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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這種時候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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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軍!”

  遮蔽著半空中的袁軍的旗幟搖晃,搖晃中,大旗移開,露出了旗前滿是血色的戰場。

  袁軍從斑駁不堪的營墻上退下,漸漸撤走。營墻上的曹軍佇著長矛,看著遠去的軍馬,直到幾乎再看不見,他們才松開了手中的兵刃。

  一些人癱坐了下來,靠在墻邊,喘息著,任由著身子坐在滿地的鮮血之中。

  幾滴粘稠的血跡滴下長槍上已是紅色的白纓,顧楠握著長槍,天邊是泛紅的夕陽。日光沒入山巒疊嶂里,獨留下紅云遮蔽。營墻之上一片沉寂,一灘灘鮮血慢慢流淌。

  袁軍退去,曹軍中卻沒有半點的歡呼聲,該是他們累得連慶幸自己活下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墻角下,一個老兵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半塊干糧,也沒有顧及干糧上沾著的血跡,坐在尸體堆里,咬了一口大口咀嚼著吞下。

  躺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一動沒動,他記得很清楚,這是一個今年剛來的新兵。

  新兵半躺在那,發著呆。

  “哎。”老兵用手肘撞了新兵一下,將手里的帶著血的半塊干糧掰下了一小塊,遞了過去。

  “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不用。”新兵的腦袋緩慢輕微地搖了一下。

  “那我自己吃。”老兵把掰下的干糧放進嘴里,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你這是在想什么,不如問問我,我在這兵營里也好些年的,里外都清楚。”

  新兵看向老兵,張開了有些干裂的嘴唇。

  “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去,我娘還在等我。”

  老兵的動作一頓,嚼著干糧的嘴巴也停住,眼睛四下看了幾眼。

  入眼的,不是尸首,就是血水。

  “哼。”干笑了一下,老兵繼續吃著干糧。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

  此戰之后袁紹基本也探出了曹軍在于官渡上的兵力,在沒有憂慮之后袁軍加緊了攻勢,從高建樓櫓,到出軍騷擾,甚至嘗試掘地襲營,而曹軍則是一一擋下。兩軍相持,一攻一守之間久久沒有結果。

  曹軍雖然因為屯糧的問題,并無糧草的憂患,但是士兵疲乏,同時后方也不穩固,守得愈加艱難。

  深夜里,此時已經是夏末秋初,夜間也已經聽不到蟬鳴,夜風瑟瑟,吹入袖中也有一些涼意。

  荀攸,郭嘉,顧楠三人走在營墻上,看著外面的夜色。

  營墻下面是深深的溝渠,這用來防備袁軍挖掘地道入營的,袁軍為了攻入曹營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曹軍的局勢越來越不容樂觀,就連郭嘉這幾日也是時常是皺著眉頭,大概是在想著破袁軍的計策。

  袁軍的優勢太過明顯,就算攻不入曹營,只是這樣一直拖著曹操不放,曹軍的處境也不會好。

  廣陵近日傳來消息,江東孫策有要北上的可能。要是孫策也北上了,曹軍就只能退守許昌了。

  三人慢步走在營上,遠遠的能夠看到袁軍營壘中的營火。

  走了一段路,荀攸向郭嘉問道。

  “奉孝,你可有擊退袁軍的計策?”

  郭嘉臉上總掛著的淡淡的笑意沉下去了一些,語氣微有憂慮地說道。

  “如今袁軍糧草充沛,士氣高漲,兵力又遠多于將軍,要破袁軍非是一時之事。”

  荀攸面帶愁容,苦笑了一下。

  “連你也沒有辦法啊······”

  郭嘉笑著說道:“我也不是總有辦法的,如今也只能等,等一個時機,只要時機一到定可破袁軍。”

  兩軍交戰,勝負之分常在于對于時機的把握,在這方面他倒是還有幾分自信。他也相信袁紹早晚會露出破綻,他擔憂的是還未等到可破袁軍的時機,曹軍就不得不退回許昌。

  而此戰一旦退了,就是失了天下大勢。

  “時機。”荀攸輕輕頷首,不再說話。

  “呼呼。”營外吹著西風,秋衣漸濃,就連風也變得大了。

  顧楠一直走在一側沒有說話,郭嘉看了她一眼,他其實一直不知道顧楠的想法,這段時間她始終是一副靜觀以待的模樣,像是等著什么一樣。

  “顧先生,此戰你覺得要怎么樣可以得勝?”

  顧楠本來正在看著遠處的林木,她的眼力很好,即使是在夜里也能看到遠處的枝葉被風吹得像是波浪一般陣陣翻動。

  聽到郭嘉問她,她收回了視線,看向郭嘉。

  “轉機應當是快到了。”

  “哦?”郭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荀攸也認真了起來,鄭重地問道。

  “那顧先生,是何轉機?”

  顧楠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說多了嘴,她自然知道官渡之戰的勝敗,也知道是曹操燒了袁軍的糧草,但此時這些都還沒有發生。

  不過既然都說了,她也不能把自己的話收回去,只能繼續說道。

  “在于糧草。”

  “糧草?”郭嘉想了想,卻想不明白。

  以袁紹手下的三州,袁軍的糧草怎么想也不至于緊缺。加上現在曹軍也不知道袁紹運糧的糧道和屯糧的位置,又如何來的轉機。

  “顧先生,為何覺得糧草會是轉機?”

  看著兩人迫切想要知道的樣子,顧楠嘆了口氣,她總不能把真話告訴他們,便隨口找了個借口,指了指天上說道。

  “夜觀天象。”

  至于信不信,她也不指望他們能信。

  郭嘉,荀攸皆是一愣。

  接著郭嘉笑著搖了搖頭。

  而荀攸居然真的向天上看去,他為人認真,是真的信了一下。

  郭嘉看他如此,搭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忍笑說道。

  “公達莫看了,先生說笑而已呢。”

  荀攸也反應了過來,老臉一紅,把頭低了下來。

  “我自是知道的。”

  “哈哈哈。”郭嘉出聲笑了起來,心中還有些解氣,誰讓荀攸還拿著他腿軟的事取笑他來著。

  這下他也有了笑料,回去便可同荀文若去說道說道了。

  因為這幾句說笑,三人也不像是一開始那么心事重重。

  這陣中難得的沒有喊殺聲,也該輕松一些。

  走到了一處高處,三人停了下來,登高望遠。上是星河遼闊,下是山林無際,叫人嘆息這山河好不壯美。

  一陣涼風入懷,荀攸看郭嘉捂著嘴巴咳嗽了一聲。

  默默脫下了自己的外衣上,披到了他的身上。

  “這也入秋了,奉孝你也該多披些衣裳。”

  搭著肩上的衣服,郭嘉感激地看了荀攸一眼。

  “多謝了。”

  因為聽到了身旁的動靜,顧楠回過頭看向兩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臉上一陣異樣。

  “顧先生,怎么了?”郭嘉見到顧楠的臉色,不解地問道。

  “沒什么。”顧楠尷尬地看向一邊,不自在地動了動自己的肩膀,暗想著。

  這氣氛,怎么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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