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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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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宮劍胚被沛然而至的巨力直接壓牢在蓮花池底。

  原本擴張的劍域此刻發出沉悶轟鳴。

  王植瞳孔微縮,陳思劍劍域剎那崩潰,千斤重的水域倒砸而下。

  雙足足底在池底炸開一道蛛網。

  長劍重重豎在池底,砸裂一地碎磚,細碎的磚石在池底緩緩升起,這個劍胚倔強抬起頭,發髻已被震短,一頭墨發在水中漂浮散開,他死死盯緊那道由遠至近緩緩游來的龐大巨影。

  青木宮劍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清秀的面容之中憋出一抹紅暈。

  那是一頭如龍似蛇的怪物,身子修長,蜿蜒曲折,兩只清亮如火的眸子在水底深處緩緩點亮。

  王植看清楚了這個怪物的真面容。

  蛇化蟒,蟒化蛟,蛟化龍。

  這是一頭雪白長蛟,卻額頂生龍角。

  那條長蛟從黑暗之中游出,扁平頭顱嘶嘶吐信,身軀盤踞,蓮花池底最深處,有各色水珠與池底格格不入,在這條白蛟身軀滾動如雷。

  被白蛟游動帶來大勢所壓在池底的王植怔怔望向那道龐大身影。

  大約有三丈大小,通體純白,鱗片節次分明,如火眸子里藏著一只漆黑分明的瞳孔,冷漠俯瞰自己。

  蓮閣蓮花池底,何時篆養了這種兇物?

  大黑暗圣山的前一位圣宮宮主,生前據說是個極有雅興的魔道巨擘,修建蓮閣所為藏書卷,更不會喜歡篆養這種兇悍白蛟。

  難不成......是那人來到蓮閣之后養下的?

  可即便是蓮池能容得下,又哪里有一年成蛟的道理?

  最令王植在意的不是這頭白蛟的身形,而是在這頭兇悍白蛟身軀邊來回滾動的水珠。

  每一顆水珠,宛若黃豆大小,都內蘊令人心悸的強悍能量。

  紫色如同九天雷霆,黑色如同朱雀虛炎,白色如北地風雪。

  十數顆水珠順延蛟龍身軀來回滾動,彼此交融,七彩琉璃,大放光明。

  “這是......域意?”

  青木宮劍胚恍然大悟這頭白蛟所為何物。

  再細細看去,這頭白蛟活靈活現的皮囊之下,居然全由充沛元氣填充,而游走身軀之外的各色水珠,則是各種威勢駭人實則未醞釀至大圓滿的域意胚子凝結而成。

  在王植心中,養這樣一頭白蛟的蓮閣主人,無疑是極具大魄力的一位修行者,怪不得每日吸納圣島這么龐大的資源,若是這頭白蛟養成,身軀盤踞滾動的這些域意水珠不說大成,即便能成上兩道,都足以跨步成為中原最強級別的那幾位妖孽。

  白蛟修成之日,靈氣潰散,一日反哺,那位蓮閣主人頓入九品絕無問題。

  還是南海道胎那種級別的超強九品。

  念及至此,王植瞇起眼有些艱難抬頭,想看清楚那位蓮閣主人的真面容。

  據說那個蓮閣主人極為年輕。

  王植的目光從白蛟開始挪動,最終停留在雙手扶膝盤坐在白蛟扁平頭顱的那位黑衣少年身上。

  果然是個年輕的修行者。

  青木宮劍胚心底默念:“值得我出這一劍。”

  王植雙手下壓,按在砸入蓮花池底半截劍身的陳思劍劍柄之上。

  蓮花池底不再太平。

  以那位青木宮劍胚為中心,整座蓮花池翻天覆地,劍氣倒卷,無邊水氣轟然沖開,形成一道數丈大小的原型屏障。

  身軀已經游近的那頭白蛟緩緩瞇眼,被劍氣沖開倒退,電光火石之間探出兩爪,死死扣住蓮花池底,這才沒有被劍氣直接掃蕩開來。

  盤坐在白蛟頭顱之上的小殿下面色平靜,已經停在株蓮相第三層境界,他的眉心之處,那位青木宮劍胚之前遞出的劍氣懸停遞進,已經遞入一尺之內,緩緩繼續寸進。

  易瀟面無表情,任由那位劍胚的劍氣源源不斷從蓮花池底迸發而出,整座蓮花池都要被倒掀開來。

  那頭白蛟的兩只瞳孔之中火光微微熄滅,恢復漆黑的瞳孔緩緩靠攏頭顱上盤坐中央的那人身影,仿佛在等那人號令。

  小殿下叩起食指,輕聲默念。

  “大勢至。”

  白蛟抖擻精神,眸子里剎那燃起更盛數倍的熾烈火光。

  白蛟艱難探出一爪,身上滾落一顆游至爪前的青色水珠。

  動作自然,如同順勢遞出那顆青色水珠。

  那顆青色水珠去勢極沉,其內蘊含千鈞重量,逆著水氣劍氣轟然砸去——

  劍胚王植頭頂那宛若大碗倒扣的屏障剎那如遭雷擊。

  那枚倒扣大碗的劍意屏障并沒有直接碎裂,出乎意料,韌性極好,被青色水珠砸中之處拼命下凹,最終也只是凹陷數尺,伴隨著墨發飛舞的王植再度按壓陳思劍,劍意沛然再度轟鳴,大有彈開青色大勢至域意水珠之勢。

  “好。”

  小殿下微微瞇起眼,輕聲說道:“看你能扛到第幾道。”

  屈指有二。

  第二顆水珠砸下。

  劍胚王植陳思劍入蓮花池底三尺,雙手顫抖不穩。

  第三顆水珠砸下。

  陳思劍徒留劍柄可見,蓮花池底碎石浮起,那位青木宮劍胚單膝跪地,雙目赤紅,雙手依舊死死按在劍柄之下,逼出全身域意,來抗這水底世界的萬鈞重壓。

  青木宮劍胚是個倔強到了極點的人物,到了此時依舊不肯認輸,雙手倒握劍柄,留了一線拔劍之際,苦苦煎熬,仍然在等一個拔劍反擊的機會。

  易瀟面色波瀾不驚,緩緩收攏手掌,白蛟再度遞爪,第四顆第五顆水珠順勢全部砸出。

  蓮花池底一片模糊。

  那道由劍胚凝結而出的劍域剎那脆弱如紙,支離破碎之中,整片水底世界宛若鏡片破碎,徒留那個年輕劍胚肩抗蓮花池水站起身子的模糊身影。

  劍域破碎的那一刻,也是所有重壓減去的那一刻。

  更是王植唯一能夠出劍的時刻。

  青木宮劍胚雙手掄動長劍,來不及遞出,瞳孔深處有一枚紅色水珠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陳思劍與那枚紅色水珠的路線不可避免的交疊。

  王植毫不猶豫以劍尖對準那顆水珠。

  一劍破萬法。

  只可惜結局非他所想。

  那柄陳思劍是青木宮難得的好劍,劍尖鋒銳無比,自然不會折在并未大成的域意之下,只是劍尖域意對碰的一剎那,王植驚悚感受到了第五顆紅色水珠與之前四顆分量的差距。

  這枚紅色水珠比之前加在一起的四顆還要沉重得多,即便是某些已經大成的域意,在分量之上,也遠遠不如這枚紅色水珠。

  重若千鈞,砸在劍尖之上,帶動陳思劍直接后沉,倒擊在自己胸膛之上。

  年輕的青木宮劍胚猛然咳出一大口鮮血,痛苦弓起身子,視線模糊之際,看到一道身影墜入蓮花池,剎那沉底,一手摟過自己,另外一指迅速抹過陳思劍身,至劍尖處直接彈開那枚紅色水珠。

  “師......師尊......”

  王植咳出一口鮮血,眼神迷離望著在蓮花池中夾雜在發絲間飄溢的血氣,還有眼前那個自己熟悉無比的臉龐,喃喃說道:“我怎么會......輸呢?”

  墜入蓮花池底的青木宮宮主面色陰沉,第一件事就是以元力探查自己這位得意弟子的傷勢,看清王植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即便被陳思劍柄重重擊中胸膛,也并沒有留下隱傷之后,她的面色才稍許好看一二。

  這位曾經被大光明宮主壓了一頭的青木宮主,在二十年前也被譽為一位劍道天才,圣島一切以實力說話,她能以女子身份執掌一座圣山,足見修行境界強悍。

  依舊盤坐在白蛟頭顱之上的小殿下此刻微微攤掌,心意操縱之下,五顆水珠依次滾回白蛟身軀身旁,所有域意之中最含分量,也是易瀟花費心思最多的殺戮域意,被青木宮主一指彈開,平白無故淡了三分,令白蛟好生肉疼,低聲哀鳴。

  易瀟自知傷人理虧,輕輕拍了拍座下白蛟腦袋,不去在意這些損失。

  那位青木宮宮主轉過身子,生了一張美艷面容,卻是眼神極冷。

  易瀟說道:“只是些皮外傷,若是她不曾傾倒殺心,這一劍也不會傷到自己。”

  青木宮宮主平靜問道:“所以呢。”

  她倒提陳思劍。

  重重砸入蓮花池底!

  比王植強橫無數倍的劍氣橫掃開來——

  蓮花池萬千池水砰然炸開,被劍氣攪碎再攪碎。

  劍氣蕩盡。

  徒留一座磚瓦盡碎的蓮花空池。

  跨坐白蛟的小殿下在劍氣迸發之時就輕拍一下白蛟頭顱,那頭白蛟極通人性,瞬間收縮,細長身子內元力自由流動,剎那化為一條白繩。

  易瀟一手遮面,以小金剛體魄抵抗那位青木宮宮主收手之后波及開來的劍意。

  小金剛體魄加身的掌心在一瞬之間被撕開數道血痕,接著迅速結痂。

  觸目驚心。

  小殿下落地之后,緩緩收起手掌,那條白蛟所化的纖繩就這么栓在手腕之上。

  易瀟低頭望向一片血污的掌心,搖了搖頭。

  這一劍劍氣之強,已經不能拿常理來度之。

  那位青木宮宮主明顯收手,劍氣已經直逼那些半步宗師。

  無非是想逼著自己低頭道歉。

  小殿下微微攏掌,掌心一片酸麻,他輕聲笑問道:“一傷換一傷,這樣還不夠?”

  自己找上門來,最后打不過自己,還要自己賠禮道歉,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這個理,我不認。

  那位青木宮宮主冷笑說道:“養白蛟,篆龍蛇,好大的手筆,仗著有小金剛體魄,真以為本宮奈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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