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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劍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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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紫咬緊牙關。

  柳魔身后的十字架上,被綁吊而起的白蓮墨袍山主大人,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中飽含疲倦,他抬起眼來,望著紫靨宮的妖女,極為艱難,而且緩慢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開口說話。

眼神中的疲倦,皮肉的痛苦,深入骨髓的折磨  慕蓮城的意思,宮紫再是清楚不過。

  山主想讓自己放棄。

  這個從小世界里走出來的柳魔,是“五老會”花費了諸多天材地寶,培養出來的大修行者。

  圣島的山主慕蓮城,與小世界里的那幫老魔頭完全是兩路人,這些年來,同行而過,相互之間的理念已經沖突了無數次。

  山主一直渴望著將圣島的修行之道完善,修魔者的元氣由內而外,與中原修行者截然相反,即便是沒有天賦不能入品的普通人,也可以走這一條路子。

  先打破大周天再打破小周天。

  而五老會的那幫老魔頭并不這么認為,他們從腥風血雨的年代活了下來,信奉著“勝者為王”的理念,并且為此不擇手段。

  上一任山主的選擇上,他們選錯了人。

  所以這一次,就有了“柳魔”。

  這是一個徹底無比的修魔者,也是一個與“五老會”信奉的理念信條全然一致的狂徒。

  他從離開“五老會”,抵達圣島,再到現在,已經殺死了兩位宮主,逼迫著除了紫靨宮以外的三座圣山,都同意了山主的換位儀式。

  清除異黨。

  如果紫靨宮也同意新一任山主的換位儀式,那么整個圣島的“主人”,將變成柳魔。

  被綁吊在十字架上的山主大人,將不可避免的被“五老會”抹殺。

  “圣島的規則,只追究有罪之人的罪。”

  柳魔感應到了宮紫的目光,輕輕笑了笑。

  “與慕蓮城同行的人,都是罪人,所以厚土宮和白厭宮的兩位宮主,都已經死了。”他略顯惋惜的開口:“不僅僅是因為身上背負罪孽,更大的原因,是不愿意承認罪過,寧愿赴死,也不愿讓圣島回歸新的正軌。”

  “在我的帶領下,圣島會壓過南海,壓過風雪銀城,成為這世上唯一的,最超凡的圣地,我們會接受來自四海的進貢,統御中原最強大的修行者,膝下圍繞著世俗最富饒的權貴這樣,有哪里不好?”

  他笑瞇瞇開口說道:“你可以不同意,不妥協,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會殺了你的師尊,紫靨宮無宮主,便由你來做主,我會掐滅你的紫府,讓你這輩子都乖乖聽我的話至于其他人,誰敢站出來反對,我就一劍殺了誰。”

  宮紫慘笑一聲。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厚土宮和白厭宮的宮主都慘遭毒手,而青木宮的宮主可以活下來。

  或許自己也應該離開圣島,這樣自己的師尊也可以留下性命?

  若是自己當初選擇離開,那么現在,是不是就有了對抗的力量,是不是趕回圣島,可以解決這場災難?

  萬般念頭一閃而過。

柳魔背負在后的一只手,輕輕翹起尾指,叩擊一下,緊接著袖袍鼓蕩,一縷細微劍氣飛掠而  (本章未完,請翻頁)

  出,將自己師尊的另外一條手臂捆縛而住,接著蔓延全身上下,衣衫迸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音。

  被劍氣絞殺至死,這是最痛苦的死法。

  對圣島的圣山宮主而言,也是最屈辱的死法。

  宮紫的師尊渾身被血染透,劍氣收攏,她全身上下被割得鮮血淋漓,衣衫盡碎,卻并沒有露出絲毫痛苦的神情。

  她回頭望向被綁吊在十字架上一片凄慘的山主,忽然輕聲笑了起來,反而有些解脫。

  柳魔蹙起眉頭。

  回過頭來,看到了一片升騰燃燒的血雨。

  剎那鋪面而至——

  無數的劍氣,從紫靨宮宮主的袖袍內炸裂開來,不僅僅是那件大紫色鮮紅欲滴的衣袍,而是從她的體內,肌膚內,血管內,宣泄著憤怒與反抗,轟然而出!

  一道飽含著悲憤的聲音,響徹在紫靨圣山山頂!

  “若——”

  “若生來不自由,如何做劍修?!”

  捆縛在她身上的劍氣,被無形的氣機硬生生撕裂。

  這是篆養在紫靨宮宮主軀殼當中的劍氣,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今日終于可以肆意的迸發而出——

  這是求死。

  求生不得。

  只能求死。

  紫靨宮山頂上,如同綻開了一場白日煙火,轟轟烈烈,最終瀑散,消弭。

  熱風鋪面。

  宮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看著師尊的紫袍扭曲,炸開,耳旁嗡嗡嗡作響。

  她的雙目里,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所有的色彩就這么死去,整個眸子變得灰暗無比。

  被捆縛在十字架上的山主,無聲的掙扎了一下,指尖嗡動。

  嘀嗒落下的血與淚來不及落在地上,在半空中,就被熾烈的劍氣燃燒成虛無。

  那個背負著重十字劍的男人,卸下了重劍,雙手扶住十字兩側,將重劍插入大地,承受了所有的劍氣轟擊。

  鬢角的長發,被焚去了一縷。

  也僅僅只有一縷。

  他的臉上并沒有顯露慍色,只是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他知道有人會愿意無畏的赴死。

  佛門的和尚,皇族的鐵騎,在最后一片凈土,或者是國都即將淪陷之時,都發出竭盡全力的怒吼,甘愿以生命開道,即便付出所有,仍然無所畏懼。

  但是修魔者,不應該是心如鐵石的么?

  不應該是最為惜命,最為自私的么?

  他們也會怒吼著自由,奉獻出生命,將所有的修為,都迸發成為飛蛾撲火的一劍么?

  柳魔有些恍惚的想了那么一個瞬間。

  只是他搖了搖頭,眼中的驚訝變成了釋然。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為什么“五老會”想要清除這些人了,這些圣島的異端,有著愛怨嗔癡諸多弱點。

  像是在自己手下寧愿自爆赴死,也不愿同意自己繼位山主的紫靨宮宮主。

  這樣的修魔者,與中原上那些閑云散鶴的江湖人,有什么區別?

  兒女情長,可笑無用。

  柳魔想明白之后,便回過頭來。

  他輕笑一聲,單手攥起重十字劍劍柄。

重劍拔地而起,兩撥大風  (本章未完,請翻頁)

  砸下,砸碎山頂兩旁碎石。

  最后猛然收勢,一切頓入極靜。

  那柄重劍抵在了跪倒在地的女子脖前。

  宮紫閉上雙眼。

  她認命一般閉上雙眼,腦海里期待著能夠趕回圣島的那道身影,果然還是沒有出現么?

  她凄涼笑了笑。

無所謂了  但過了很久,那柄重劍遲遲沒有遞出。

  宮紫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尖,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那柄重十字劍劍尖,正在細密而快速的顫抖。

  而鋒銳的劍尖,距離自己脖前,還有毫厘的距離。

  不得再前進分毫。

  宮紫有些微惘的抬起頭來。

  頭頂有一片陰翳。

  是影子。

  那個單手持劍膂力驚人的男人,目光同樣停留在自己的重十字劍盡頭。

  重十字劍的劍尖之上,有一道青衫踩踏而立,目光里帶著毫不掩蓋的憤怒,一字一句道:“我來晚了。”

  宮紫怔怔看著踩在劍尖之上的女子。

  她攥著一截細長物事,由一層又一層的黑布裹著,殺氣凜然,青衫獵獵,雙足微墜,整柄重十字劍便被萬鈞重力倏忽壓得砸在地面,濺開無數碎石!

  王植的長發被一根發髻盤起,劍眉入鬢,看起來英姿飛揚,不帶絲毫陰柔。

  出海之后,竟是變化如此之大。

  她就這么站在這里,劍氣入定,便給人一種無比放心的安定之感。

  “你就是王植?”

  柳魔打量著眼前殺氣逼人,眉目間又天生嫵媚的女子,并沒有拔出斜插在地上的重十字劍,而是任其插在大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

  青木宮劍胚連劍帶布一同舉起,對準眼前男子。

  “的確是個好胚子,璞玉初成,不過何必對我如此憎恨?”柳魔笑了笑,溫柔說道:“我可沒有殺了你的師尊,早知你生得如此驚艷,我也該對你師尊好一些,讓她當初心甘情愿從了我,這樣日后還有某些別樣的齊人之福可享。”

  言即至此,他輕聲問道:“不若你放下劍,就這么從了我?我只給你十個呼吸的時間考慮。”

  只是一個呼吸。

  劍氣便撕裂黑布,剎那跨越而至。

  柳魔高聲的狂笑響徹紫靨宮山頂。

  那柄重十字劍被無端巨力拔動,叮叮當當濺出無數火星,拔動重劍的男人一路狂奔,將重十字高高舉起,沉重砸下,大開大合,看似毫無章法可言!

  一力破萬法——

  而手持細劍的女子深吸一口氣,雙足踩踏地面,只是一劍遞出!

  一劍遞出,“嗡”的一聲。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柳魔瞇起雙眼。

  重十字劍被陳思抵死。

  針尖對麥芒。

  王植的面容,在劍氣火星的迸射照耀之下,顯得尤為白皙,像是煙花下綻放的曇花。

  她攥緊陳思劍柄,譏諷笑道:“就憑你,想做圣島主人,想與北仙比高?”

  “你算,什么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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