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時，所有單位的領導都清楚地感受到了整個會場氣氛的緊張。
404的人向來都是睚眥必報。
誰敢帶頭搞事兒？
看看這清單上羅列的技術跟合作項目，都是有著巨大好處。
被踢出去，哭都沒地方哭。
132廠、秦飛、541三家作為404主要的生產單位，到目前為止，都沒出現在會場里。
如果還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這些領導們也就白混那么多年。
各個單位領導，都是久經考驗，各種大風大浪經歷過，如何看不清楚眼前的處境。
所有人都懷疑，這是404故意設的套。
連132廠這些單位都抵制，他們還有什么理由支持？
一旦跳出來，然后就被404給拍死了……
各個單位的領導們都是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在這樣的情況下，甚至沒有人商量這事情，而是討論清單羅列的技術項目。
趙玉明看著清單，都是關于裝甲車輛的技術項目。
有些疑惑地問負責技術的田清遠：“老田，這些都是我們需要的那些技術？”
不是他不了解技術，而是他不相信404真的愿意拿出來。
田清遠激動地點頭。
“對，喬巴姆復合裝甲、火控系統，125毫米坦克炮、液壓助力系統等，都愿意拿出來……”
羅志宇一臉不可思議，“他們怎么舍得把技術拿出來？一旦我們得到，他們可就沒什么優勢了。”
田清遠沒想那么多。
只是覺得拿到了技術，對于617的項目來說，將會有著莫大好處。
“得到這些技術，我們可以研發出更先進的坦克。甚至比國際最頂級的坦克，都不會差多少。烏克蘭方面愿意提供1200馬力發動機技術，有了這些，就齊活了。”
只要拿到烏克蘭的發動機技術，加上404的技術，完全可以打造國際一流主戰坦克。
制造能力或許跟不上，設計不會有任何問題。
負責技術的田清遠，自然是清楚，限制國內坦克技術發展的，主要就是發動機。
404手中有穩像式火控系統、喬巴姆復合裝甲、125毫米坦克炮技術。
這些技術都是國際一流的。
就缺個發動機了。
雖然617沒有這些，只要拿到了這些技術，他們就可以追平404的技術。
關鍵是404是否真的愿意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僅617的人疑惑，連最開始反對最激烈的674廠，看到清單及后面的合作方案時，也沉默了下來。
楚志龍臉上同樣是不相信的表情。
“老楚，他們真愿意把技術跟業務分出來？122自行榴彈炮，正在研制的155自行榴彈炮，那可都比咱們先進很多……火控技術，正是我們需要的……”
大家基礎都差不多。
奈何404捏著穩像式火控系統呢。
楚志龍無法回答，嘆了一口氣。
“換成咱們，是斷然不可能給出來的，他們給出來，肯定不會沒條件，到時看情況吧。”
原本674廠想聯合整個裝甲車輛系統來抵制404，他們被搶項目是最多的。
404在各種技術裝備上都有插手。
674廠最重要的自行榴彈炮跟火箭炮，404都在搞。
原本剛剛研發出來的122毫米自行榴彈炮，還指望著出口，結果比404的性能差多了，別說出口，連部隊都不要。
繼續下去，哪里有生存空間？
256廠跟618廠，對404提出的這種方案，并不是十分滿意。
雖然404也把363的技術給拿出來了，可他們覺得合作中能得到的好處并沒有想象的大，反而會失去不少。
在404提出的方案中，如果同意合作，雖然能增加一些技術項目，最終也得放棄一些各家準備擴大研究的項目，業務會萎縮。
文件中只有一個意思：大家分工更詳細，專業化程度更深。
404作為聯合會的發起單位，起統籌作用。
雖然沒要求其他單位把技術拿出來，而是讓他們保留原有技術，還能獲得404的技術支持，卻必須把一些業務給別的單位……
各家單位都在衡量自己的得失。
會場議論紛紛。
不少技術實力弱，業務少的單位被清單的各種技術吸引，沒法拒絕。
404這次出血，下了狠心要搞技術聯合會。
誰不加入進來，以后肯定被淘汰，追趕都沒機會。
別人得了先進技術，擁有經費快速發展，沒得到的單位只能抱著老技術慢慢發展，哪里追得上？
誰的技術更好，成本更低，部隊肯定采用誰的裝備。
得到軍方訂單意味著更多經費來源，技術研發會更快，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技術先進的將會因充足經費發展更快，技術落后的將會快速被淘汰。
只是，讓所有單位不爽的是，這里面，得到最大好處的，只有404一家。
因為他們什么項目都搞！
會場的單位，都是國內軍工系統中技術基礎、實力都是比較強的單位，經費也相對更充足。
很多人都知道，404肯定是最大贏家，自己卻不愿成為最大輸家。
這時候，也沒有人去串聯聯合抵制。
之前達成合作的也因為利益而開始離心離德了。
在鄭宇成跟汪貴林等404主管領導不在場的情況下，了解到合作方式，知道技術項目的單位們，開始跟同領域的兄弟單位溝通，劃分各自的業務范圍。
并以此確定各方出多少資金，承擔多少技術項目。
這是技術資源跟資金整合的項目。
404不過牽頭，又出技術又出資金，誰還能反對？
這樣一來，大家不再擔心404的手伸到內部挖人、弄技術，而是擔心404不帶他們玩兒。
旁邊的小會議室里，鄭宇成等人還在跟龍耀華等人溝通，李明山更是指著秦飛、132、541三家單位的領導說，“你們這些人，都只看眼前的利益，不去想長遠，將來還怎么跟得上404的腳步？”
孫道乾看著李明山，一臉無辜。
“首長，不是我們只顧眼前利益，就因為看到了未來這樣的合作模式下，技術發展會有多快，才想插手更多項目。”
熊宏源也急忙解釋。
“對！對！領導，我們希望獲得更多項目，才能在未來競爭中立于不敗！一旦項目落實，大家按照各自分工，不再像以前那樣什么項目都搞……誰在一開始占據更多項目，將來技術實力跟發展機會也就越強……”
他們不是胡亂解釋。
還不是跟404合作久了，看著404什么都搞，什么都能發展很快……
抱著這樣的小心思直接找上級領導，并不是為了抵制404組織的聯合會，而是清楚地看到聯合會在未來會產生什么作用。
軍工技術需要長期積累，基礎越好，研發自然越快。
都是明白人。
幾家單位在跟404的幾年合作中，清楚了解到404如何一步一步從沒有任何基礎的情況下，在各種裝備領域全面超越同行。
不是404研發能力強，而是404對于資源整合的手段。
謝凱越聽他們的解釋越火大。
說到底，還是太貪心。
404就因為貪心，搞了太多項目，使得本身充足的資金變得緊張。
沒瞧著目前404都開始收縮業務范圍，取消或延緩一些項目？
跟404合作的這些，實力遠不如404，卻在想著擴大業務范圍，把手伸進一些不相干的項目中。
也不看自己有沒有能力。
幾家單位如何發展本來跟404沒關系，秦飛、132、541都承擔著404最重要的出口訂單生產，一旦出現問題，會直接影響到404裝備研發進度跟外貿出口。
“諸位，我理解你們的想法。資金本來緊張，國家也沒太多財政投入，各種項目都需要自籌經費。項目越多，未來實力確實會更強，可曾想過，項目越多現在需要的資金也越多？資金不充沛，一旦資金鏈斷裂，怎么辦？”
謝凱說話的語氣，完全是不留情面的。
“不要以為沒有了你們，我們的訂單就無法交付！大不了，我們就少拿到一些利潤而已。不要忘記，巴基斯坦有一條359坦克生產線，而在埃及、伊拉克、巴基斯坦，接下來還有阿根廷、以色列都有超7的生產線！一旦你們影響到我們的發展，我們不會管是不是同屬一個國家，是兄弟單位……”
謝凱越說臉色越冷。
絲毫都沒在意龍耀華跟李明山在場，直接就威脅起他們。
你們要作死，無所謂，別特么的影響我們404的發展。
沒有國內代工單位，他們還可以在國際上尋求代工，即使有上級干涉，也沒用。
“即使上級反對，大不了我們也就不接訂單。404的民品業務就能養活我們，你們呢？你們憑什么？以為握著我們的生產訂單，就可以要挾？”
幾家單位領導紅著臉低下了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面對謝凱的怒罵跟威脅，卻沒有一個人敢反駁。
謝凱這不是威脅，如果真的這樣干，他們都會涼了。
“再說了，即使不尋求國外的合作單位，你們就以為我們沒辦法了？告訴你們，別說你們幾家，哪怕是旁邊大會場里面的所有單位聯合起來抵制我們，也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發展！地方不少單位底子不算差，我們大不了也就是多廢點時間，甚至不需要投資，地方政府就會對他們的企業加大投入力度……”
一陣怒罵，讓一幫謝凱父親輩的大佬們都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