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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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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常有些站不穩。

  準確的說,如果不是那個年輕男人扶住自己,應該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謝謝你的劍。”

  那個殺胚男人笑著還回了自己的劍。

  見鬼。

  該死的。

  自己的劍什么時候出的鞘?

  又是什么時候到了他的手上?

  這個男人又是什么時候到了自己身邊?

  佩劍啷當歸鞘,力道不沉,卻砸得斐常一屁股要坐下去,身邊那個溫和男人善意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的劍很好用,謝謝。”那個溫和男人笑著說道:“我看出來了,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想吃我。”

  斐常欲哭無淚,心想那些妖想著吃你,還不是因為他們沒看見整座連云雪山雪氣炸開的場面,你沒事干玩了這一出,偏偏只讓我看見了,接著扮豬吃虎,這不是玩弄人妖感情嗎?

  我一只九品妖怪,哪里惹得起你這尊大菩薩?

  李長歌又笑了笑,挑了挑眉,略有些不好意思問道:“聽說你們棋宮有傳送卷軸?”

  “有有有!”斐常忙不迭從懷里掏出了卷軸,毫不猶豫諂媚笑著雙手奉上,遞給了這位明顯接下來要殺上八尺山的年輕男人。

  八尺山是棋宮圣地,是整個西疆北原妖族的修行之地。

  他要殺上八尺山?

  那又怎么樣?

  斐常非常慶幸自己現在不在八尺山。

  斐常不知道這個年輕男人跟棋宮之間究竟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殺上棋宮之后要干什么,這些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他溜也溜不過,打肯定打不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提心吊膽的煎熬。

  斐常更愿意相信這個年輕男人是哪位遠古大妖的轉世,拿走卷軸只是為了友好上門喝一口茶。

  沒有一位人類修行者能夠給他這樣心驚膽戰的感覺。

  現在他只想送走這尊大菩薩。

  李長歌笑著接過卷軸,轉過身子。

  一步兩步這個男人走路的姿勢也是這樣,不溫不火,斐常看得提心吊膽,等得如履薄冰。

  已經走到了凹坑里那頭玄武巨獸的身邊。

  斐常看著這個男人停住了步伐,彎腰準備鞠躬,只是眼前一花,下一秒悚然現,這個男人突兀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這個卷軸怎么用?”李長歌微笑問道,卻現這頭化成人形的妖怪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斐常就要迸出口中的那句臟話被硬生生咽下去了。

  “撕開,直接撕開就好。”斐常聲音沙啞夾雜血絲,眼神里滿是疲倦,他努力壓制住雪豹性子里的兇戾,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很溫和:“橫著撕豎著撕都可以,如果你喜歡的話,斜著撕也沒有問題。”

  李長歌哦了一聲,笑著說道:“謝謝。”

  接著不溫不火走向那頭瀕死重傷的玄武巨獸。

  斐常重復了上一次提心吊膽的期待過程。

  那個男人站在了凹坑之外,雙手把握住了棋宮傳送卷軸,微微拉開。

  斐常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心想終于送走了這尊大菩薩。

陡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打擾一下”

  斐常驚得要跳起來,看到那個男人居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句“我特么”已經從口中跳了出來。

  李長歌指了指斐常的劍鞘,有些抱歉說道:“我想借一下你的劍你剛剛說什么?”

  “我特么也想提這件事呢!”斐常笑得很疲倦:“哎呀哎呀幸好你反應過來了不然我還得跑到棋宮給你送過去,快拿著快拿著”

  李長歌笑著輕聲說了一個“謝”字,下一剎那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凹坑之中的玄武巨獸長嚎一聲,被人以一股巨力舉出凹坑,剎那雪氣彌漫。

  斐常還沒來得及遞劍過去,微惘抬起頭,自己視線之中剎那閃過一道流光,腰間的那柄劍鞘帶劍已經無影無蹤。

  那個單手舉起小山般玄武的年輕男人面容平靜,浮在空中,微微偏頭,口中含住自己那柄長劍,另一只手緩緩撕開夾在自己肩膀與面頰之中的棋宮卷軸。

  斐常擠著燦爛笑容彎腰鞠躬一百七十九度,余光看見那個男人撕卷軸的姿勢。

  是斜著撕的。

  空間波動了一剎那。

  那尊大菩薩舉著玄武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許久,他緩緩坐起,怔怔望著那圍攻年輕男人的十二頭大妖之處。

  那里一地腥紅,雪氣混雜著妖氣不能飄散。

  還有漫天劍氣。

此刻終于飄散  原來十二頭大妖已經被崩碎的劍意斬成亂尸。

  碎尸啊。

  太殘暴了。

  而那個男人歸還自己的劍時,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

  斐常揉了揉自己的臉,覺自己的笑意僵硬到沒法揉去。

  他在顫抖地笑。

  怪不得要找自己借卷軸,都砍成這樣了,碎尸萬段,卷軸早就損壞了。

  這是人類修行者?

  這能是人類修行者?

  這頭名叫斐常的雪豹,一點也不想笑。

  八尺山棋宮的山門之處。

  空間不受控制的被撕裂開來,投下一片龐大投影。

  舉著如山一般玄武軀體的年輕男人來到了八尺山下。

  李長歌微微皺眉,抬起頭。

  正宮、中呂宮、南呂宮、仙呂宮、黃鐘宮、大面調、雙調、商調、越調。

  九宮一共上千只妖怪,已經密密麻麻立在山門之處,面色漠然望向這個病怏怏的年輕男人。

  李長歌舉著玄武軀體,面色平靜。

  每一頭妖怪都望向自己,準確的說,望向自己頭頂的那只玄武。

  李長歌含著長劍口齒不清笑了笑:“想要?”

  他微微搖晃肩膀。

  擲出那頭玄武,接著單手抽劍而上。

  玄武下墜,被一劍頂住脊背,萬鈞重量壓得長劍劍身彎曲到不能再彎曲。

  李長歌輕聲說道:“給你們。”

  遞劍。

  劍氣沖霄。

  劍身猛然回彈,兩側瘋狂搖晃。

  那頭玄武的身軀摧枯拉朽砸出,壓塌山門,一片腥紅。

  諸妖寂靜。

  此刻棋宮的山門之處,終于傳來黃鐘宮浩瀚的鐘聲。

  而黃鐘宮的鐘聲剛剛波動到山門,那個男人單手緩緩舉劍,接著鐘聲戛然而止。

  后先至的劍意斬斷了鐘聲。

  整片天地重新變得寂靜無聲。

  這個病怏怏的年輕男人笑著望向這座巍峨千百尺的妖族圣山,單手舉劍,斜指向天。

  這本就該是一幕嚴肅而無聲的場面。

  他舉山而來。

  棋宮舉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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