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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兩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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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火紅身影的速度快得驚人。

  只是剎那,便從西域西關邊陲的線外,砸向了三營大軍之中,梁涼雙足猛然止住前進勢頭,單腳踏出踩向大雪地,轟然聲雪氣四溢,漫天大雪沸騰,無形虛炎隨之起舞。

  任平生背負劍匣,此刻輕柔拍在馬腮側的手掌微微使勁,使得江輕衣座下馬匹受驚跳起,迅速向著隊伍后方竄去。

  “結陣——”

  江輕衣高吼的聲音響徹西關邊陲。

  三營大軍,中線迅速調整,上下兩條長線,在聽到這聲高吼之后,已以最快的速度向其靠攏。

  郭攸之和董允極為詫異,剛剛回到陣中。

  當他們的目光挪向了上剎那還在遠處,下剎那已經極為彪悍沖向中線千人大軍的那個紅衣女子,便猛然想到了那位西域妖族之主。

  山海經的主人。

  兩個人腦海里幾乎是同時間,搭上了與江輕衣樣的那根弦。

  為什么西域邊陲沒有妖氣?

  山海經可以屏蔽妖氣。

  誰也不敢想,手持山海經的那個女人,居然瘋了般,真的親身蒞臨西關邊陲。

看這個架勢  難不成是要人嘗試破壘?

  郭攸之和董允想也不敢想。

  他們無法理解妖孽的世界。

  令人他們睚呲欲裂的,是那個大紅身影沖向大軍之中,先是撞上了位瘦削劍客,將那位瘦削劍客,連人帶劍匣,直接撞得砸入黑甲潮水之中。

  任平生橫在胸前的九恨劍匣幾乎快要碎裂干凈。

  他鬢角兩縷黑發剎那化白,體內抱丹圓滿的劍氣,不再固守體內。

  宗師之境。

  瘦削劍客雙手震碎九恨劍匣兩端,攥攏劍鞘兩端。

  九恨劍匣對面的那個紅衣女人不緩不慢收縮那只壓在劍匣上,如今無處安放的素白玉手。

  西妖面色平靜,環顧周。

  她已推入中線后部。

  眼前的瘦削劍客,比在南海圣會見面之時還要強上些許。

  不過并無大礙。

  梁涼微微舒展五指,指尖掠出縷極其微弱的狹長火焰。

  若是不仔細去看,那縷纏繞指尖的火焰,便與微風沒有任何區別。

  朱雀虛炎。

  人妖,便直接在大營之中廝殺開來。

  西妖驟然步踏出,纖白的足底,無形虛炎崩裂開來,這些火光與指尖纏繞的并不相同,只是閃逝即失,宛若鐵匠鑿擊劍器時銅爐濺射的赤焰。

  西域八尺山上的大妖,體魄受血統影響,遠古時候的妖族大圣,無例外的都是體魄超然的大修行者,血裔遺傳,便是如此。

  梁涼的體魄在這世已開到了大金剛境界,比之如今人類煉體者之中最強的佛門青石,也絲毫不落下風。

  拳腳,掌指,每每遞出,若是有物事相阻,便直接被體表無形滲出濺開的虛炎融化。

  西妖連連踏出十步。

  任平生便退后十步。

  梁涼的足底,用力極其深厚,火光崩開,卻沒有半點向周邊溢散的跡象。

  這十步踏出,方圓十丈已無大雪。

  燎原大火以兩人為圓心,梁涼每踏步,大火勢頭便猛烈拔高分。

  朱雀虛炎萬物可焚。

  江輕衣高喝那聲結陣之后,額頭滲出冷汗,三營大軍迅速靠攏,卻給陣中的那兩人留出了個極大的空間。

  江輕衣知道這無形火焰的恐怖之處。

  在南海荒域,這位西域妖主,曾以這朱雀虛炎的詭異手段,輕松誅殺荒域大小魔頭。

  當時荒域上百座山頭的魔頭齊齊蘇醒,若是這個紅衣女人不顧麾下,心奔襲,說不定真的可以以己之力,就這么殺出南海。

  江輕衣直頭疼的,便是西妖親自沖陣,率領西域大軍前來。

以西妖的沖陣能力,如今北魏  真的無人可擋。

  天下五位妖孽。

  東君西妖北仙南圣中菩薩。

  北魏尊也不占。

  齊梁好歹還有位大榕寺的轉世菩薩,在烽燧大戰中,哪怕對上了宗師境界的西域妖孽,只要請動那位大榕寺監院,還可以有戰之力。

  北魏,就只能以人海戰術硬填。

  江輕衣曾經苦思冥想,卻始終不得答案。

  那位鐘家家主,據說是八大國期間的妖孽人物,有伏圣戒在手,晉入宗師也有段時間,若是能調來西關,或許能解燃眉之急。

只是想要在正面的對攻之中,贏下如今的西妖  太難。

  即便是想要抗衡,憑借鐘玉圣,在單挑之中,仍然是件有些癡心妄想的事情。

  春秋大世的妖孽,勢頭沖得極猛。

  若是北魏能夠請來當初劍主大人的弟子葉小樓,或者是隱谷的東君,在正面對弈之下,這兩人之中的任意人,都不會輸給西妖。

  王對王,將對將。

  只是如今,在浩袤的雪線邊,西域的大雪原片寂靜。

  就只有人。

  西域的王來了。

  西關沒有王。

  西關有無數將,還有更多的兵。

  九恨嗤然裂出無數火光。

  這柄飽受苦難的長劍,劍身像是回歸熔爐,重新鑄造,龜裂出無數細碎紋痕,在與梁涼身體對碰的剎那,便好似千錘百煉之后,劍身龜裂不堪,幾乎快要碎開。

  只是任平生的劍氣反復流轉。

  梁涼大金剛體魄砸在劍身之上便立即被彈開。

  劍身重新恢復無暇。

  西妖面無表情,雙手各自呈錘,暴雨梨花砸向任平生。

  任平生以劍來抵。

  剎那劍氣流轉九千里,九恨龜裂再痊愈,火光四濺,灼人眼眸,不能直視。

  兩道身影粘附在起。

  被西妖砸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任平生,體內氣息已經悠長,毫無紊亂,看樣子似乎還能撐住極久。

  但只有他知道。

  梁涼的對攻極為消磨精氣神。

  那位西域之主依舊精神熠熠,愈是錘手,愈是精神抖擻。

  她孤身來到西關,哪里是想要人攻城?

  朱雀虛炎化開界限,三營大軍只能干瞪眼,給兩人割出空間。

  她想要做的,就是錘殺西關的最強戰力!

  不管任平生的劍氣再如何強盛,都只能被迫提起精神迎戰。

  西妖錘又錘,換做這世間的任何個九品,除了小殿下,早已被錘殺成泥。

  宗師之境的元氣綿延漫長,是九品的數十上百倍,天壤之別。

  可短短十個呼吸,任平生的元氣溪流便縮減整整大截!

  毫無技巧可言。

  梁涼眉尖挑起,那縷纏繞指尖的火焰嗤然大盛。

  她指尖短短息,便彈擊九恨劍身七十九下,七十九下的火光在剎那崩開。

  她就是要在三軍陣前,硬生生錘殺任平生。

  然后飄身掠去,憑借山海經再重新回到西域。

  西妖冷笑聲,看對面男人無比吃力,拿自己已經耗去大截的元氣,去抵消自己的朱雀虛炎。

  能奈我何?

  先斷其劍,再斷其骨。

  最后擄去人頭。

  殺了任平生,便等于折了西關最鋒銳的那柄劍。

  西關沒有位能打的。

  北魏也沒有。

  即便森羅道的女閻王來了西域,也不夠自己指殺。

  她雙目猩紅之氣纏繞,奔襲數里來到西關邊陲的那口氣,此刻快要到了盡頭,反復捶打九恨,依舊沒有在第時間砸碎那柄破劍,讓她的心境有些煩躁。

  任平生的口氣息不如西妖綿長,但勝在后發后換。

  他終于等到了梁涼的換氣之時。

  卻沒有第時間遞劍而出,反客為主。

  而是微微抖腕。

  漫天劍氣呼嘯而來。

  遠方數里地外的西壁壘壁鼓上空,日月星辰驟然黯淡。

  有位瘦削劍客,日日夜夜在此練劍,已有數年。

  大日,大云,大陰,大雨,大雪,大雷。

  從未間斷。

  劍氣藏在壁鼓之中。

  此刻九恨長鳴——

  西壁壘的壁鼓同樣長鳴。

  西壁壘的九壘,大門全部洞開。

  數之不清的潮水般的黑甲涌出。

  此刻“緩慢”出城。

  十六字營,白袍黎青花了十六年功夫養出的精銳之師。

  南北兩岸,若論戰場殺伐之力,恐怕在齊梁十九道,北魏四大關之中,十六字營都要排在前三。

  甚至是魁首。

  西壁壘的壁鼓長鳴,接著便是門壘大開。

  總督大人如今身在西關邊陲之境,而只有遇險之時,任平生大人的九恨才會引動壁鼓。

  此時可能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隔著段距離,似乎并沒有獸潮來襲,目力最好的幾位大人看清了那道燎原的火紅身影。

  再加上遙遠邊陲,大雪之中,傳來了聲憤怒的朱雀戾鳴。

  便再沒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三營陣中。

  梁涼仰天長嘯。

  她巴掌攥攏九恨,另外掌幾乎已經落在了任平生的天靈蓋上。

  九恨并沒有斷。

  這柄劍的韌性出其的好。

  而那掌也沒有落實在任平生的頭頂。

  柄穿越營距離的古樸長劍,此刻半尺出鞘,劍面震顫,層又層綿延渾厚元氣流轉,與西妖按壓的手掌不斷交疊,迸出蓬又蓬火光。

  任平生雙手御劍,抵住掌。

  腹中還有口劍氣。

  便以劍氣馭劍,抵住另掌。

  人駕馭兩柄劍。

  柄九恨。

  還有柄,名為鳳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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