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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節 讓人震驚的新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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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巍顫顫的在弟子的攙扶下,走下馳道,來到田間,更近距離的觀察著這眼前的世界。雜⌒志⌒蟲

  只是……

  弟子們鼻子都很靈,微微一嗅就聞到了空氣中,好像有股怪味。

  味道有些好似鄉間農民家的茅坑里……

  循著味道找過去,很快大家就都發現了,似乎好像大概這怪味就來自不遠處的田里。

  這味道雖然不大,但卻讓人很不舒服。

  反倒是老人,因為年紀太大,嗅覺、味覺都已經退化,所以根本沒有聞到。

  “老師,此地似有污穢……您還是不要去了吧?”一直扶著老人的車夫低聲勸道。

  “哪里有什么污穢?!”老人瞪了一眼,道:“春秋他谷不書,至于麥禾不熟則書之,凡麥禾之田,皆圣人之所期!”

  他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個正在田埂邊上休息的老農,笑著走了過去。

  “老大兄,有禮了……”老人微微作揖,拱手問禮。

  那老農卻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回禮道:“不敢,不敢!”

  然后問道:“尊客何來?”

  “長安……”老人微微笑著,一點也不講究的拉著老農的手,問道:“老大兄啊,小老兒想請教您幾個問題……”

  老農聞言,看著面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大,衣著紫貴,還有著如此多隨從的‘來自長安’的老人,立刻有些受寵若驚,道:“不敢當尊客之請啊,尊客有事就盡管說吧……”

  老人輕輕笑著,拉著老農的手,坐到田埂上,一點也不管那田埂上的泥土可能會弄臟自己的衣服。

  “這新豐縣,如今是在種宿麥?”老人輕輕問道。

  “是啊……”老農看著眼前的土地,有些得意的撫著胡須,道:“自從圣天子嘉恩,以長孫領我新豐,又命張侍中為新豐令,新豐百姓可算是有救嘍!”

  “又是免我田稅,又是特詔無出口賦,真真是圣明天子,太宗之后啊!”說著老農就對著長安方向和霸陵方向拱手而拜。

  對于關中人來說,對于太宗皇帝的思念與懷念,數十年來從未衰減。

  在大部分的農民心里,那位已故的漢天子,幾與圣王無異。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劉氏的統治之所以穩固,太宗遺德占了很大一部分緣故。

  “如今,張侍中更是授我等農夫,種種耕作之術,還派了官吏來指導我等如何施肥、如何播種,如何耕作,更作了種種農具,以教我等!”老農說著,就笑了起來:“甚至還讓官吏,與我等約法,保證明歲夏四月,宿麥收成每畝不低于四石!”

  “四石?”老人聽著,眉毛一跳。

  宿麥的產量確實是高于粟米的,但是……

  畝產四石,這也確實太夸張了吧?

  “可不是呢!”老農也是有些不太相信:“鄉亭之中,許多人都在議論這個事情,也有許多人都不信,但,鄉中士紳與官吏,都說‘官府素來說一不二,與民約法,斷無悔諾之可能’”

  老人聽著,暗自點頭。

  漢室在他這樣的老一代士大夫眼中,有著無數缺點。

  但有一個事情,卻是沒人能否定的——國家對人民的承諾,素來算數。

  高帝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迄今是鐵律。

  太宗、先帝,除肉刑,去誹謗,更令田稅三十稅一。

  哪怕當今窮的去搞告緡,玩口賦,也是不肯提升田稅。

  既然官府許諾,與民眾約定,那么,只要當事人還在,這個約定就必定是算數的。

  就聽著那老農道:“俺聽著士紳們都是如此說,加之新來的鄉薔夫、鄉游徼等人,也都每日來鄉亭宣講種麥的好處,更與俺保證,每歲依然可以種粟,且可令地力不失……俺就答應了下來!”

  “能令地力不失????”老人聽著目瞪口呆,左近隨從弟子們,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作為公羊學派之中的經世派,他們這一系多出基層官員。

  現在漢家天下公認的循吏,蜀郡太守張寬,就曾在老人門下聽講。

  而老人門下弟子之中,兩千石地方郡守和千石地方大員,足足出了三四十人之多。

  故而,他們都很清楚,現在漢室農業,最大的問題,就是土地地力不足的問題。

  關中還好,土地只需要三年一休耕。

  但在北方地區,卻是兩年一休耕。

  借此恢復地力,讓土地重新擁有活力。

  倘若不休耕,那么……種下的作物,將可能歉收乃至于絕收,甚至可能令土地從上田變成下田,乃至于鹽堿地。

  在某些貧瘠之地,土地甚至一休耕就需要三五年來重新恢復。

  也正因為如此,在事實上來說,漢家天下在冊田畝,基本上每年都有數百萬畝處于休耕狀態,這些土地上最多種些葵菜、大豆。

  換而言之,倘若新豐果能令地力不失。

  這恐怕,堪比河出圖,洛出書,鳳鳥來朝,是最好的祥瑞,更是漢室受命之符兆。

  老人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老大兄,這新豐縣是怎么說的?他們如何保證這地力不失呢?”

  “俺聽鄉里來的農稷官說,似乎是用三個辦法,其一曰:深耕,以侍中公所作之‘曲轅犁’深耕田地,令地力釋放,其二曰‘代田’,于田中做圳壟,今年以壟為田,明年以圳為田,如此可以達到休耕之力,至于其三,則以肥水施之,令田增肥……”老農笑著答道:“老漢俺是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農稷官們說的似乎確實有道理,而且,侍中公所做種種器械,著實厲害,想來應該是真的!”

  老人聽著,目光怔怔。

  侍中公?

  貌似就是哪個張毅張子重張蚩尤了。

  自入長安,他就一直耳聞了此人的所作所為。

  恨他的人,車載斗量,但喜歡他的人,同樣多如繁星。

  董越似乎想要將他作為先師董子的弟子,代父收徒……

  他留在太學的那《二十八義》自己也看過了,確實是發前人所未有,明述春秋之大義的巨著,哪怕是自己看了,也覺得獲益良多。

  就在這時,遠方的田埂上,走來一個農婦,這婦人提著一個籃子,身后跟著幾個孩子。

  遠遠的喊著:“阿父,阿父,吃朝食了,今日俺給阿父和夫君做了張公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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