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局勢就瞬間顛倒,可是形勢比人強,她孫子現在還在人家手上,就算是想不低頭都沒辦法,咬著牙問宋楚宜究竟想談什么交易。
宋楚宜倒是不急不躁,眼看著梁夫人急的好像要撲上來,才回頭看了一眼青鶯。
青鶯還是頭一次見到知府夫人,不比青桃和紫云在進城次(日rì)就見過來請安求見的知府夫人,可就算第一次見,也不妨礙她認出到底哪個是知府夫人,笑吟吟的捧著一本冊子上前交給知府夫人:“為什么會有城外流民沖撞的事,原因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我們娘娘也無意再多問了,可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來意,那現在我們娘娘想做什么,想必夫人們也不會不知道吧?”
剛見面的時候還以為這位娘娘只是個銀樣蠟槍頭,現在才知道是內里另有乾坤不好糊弄的主兒,梁夫人有些失了方寸,過了片刻才抿著唇搖頭:“恕我笨嘴拙舌的不會說話,可民婦實在不知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她原先是被乍然而來的消息打蒙了,現在反應過來才想到外頭男人們也還在宴請太孫,外頭都還沒動靜傳進來,說明孩子們應當是沒事的,要是她們這里提前掉了鏈子,那才是真的害了人了。
宋楚宜也沒指望這些不肯出銀子的人幾句話就能信了自己,不緊不慢的理一理青桃遞上來的帕子:“夫人要是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那就有些不妥了。”她笑著看一看梁夫人垂下去的頭,語氣冷淡:“因為我能等,我也能耗得起,各位夫人們也能耗得起,可是怕是諸位公子可耗不起,都是(嬌交)生慣養的,現在被流民們圍著”
青鶯會意的接過話頭,說的繪聲繪色:“可不是,我們也剛從外頭回來,城外亂的很。到處都是撒丫子跑著討食的流民,公子們好似是一起結伴出游,剛好那附近多的是流民。他們又是金尊玉貴的,恐怕有人見財起意”
相比較青鶯的不動聲色,紫云的話就有些不客氣:“那些流民們連太孫(殿diàn)下和娘娘的儀仗都敢沖撞,可見是生活所迫沒了法子,連命都沒了,還顧得上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公子們恐怕都成了盤中餐了。”
盤中餐三個字說的委實有些驚悚,夫人們聞之色變。
宋楚宜察言觀色,忍不住就笑了一笑:“夫人們聽見就覺得害怕了吧?可夫人們為什么不設(身shēn)處地的想一想,若是京城里的圣上聽見太孫(殿diàn)下出了事,他會是什么心(情qíng)?”
“只是夫人們膽子大了,覺得天高皇帝遠,也覺得現在朝廷自顧不暇無暇他顧,所以并不把太孫(殿diàn)下放在眼里,也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梁夫人被說的心驚(肉肉)跳,這下才知道這位太孫妃不僅心思恐怕難測,連一張嘴巴也這樣恐怖,她抿著唇看了宋楚宜一眼,極力鎮定:“娘娘說的什么,我不知道。”
宋楚宜耐心終于告罄:“不知道?”她問了一聲,見梁夫人不開口,立即回頭吩咐青桃:“既然梁夫人說不知道,那你出去告訴錦衣衛的陳大人一聲,叫他不必客氣了。人家既然不領咱們的(情qíng),怎么又何必做這個好人,讓那些流民們隨意吧,反正揚州亂成這樣,咱們要管也心有余力不足。”
其實宋楚宜的整段話沒人完全聽清楚,因為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錦衣衛三個字吸引了,如同石破天驚,好一會兒知府夫人才回過神來,脫口而出問了一聲:“錦衣衛?!”
沒聽說過這回太孫出行有錦衣衛隨行啊!倒是帶了羽林衛的人,可是都已經跟儀仗隊的人一樣,早已經被盯上了,怎么這里頭竟還有錦衣衛?!進城的時候也并沒瞧見有別的大隊人馬隨行 她心亂如麻,卻隱約知道宋楚宜說的話絕不是無的放矢故意來嚇人的之前宋楚宜自己不也在儀仗隊里嗎?
最開始問話的夫人更是忍不住已經哭出聲來了,先是小心翼翼的抽泣,而后聽見錦衣衛三個字才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完了又去跪宋楚宜,求她手下留(情qíng)。
她丈夫已經死了,現在家里是她自己作主,可是上頭有隔了房的大伯,底下有剛成親的小叔子,(日rì)子難過的很,娘家又靠不上,唯有一個兒子相依為命,現在聽說兒子可能出事,她立即就掌不住了:“娘娘!您別動我兒子求求您您要多少銀子,我都給,我都給!”
蠢婦!梁夫人在心里咬牙罵了一聲,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個汪夫人的嘴,深恨她壞事,面對著宋楚宜還是咬牙強撐:“娘娘說笑呢吧?這里的花兒不好看?花會還沒完呢”
這就是威脅了,青鶯瞇著眼睛瞧她一眼,這一眼冰涼涼的,看的梁夫人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等梁夫人退完了,青鶯也已經閃(身shēn)到了梁夫人跟前:“夫人覺得,這花會沒完,我家娘娘就出不得這門?我們就出不去這門?錦衣衛的本事,怕是諸位夫人們都沒領教過”她看著梁夫人在她手下猛然瞪大的眼睛,皮笑(肉肉)不笑的道:“真是太低估錦衣衛的本事了,不說以一當百,以一當十還是并不夸張的。就這守著的這些護衛們,諸位真的覺得,會是訓練有素的錦衣衛的對手?何況”她意味深長的拖長了音調:“何況還不止是錦衣衛,諸位夫人不知道,外頭的大人們大約也不知道,金陵的鎮守太監從南京備((操cāo)cāo)軍里調了三千人護衛太孫(殿diàn)下和娘娘的安全。”
梁夫人的指甲一下子陷進(肉肉)里,沒想到案板上的魚轉瞬間就活蹦亂跳的灑了人一(身shēn)的水,駭的有些站不住:“胡說”
宋楚宜輕描淡寫的哼了一聲:“是不是胡說,你可以賭一賭。”
沒人想陪她賭,至少汪夫人不愿意,她揪著前襟膝行幾步猛地朝宋楚宜磕頭:“民婦認捐!民婦認捐!捐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