼兒園給小朋友們上上課。

  望著窗外的大好春光,陳瀅無聲地舒了口氣。

  無論是女校與庇護所,都在一天天地好轉著,各方面也都基本到位,就算她離開幾天,應該也不成問題。

  “尋真,你去告訴羅媽媽一聲,明兒我要回府一趟。”陳瀅喚來尋真吩咐道。

  尋真正自收拾著筆墨,聞言便應了聲是,又笑道:“姑娘這一回去,少不得又要聽表姑娘念叨。”

  李惜一直很想再來女校,但倪氏卻再不曾松過口,想是因了那些傳聞之故,而陳瀅也不希望家中姐妹受到波及。

  她此刻所為,已經足夠出格的了,能夠遠著李惜她們一些,于她們應該也是有好處的。

  “若是能分家就好了。”她嘆了一聲,旋即又苦笑:“就算真分了家,表妹也還是表妹,總是割舍不下的。”

  這是永遠不可能調和的矛盾,夢想與親情,這兩者孰輕孰重,最后總要分出個高下。

  陳瀅唯愿這一天遲些到來。

  將作業本收拾妥當,陳瀅便出了門,沿著兩面高墻夾成的小徑,來到了幼兒園。

  幼兒園的學生只有九個,陳瀅過去的時候,孩子們正在念兒歌。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門前六七樹,十枝花。”

  呀呀學語的幼兒,口齒不清、吐字也含糊,念兒歌的勁頭倒是足得很,那響亮的童音隔得老遠都能聽到。

  陳瀅便彎眸笑了起來。

  今日給他們上課的,正是李氏,她在教孩子們從一數到十。

  這首兒歌,陳瀅幼時也曾念過,如今再聞,心下亦有些懷念。

  她悄步行至窗外,往教室看去,卻見上課的小朋友們一個個背著小手,坐在特制的小板凳兒上,似模似樣地聽李氏講課,有幾個年齡實在太小,一面聽講一面還要努力不讓自己從板凳上掉下來,小身子搖搖晃晃地,特別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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