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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三節 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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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尹官衙,位于長安尚冠里大街南部。

  所謂京兆尹,尹者令也。

  所以,其本衙官名,當為京兆。

  京者,大也,兆者,眾也,所以翻譯過來,京兆尹之官名的通俗叫法就是大眾之令。

  此刻,張越就站在京兆尹官衙的正門口,身后,桑鈞等十余名屬官緊隨其后。

  “走,吾等去拜見京兆尹諸位同僚……”張越微微一揮手,就領著眾人從大門口魚貫而入。

  看守官衙大門的幾個官差,似乎也被這陣勢嚇倒了,連忙上前阻攔,呵斥著:“爾等何人?竟敢擅闖京兆官邸?”

  “呵呵……”張越微笑高聲著:“煩請通傳一聲: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率新豐縣全體官佐,求見京兆尹于公、京兆丞方公及京兆上下諸同僚!”

  說著,甚至都沒有理會這幾個胥吏,就帶著眾人一路前行。

  張越的聲音,自然是很大的。

  一聲呼喝之下,整個京兆尹官衙,都被驚動了。

  一時間,人人側目。

  許多的京兆尹官佐,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如今,京兆尹于己衍被天子詔去甘泉,據說被晾在了甘泉宮,既沒有說要召集,也沒有說讓他回來。

  這本身,就是一個敏感的信號。

  更別提,就在昨天,持著天子節旄的駙馬都尉金日磾,忽然帶著期門軍出現在新豐縣,將整個新豐縣縣衙上下,四百石以上官吏全部逮捕。

  扣押了所有的往來公文、檔案、官倉文牘。

  整個京兆上下,都仿佛被一擊重拳打在了臉頰上。

  更不提,好幾位令吏聞而昏厥,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如今,這新任侍中領新豐令,帶著手下官佐,如此囂張的上門。

  整個京兆尹衙門上下,不知道多少人怒目圓睜。

  張越卻是理都沒有理那些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嫉恨眼神,帶著麾下官佐,直入京兆尹官衙的正廳。

  而跟在他身后的眾人,比他還囂張,一個個都是昂首挺胸,眼睛仿佛長在額頭上,一副視京兆尹上下為無物的模樣。

  氣的許多京兆尹官佐七竅冒煙,心里面怒火沸騰。

  恨不得拿把劍去砍了這些家伙。

  而這情況,從張越被任命為新豐令開始,就已經注定。

  在名義上,京兆尹是新豐的上級,但在實際上,張越治下的新豐的行政級別已然與京兆尹平起平坐。

  于是,這就帶來了一個悖論。

  到底是京兆尹指揮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還是侍中領張子重自行其是,甚至反過來,反客為主,指導京兆尹工作?

  在政壇上,有關權利的爭奪,從來都是暗流涌動,波云詭異的。

  在很多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潛藏的從來都是驚濤駭浪。

  更何況,張越剛剛打了整個京兆尹的臉。

  是故,兩者的關系,不可能和諧相處。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給京兆尹什么面子了。

  張越這次上門就是來打臉的。

  京兆尹的臉被抽的越腫,他在新豐的自主權就越大。

  至少可以避免,莫名其妙,忽然冒出一個京兆尹的某某令吏,不自量力的跳出來打對臺。

  張越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跟官僚玩這種打了小的,引出老的的把戲。

  自一開始,他就決定要強硬的自己掌握主導權。

  并為未來,控制和影響整個京兆尹做好準備。

  一個新豐縣,遠遠不足以滿足張越的胃口和他麾下的小團隊的胃口。

  帶著眾人,步入這京兆尹嚴肅神圣的官衙正廳。

  整個廳衙的京兆尹官僚見了,都是一臉的憤慨模樣。

  “張侍中!”一個身穿著千石官吏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勉強壓抑住內心的不滿,拱手問道:“侍中所來何事?”

  “呵呵……”張越微微一笑,伸手扶了扶自己頭頂的貂蟬冠,提著腰間那柄天子欽賜的寶劍,然后微微欠身拜道:“天子命我以治新豐,今次來此,是想與京兆尹上下的同僚們問個好!”

  他轉身看向自己的官佐們,大聲說道:“諸君,還不快給諸位同僚問好?”

  桑鈞等人聞言,立刻就提著綬帶,紛紛作揖,拜道:“新豐計吏桑鈞,新豐丞陳萬年,新豐法吏胡建……見過諸位同僚……”

  整個官衙的正廳,人人都是怒目圓睜,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京兆尹,三輔之首,秩比兩千石!

  在數十年前,三輔稱為內史的時代,內史甚至就是九卿!

  如今,雖然地位弱化,但,京兆尹的威權,也不是泥捏的。

  在治下的一畝三分地里,縱然要忌憚一些人,但對下面的官吏,卻是可以隨意呼來喝去,驅使如走狗。

  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這些新豐的小吏,竟與吾等平等相見?

  這豈非是……

  許多人,都攢著拳頭,咬著牙齒,深感羞辱。

  然而,沒有一個人敢于拔劍而起。

  因為……

  如今的新豐令,是侍中官,受天子欽命,以領新豐以佐長孫的大臣!

  地位與逼格,還在京兆尹之上!

  在他面前拔劍?嫌命長嗎?

  但,也沒有人肯還禮。

  因為,只要一還禮,從今往后,大家就別想快活的指揮和指導下面各縣的官吏了。

  下面的人說不定還會跳起來,找自己的茬。

  這在漢室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王溫舒、咸宣、義縱、寧成等著名酷吏,每一個都曾經帶起過,為下吏必陵上官,為副手,必定架空主官的節奏。

  漢人的性格,也一直都是如此。

  只要稍微露出些軟弱,被人以為可以欺負,別人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老實人,欺負他,孱弱者,毆打他,窮光蛋,快羞辱!

  別人不回禮,張越當然不會一直這樣拱手。

  只等了三息,他就直起身子,虎視著整個官衙上下,凜然問道:“京兆尹于公,京兆丞方公何在?”

  “是覺得本官卑鄙不愿相見嗎?”他微笑著挑釁著。

  他自然知道,京兆尹于己衍和京兆丞方永,此刻都在甘泉宮,就算給他們安個翅膀也飛不回來。

  他也正是瞅準了這個機會,才上門來毆打小朋友。

  目的很簡單。

  立威!

  拿著京兆尹的臉皮,給自己立威!

  這可比殺人還有效!

  想想看,等他上任后,新豐縣上下,只要一聽,他連京兆尹都敢欺負,都敢打臉,哪個不開眼的還敢與他做對?

  這將節省大量無畏的時間,也可以避免許多弱智般的對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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