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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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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侍中,那李循孤往日也見過……稱得上是淳淳君子,仁厚之士了……”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劉進輕聲問著:“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淳淳君子?仁厚之士?”張越聽了哈哈大笑。

  “恐怕所謂的淳淳君子,仁厚之士,只是在文章上,在嘴上體現出來的吧……”張越譏諷著說道:“殿下可知,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若是仁義道德可以得利……那么仁義道德就能做成一樁生意……”

  說到這里,張越的嘴角就微微上翹。

  在后世,別說什么仁義道德了。

  慈善事業都能做成生意!

  而世人的同情心和憐憫心,更是絕佳的買賣!

  不知道多少人,打著慈善的幌子,行斂財之實。

  某個基金會,號稱大愛無疆,但其募集的善款,卻有很多在募集對象災后數年,還留在賬面上。

  別人問起來,一臉的清高——做慈善很難的呢!你們不懂,就給勞資閉嘴!

  然后,轉身捐了幾百萬給某位酷愛運動登山的著名企業家去登山。

  至于在歐美,類似的手法就玩的更溜了。

  各大慈善基金會,募集的善款能有六成花在慈善上面的,已經是良心的體現了。

  各大基金會的高管,哪一個不是全身名牌,住著豪宅,喝著拉菲,泡著嫩模?

  而這些,其實都是小意思。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莫過于白左們掀起的那股狂潮了。

  無數難民涌入歐陸,各大相關企業,大發其財。

  結果就是治安混亂,民眾怨聲載道。

  但,相關企業和機構、基金會,都是賺的盤滿缽滿。

  別的不說,光是撥款和善款,就收到手軟!

  至于們的埋怨和怨言?

  關我鳥事!

  “仁義道德也能做成買賣?”劉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嘍……”張越靠在馬車壁上,笑道:“世人誰不喜名利?若說說仁義道德,就能得利,自然人人都言道德……只是誰去做事呢?”

  劉進聽著,默然不語。

  他知道,張越所言,大約十之是真的。

  只是……

  “張侍中為何不學他們?”劉進好奇的問道:“以侍中之能,若是效仿彼輩,恐怕必得天下贊譽,而富貴比擬王侯!”

  “我?”張越閉上眼睛,道:“倒是想過,只是……”

  “于心何安啊!”

  作為穿越者,張越在后世見過無數的新奇姿勢,在機關里也耳聞目濡,學會了許多好辦法。

  若用在這個西元前的世界。

  旁的不說,隨隨便便都可以將名聲刷到天下名士的地位。

  不就是標新立異,特異獨行,再嘴炮嘴炮嘛?

  誰不會呢?

  但將來呢?

  子孫后代和民族未來呢?

  難道要做看著,北方草原上的少數民族紛紛南下融合?

  坐看著千里無雞鳴,白骨露于野?

  坐看著堅船利炮,敲開國門?

  看著宋儒明儒,學習他的故技,用他的方法,害國害民?

  那也太惡心了!

  “張侍中……果然實誠……”劉進看著張越,說道:“孤有幸能與侍中為友,實孤之幸也!”

  在兩個月前,他,還深信著自己的老師們為他描繪的世界。

  直到,遇到這個同齡人。

  將那個包裝成理想與夢幻的世界戳了個粉碎。

  他迷茫、痛苦、糾結,還是這個同齡人,讓他重新找到了新的理想與道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張侍中,與孤攜手,共創大世吧!”劉進在心里默默說著。

  翌日,清晨,張越剛剛起來,正準備去派人去公車署,將趙過等人召集到建章宮,討論考察新豐之時。

  卻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特別古怪。

  畏懼之中帶著一絲絲的崇拜。

  “都怎么了?”張越奇怪的問道:“本官臉上有花……”

  “不不不……”宦官們立刻就都跪下來拜道:“侍中威德無雙,奴婢們感佩至極!”

  現在,整個宮廷都傳遍了!

  這位侍中去一趟博望苑,就搞死一堆人!

  先是左傳諸子躺槍,被逐出博望苑。

  這是自博望苑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情!

  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

  哪成想……

  在這位侍中面前,沒有最極限,只有更極限。

  昨日,他又去了一趟博望苑。

  而結果是……

  太子家令鄭全,當夜服毒自殺。

  太子賓客李循、太子舍人趙允,太子門客王喚等十余人自縊。

  去一次博望苑,就死一堆人……

  這當真是煞星!

  但……

  人們卻崇拜他,甚至尊敬他。

  現在,有關這位侍中在博望苑的言行,也已經傳得滿長安都是了。

  聞郁夷遭災,拍案而起,在太子面前據理力爭,力破謊言。

  令谷梁名士江升掩面而去,使鄭全等人慚愧自殺。

  這是什么?

  古代的君子模板,而且是心懷萬民,為民做主的標準模板啊!

  張越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直到郭穰來見他,他才知道了事情的手尾。

  “鄭全服毒自殺,而李循等自縊?”張越聽了郭穰的話,臉上微微一變,嘆道:“好手段啊!”

  “棄卒保車!”

  “鄭全自殺?這我還可以理解,但李循等人自縊,恐怕就是被自縊了……”

  他素來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測人心。

  很顯然,在劉據昨日的表態之后,事實上,谷梁學派的選擇已經不多了。

  倘若這些牽扯其中的人不死,等劉據上表天子,御史中丞介入以后。

  整個谷梁的畫皮都會被拔下來。

  所以,鄭全等人必須死!

  死了,還得放出這樣的話,說是被他說的慚愧,于是自縊謝罪。

  若換一個年輕人,恐怕還會沾沾自喜,自鳴得意。

  但張越是什么人?

  他如何看不出,這是在捧殺他!

  更是一種高明的離間計。

  想想看,若是天子知道了這個事情,心里面會不會悄悄的想:這個張子重這么牛逼,朕應不應該壓一壓呢?

  這種手段,早在幾十年前,就被人用過了。

  當初,太宗的大臣們就是這么對付賈誼賈長沙的。

  “可惜了……”張越輕笑著:“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就在昨日,他與劉進、趙過寫的聯名奏疏,就已經踏上了前往甘泉宮的道路。

  八卦傳的再快,恐怕也沒有信使的速度快。

  等這些消息傳到天子耳中,天子也早就知道了事情首尾,換而言之,這些人做了無用功。

  但此事也給張越提了一個醒。

  官場險惡,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而且,他的仇家現在也太多了些。

  今后,恐怕要小心行事。

  不然,很可能博望苑的谷梁學派會和江充等人聯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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