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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節 驚天大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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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秋風乍起,吹落了片片樹葉,在空中搖曳。

  原本繁華的尚冠里大道,現在一片肅穆。

  靈車牽引著棺槨,從遠處緩緩駛來。

  持著靈幡的男子,低聲吟誦著屈子的《招魂》,古老而哀傷的宛唱,令人聞而落淚。

  一輛戰車,行在最前,董越衣素衣,持著天子節旄,為靈樞開路。

  道路兩側,一個個衛士,持戟而立,為英靈送行。

  一位位公卿,面朝靈樞,脫帽致敬。

  “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吾聞之:修身者,智之符也;愛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義之表也;恥辱者,勇之決也;立名者,行之極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行義莫過于死義,行仁莫過于舍身,舍生取義,孔孟之訓,先賢之教也……”

  道路兩側,士子們齊聲念誦著太史令司馬遷為這五位死義殉道的士子所做的禱詞:“今鄭君、郭君等五義士,因義而亡,抱仁而死,可謂全于先賢之道也!”

  “夫君子死冠不免,義士死聲不絕,百世之后,千秋之書,公等與介、弦同輝!”

  整個場面,充滿了凝重的氣氛。

  讓人感覺從心靈到身體,都被洗滌了一番。

  “復仇!”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整個世界頓時被隆隆的聲音籠罩:“復仇!”

  一個個士子,或生于公卿之家,或生于寒門之戶。

  但此刻,所有人感同身受,同悲喜、共命運。

  每一個人的喉嚨與胸膛中,都被熱血與激憤所充斥!

  “殺賊!”一個公卿子弟,怒目吶喊:“殺賊!”

  由是,無數人振臂高呼:“殺賊!”

  滾滾的聲浪,形成海嘯,席卷整個長安。

  猶如雷霆,從九天炸響,也似風暴在海上醞釀。

  屠刀嚇不倒正義,死亡恐嚇不了真正的勇士。

  更別提,現在盛行的是公羊思想,流行的是大復仇主義。

  而在春秋之中,為大義復仇,是不限時間、空間和場合的。

  襄公復九世之仇,而春秋大之。

  何況,現在謀殺士子的,根本不是什么強權!

  只是幾個地痞無賴,只是幾個商賈在指使。

  連左傳與谷梁學派的人,也趁機湊了一次熱鬧。

  甚至在其中翻江倒海,趁機刷聲望。

  在這樣的雷霆面前,很多人瑟瑟發抖,這樣的風暴之中,一些人惶惶不可終日。

  “朝堂已經做了結論了……”韓說一邊擠出幾滴眼淚,裝出一副哀傷的神色,一邊對著身旁的幾個公卿道:“鄭會、郭武等人,乃是取義成仁,是天子教化之杰作,有司已經在擬詔,褒揚鄭會、郭武等人的父母、子侄……”

  這些人聽著,都是心中一沉。

  朝堂既已經有了這樣的結論,恐怕這次,大家全部都要倒霉了!

  被人抓住了辮子,此番不死也得脫層皮。

  韓說心里面,卻更是痛苦。

  他已經知道了,天子對于此事的真正態度——欣喜若狂!

  他甚至在宮里面對左右說過:“此天假刀斧于吾……”

  他正缺借口,正缺一個光明正大,清洗朝堂甚至天下的借口。

  現在,卻有傻瓜,將這個借口拱手送給了他。

  將屠刀親自送到他手里面!

  韓說已經不知道,這次該死多少人,要死多少了?

  現在,朝堂上誰都看的出來。

  天子這次是打算借著這個事情,借著天下士子的憤恨與怒火,揮舞屠刀,制裁天下!

  說不定,就又是一次堪比告緡的大獄!

  只要被aoe掃到,甚至只是碰到,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該死的!”韓說在心里惡狠狠的想著:“汝可別落在吾手里!”

  對于指使游俠殺人的那個蠢貨,韓說現在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這個蠢貨,在韓說看來,應該被五馬分尸,再千刀萬剮!

  若不是他,這次的事情,大家最多只是吃點虧,等到風頭過了,照樣能賺的盤滿缽滿。

  現在好了。

  別說賺了,他們已經不敢再奢求賺錢了。

  能保本都是老天庇佑!

  已經有機靈的人(譬如韓說自己)宣布將家中‘全部存糧’(大約相當于手頭實際存糧的三分之一)捐贈給國家,以助‘天子撫慰關中黎庶’。

  韓說甚至寫了一封連他自己看了都感動落淚的奏疏,說自己‘受到義士鄭君等感染,乃知大義大忠’。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春江水暖鴨先知,風暴起時鳥先飛。

  在風暴席卷之前,聰明人已經在想著怎么保全身家性命了。

  只有蠢貨還在惦記那點五銖錢和財富,舍不得拿出來消災。

  而那樣的蠢貨,在這場風暴之中,必死無疑!

  想到這里,韓說就低下頭,狠狠的吐了一口氣。

  他發誓,只要抓到了那個蠢貨,他一定會讓他后悔,為什么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你特么害老子別說賺錢了,老本都撘進去大半了!

  這一刻,幾乎整個長安內外,萬眾一心,眾志成城。

  所有人都是怒火沖天,緊緊的咬著牙齒,發誓要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力量,追查兇手。

  北闕城樓上,天子遠遠的看著這一切,聽著那滾滾而來的吶喊聲。

  臉上的笑容,都快燦爛的猶如這秋日的陽光一樣絢爛了。

  “民心士氣人心,皆在朕手矣!”他微微笑著,提著綬帶,心情好得不得了。

  現在這個長安城里,恐怕他就是最開心的人,最幸福的人了。

  元鼎中,告緡與酌金兩案,令國庫充盈到幾乎不可想象的地步。

  使得他想打匈奴打匈奴,想抽西南夷就抽西南夷。

  愛封禪就封禪,想巡幸就巡幸。

  五銖錢水一樣的花了出去,卻怎么都花不光。

  于是,便起了建章宮,蓋起了這世界上最奢華的宮殿。

  茂陵工程更是一口氣擴大了一倍!

  那樣幸福的日子,讓他懷念不已。

  可惜,再沒有那么好的借口,能讓他可以大肆的收割財富了。

  這讓他真是遺憾無比,心里面跟貓爪了一樣。

  現在,不經意間,這樣的機會再次降臨。

  他自是知道,應該怎么利用了!

  “上官桀……”他扭頭吩咐道:“去告訴蘭臺,立刻向天下頒布朕的詔命!”

  “諾!”上官桀立刻頓首領命,心里面卻是緊張不已。

  風暴降臨,雷霆炸響。

  也不知道,今年之后,還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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