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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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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光明宮宮主站在所有人面前。

  他瞇起眼,似乎在看著什么。

  他看見無形的絲弦,在空中來回穿插,在那個青鬼面具的傀儡師操縱之下,繃緊拉扯,極為堅韌,最后匯聚到那人的手指指尖,一圈一圈,直至纏滿手指。

  劍宗明在想,這些絲弦,似乎也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堅韌。

  “因果”在手,世上便真的沒有了他斬不斷的東西。

  這些絲弦只繞上了兩個人。

  小殿下和郡主。

  控弦的青鬼,此刻猶有余力,勝券在握,他微微側頭,表情木然與劍宗明對視。

  后卿的那份完整控弦之術,的確比之前的殘缺篇章,要強得太多。

  劍宗明喃喃說道:“我還以為這一架,要打上很久。”

  青鬼微微一怔。

  他猛然感應到自己頭頂有一股大力傳來。

  小殿下一拳擂在他的青鬼面具之上,將這張青鬼面具砸得粉碎,整張鬼面齜牙咧嘴,疼痛欲絕,最終炸裂開來!

  銀城城主被大元氣劍釘死在地面之上,此刻雙手抬起,不再控弦,而是雙手攥攏大元氣劍,猛然將這柄元氣之劍從半截劍身之處捏碎。

  風雪大作,覆在他面上的那半張青鬼面具,此刻殘缺之處,有無數風雪涌來,將其填補,翻滾不息。

  小殿下雙目赤紅,猙獰笑道:“控你媽的弦?”

  劍宗明默默看著開了兩道天相的小殿下,此刻頂著無數絲弦的阻力,又一拳砸在了風雪銀城城主的臉上,將那張青鬼面具徹底砸得崩碎開來,風雪碎沫橫飛!

  一力破萬法。

  控弦師遇上了龍蛇天相,就像是秀才遇上兵。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想要以控弦之術,勾動人心入魔,殊不知眼前的小殿下,早已在洛陽就墜入最深的魔道,再次入魔,心境全然不起波瀾,只是殺意凜然依舊,甚至比之前更要滔天數倍!

  我本江湖魔道客,只是素日不殺人。

  小殿下一只手拎起面具碎裂的銀城城主衣領,劍宗明劍意波動之下,眼前這個傀儡師的修為,只有可憐的九品境界。

  太虛相所能夠調用的所有“風雪”,此刻全都他用來彌補那張面具上的裂紋。

  那張青鬼面具,此刻模樣凄涼,鬼面黯淡,風雪密集涌來,試圖重新拼湊出一張完整的面具。

  此時此景,正如大榕寺紫府幻境,只是換了一個地點重新演繹。

  易瀟深吸一口氣。

  一拳砸下。

  然后抬起。

  再吸一口氣。

  第二拳。

  那張青鬼面具碎裂之后,銀城城主的臉上,便覆了一層薄薄的風雪,那層風雪之力比青鬼面具本身要堅固的多,饒是如此,在小殿下接連的捶擊之下,已經有了不堪重負的龜裂之聲。

  易瀟一字一句,一拳一拳。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

  “撥弄人心?”

  “玩弄是非?”

  “挑撥離間?”

  “既然你要問我,那我就告訴你。”

  五拳。

  砸得那層風雪之中,夾雜了一片猩紅。

  不是銀城城主的血。

  而是小殿下的血。

  龍蛇相包裹的拳頭,居然無法打穿那層風雪。

  易瀟雙手拎著他的衣領,眾目睽睽之下,猛地吸了口氣。

  小殿下雙目赤紅說道:“我為什么要殺你?”

  “是不是因為紅衣兒?”他雙手攥緊對方衣領,深吸了好幾口氣,最終幾乎是笑著咬牙切齒:“當然是因為紅衣兒。”

  “殺人償命,這個道理很簡單,江湖上就認這個道理。”

  “她帶我入的江湖,救了我的命,你殺了她,我就要殺了你。”

  “你說的不錯,我現在沒有辦法殺了你。”

  “今天殺不了,明天呢?”

  “兩年前你沒能殺了我,我兩年后殺不了你,那就十年,二十年。”小殿下努力平緩情緒,艱難笑著出喉嚨里擠出聲音:“我當然有的是時間。”

  株蓮相不斷搖曳,紫府之內不斷震顫,將控弦之術無聲無息滲入神魂里的意念盡數滅殺。

  易瀟身子輕顫,那些絲弦開始脫落,一圈一圈落地。

  小殿下雙目猩紅之色緩緩開始消弭。

  他瞇起眼,寒聲問道:“你一口一個徒兒,誰是你的徒兒?一口一個靈衫,誰是你的靈衫?”

  郡主大人的神魂之中被種下了“弦果”,無法如小殿下一般輕易斬斷自家師父的弦。

  她的神魂此刻被絲弦繃緊,撕扯,一陣頭疼欲裂,恍恍惚惚之間,聽到有人大聲說道:“你把她囚壓在北地,作為銀城和北魏合作的樞紐人質,這算不算是把她當你的徒兒?!”

  絲弦拉的更緊了些。

  “從洛陽到北原,曹之軒也好,你也好,可曾把她當做一個‘人’來看?”

  “洛陽的金絲雀,和銀城的乖徒兒,又有什么區別?”

  “你可曾問過她,她想要去什么地方!”

  “你可曾問過她,她想過什么樣的日子!”

  一聲一聲,未曾動用元氣,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沙啞,卻異常的有力量。

  小殿下啞著嗓子,最后一聲:“你可曾問過她,她愿不愿意......隨你到銀城?”

  覆著青鬼面具的銀城城主微微偏轉頭顱。

  他看見那個彎腰表情痛苦的紫衣女子,淚水模糊抬起頭來。

  從小殿下啞著嗓子的第一聲開始,面頰已經濕潤。

  魏靈衫哭相凄美,搖了搖頭,艱難澀道:“師父......”

  青鬼表情依舊木然,五指此刻合攏至死。

  絲線繃緊,連神魂都要崩裂開來。

  郡主大人咳出一大口鮮血,踉蹌虛晃一下,重重倒下,所幸青石扶住了她。

  小殿下看到魏靈衫顱頂之處,一份神魂,被絲弦強行拉出紫府,幽幽上移。

  易瀟勃然大怒,高聲而喝:“借我一劍!”

  劍宗明面無表情擲出劍鞘。

  易瀟手指握緊劍柄,握在了那柄虛幻的“因果”之上。

  他拔不出獨孤。

  猛然拔劍。

  那柄虛幻的“因果”出鞘了一小截。

  大概只有尺余。

  那縷出鞘劍氣,只用了三分,便將扯出魏靈衫神魂的絲弦斬得一干二凈。

  余下七分劍氣,直接將南海上空的云層斬出了一條數里的敞口。

  不愧是“因果”。

  小殿下咧嘴笑了笑,那只握柄的手指已經酸麻沒有知覺。

  這里不是紫府。

  他握住“因果”的那只手掌,已經被因果劍氣炸得不成樣子。

  他顫顫巍巍伸出手,貼在那層風雪之上。

  殘存的因果劍氣,遇上了太虛之力,幾乎是如虎狼吞咽,瘋狂將雪氣吞了個干凈!

  小殿下鮮血淋漓的手掌覆貼在了銀城城主的面頰之上。

  所有的力量都被鎖死。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住。

  無路可退,無力可借。

  銀城城主的那張面皮,被“撕拉”一聲,直接揭了下來。

  死寂。

  除了劍宗明的表情依舊木然,所有人都是滿面愕然。

  包括小殿下。

  并沒有血肉迸濺的血腥場面。

  青鬼面具之下,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小殿下打碎了青鬼面具,揭開了這張臉。

  那張中年男人的面皮之下,還有一張臉。

  一張,白皙如瓷器的......女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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