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顏滟的版型大師,出自蘇繡世家。
當然這個世家也就是族譜意義上的,經歷過民國和后面的動((蕩蕩)蕩),真正的世家早就不復存在。
大師家的族譜和家史關于蘇繡的記載,至少都可以追述到嘉靖年間,家族的技藝經過400年的傳承,家族的技藝在清朝末年達到了鼎盛時期。
因為動((蕩蕩)蕩),能夠展現家族榮耀的很多“文物古跡”都已經((蕩蕩)蕩)然無存。
勉勉強強保留下來的就剩下一塊嘉靖年間的雙面繡的絹帕,和一張清末民初仿真繡的被面。
如果家史的記載準確的話,這塊絹帕就是全世界現存最早的雙面繡繡品。
不要說現存,就算是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里面的繡品都起死回生的話,也要算是最早的作品之一。
說是文物,一點都不為過。
關于仿真繡被面的記載,因為年代并不算久遠,所以是可以追溯到確切的年份的。
清朝和民國交界的時期,從1908年開始繡到1913年繡完。
那個年代的蘇繡受到西洋畫的影響,開始出現仿真繡。
仿真繡顧名思義,就是要繡得惟妙惟肖。
大師家里僅存的這張古董被面,在動((蕩蕩)蕩)的年代,保存有些不善,邊角出現了一些瑕疵。
但邊角不是這張被面的重點。
重點是紫羅蘭色緞面上繡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俄羅斯藍貓。
這張有瑕疵的古董被面,被顏滟改造成了一件晚裝。
這件完妝的設計,顏滟是本著盡量利用好每一寸被面的原則。
背面上的俄羅斯藍貓被設計在了裙擺上,成了這件晚裝的點睛之筆。
走起路來,這只活靈活現的俄羅斯藍貓簡直就感覺要從裙子上面跳下來,跳到穿衣服的人的懷里。
真要說到技藝的傳承這樣的事(情qíng),那些被吹捧地神乎其神的,號稱有幾百年歷史傳承的“稀世珍寶”巴黎工作坊肯定是有些盛名之其實難副的。
比如讓Dior高定特別自豪地宣布收入麾下的Vermont刺繡工作坊,是1956才成立的。
Chanel的高定,因為收購多家手工作坊而名揚四海。
就算是被香奈兒收購的,公認歷史最為悠久的Lesage刺繡坊,也只是在1858年才成立的。
Chanel高定買下的外一家刺繡坊Lanel的歷史就只到1949年。
而且這兩家刺繡坊還都是香奈兒在新千年之后收購的。
這么點歷史,和蘇繡兩千多年的歷史要怎么比,就算大師家的家族傳承,那也已經有了四五百年。
真要說刺繡技藝的話,你讓這些工坊試試“顏滟家”大師的家傳絕技雙面三異繡看看。
雙面刺繡,正反兩面異色、異樣、異針法。
單論繡貓的話,大師的技藝和繡古董藍貓背面的先輩可能還有一點小小的區別。
可大師的“神技”可以做到正面是貓,反面是狗。
從民國開始,大師的太(奶奶)(奶奶)那一輩就開始研究把祖傳的蘇繡技藝運用到旗袍的面料上。
只能說,巴黎的這些刺繡工坊都是因為巴黎高定而成立并發展起來的,專屬于高定圈的商業作坊,而蘇繡大師的繡技則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級別的。
這樣的技藝,單單用在自家的旗袍上面,單單只讓國人知道,那也絕對是暴殄天物。
在被顏凌折騰來法國之前,顏滟的版型師傅也確實沒有什么“國際視角”。
在被(誘yòu)拐到巴黎走了一圈之后,大師的想法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她的女兒更是受到“感化”選擇留在巴黎和顏家兄妹一起讓中國繡技走向世界舞臺。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大師家那張家傳的古董被面也不可能到了顏滟的手上。
古董晚裝的設計稿幾經修改,一針一線,都是大師親自((操cāo)cāo)刀。
被面上的那只俄羅斯藍貓,是按一比一的比例繡的。
這件晚裝,在還處于布料階段的時候,就被Allegro拿去展示給了一位俄羅斯新貴。
Allegro的營銷極為精準,這位新貴不僅是巴黎高定俱樂部里面的“壕客”,還養了一只俄羅斯藍貓。
顏滟的第一場秀是2013年,這塊古董面料繡完的年份是1913年,整整一百年。
要說古董面料,沒有哪個品牌有顏滟這樣的古董級別,要說技藝,能把繡品直接繡活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再加上俄羅斯藍貓這個讓俄羅斯新貴不得不買理由。
顏滟的這件晚裝,因為古董面料的獨一無二,就直接被這位“壕客”給預定了,量尺寸,做人臺,全都是專屬定制。
這一件衣服的售價高達三百萬歐元,一下就把顏滟和Allegro上一季在巴黎浪的所有的錢都給賺回來了。
在這位新貴的帶動之下,很多高定俱樂部的人找上門來,問能不能私人定制繡品圖案,讓繡藝高超的大師把自家的寵物一比一地繡到定制的衣服上去。
純手工最大的缺點就是費時間,尤其是在頂級技能只掌握在少數人手里的時候。
再多的訂單,你做不出來,又有什么用。
而且一比一這個說法更是沒有可能。
古董面料上的那只俄羅斯藍貓,是花了多少時間秀出來的,根本就沒有辦法計算。
如果是貓的話就還好,要是來個客戶說要秀大型犬的,那就肯定沒有可能在衣服上活靈活現地得到展現。
顏滟的秀,不對媒體開放,一開始是還頗有點無奈。
高定的衣服,每一季秀場上至少要上多少件衣服是有規定的。
但并不是每一件衣服都可以上秀場的,像已經被俄羅斯新貴買走的這件獨一無二、不可能復制的晚裝,就要看買家愿意不愿意讓你拿出來走秀。
顏滟沒有辦法保質保量地在那么短的時間設計出那么多衣服,可以隨隨便便就滿足秀場數量要求,然后還有足夠的富余,讓高定的顧客根據自己的意愿,來確定是不是可以讓已經被買斷的衣服進入到秀場。
俄羅斯新貴表示,她的衣服走秀可以,有媒體就不行。
顏滟的首秀,如果少了這件壓軸作品,那便沒有什么意義了。
俄羅斯貴婦在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時候,顏滟壓根就還只有這一個訂單而已。
可顏滟還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不僅不請媒體,連買手也不要。
顏滟的這一場秀,能夠來看秀的,就只有真實買家和……
她們的寵物。
這是巴黎高定史上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