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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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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越匍匐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但在心里面,他無比清楚,天子的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從此以后,他就被貼上了皇長孫的標簽。

  這個標簽,從此將跟隨他一世。

  從現在開始,他與劉進就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個螞蚱。

  劉進若是出了問題,他也別想跑!

  作為穿越者,特別是回溯了未來歷史的穿越者。

  張越現在心里面,糾結的很。

  講老實話,劉進的人還不錯,也沒有什么架子,更沒有什么不良習慣。

  除了……腦子有些木訥外幾乎沒有太多缺點。

  但問題就在于,張越知道,巫蠱之禍很快就要來了。

  他無比清楚,巫蠱之禍之中,太子劉據和他的妻妾子女親戚朋友們的下場。

  除了劉進的兒子劉病已,因為是在襁褓之中的緣故外,其他人統統死了。

  甚至就連劉病已,也差點死了。史書記載,有士人只是曾在博望苑里出入過一次,就被處死。

  也不要以為,張越現在受寵,到時候就可以不被牽連。

  張安世有個兄長叫張賀,與太子劉據是好朋友。

  巫蠱之禍后,張賀被牽連、下獄,差點掉了腦袋。

  張安世跪在天子面前,求了三天,方才保住了自己兄長的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張賀被處以腐刑,切掉了小勾勾,只能入宮做了宦官。

  就是這個當了宦官的張賀,竭盡全力的撫養和教育劉病已,給他請老師,教他文武之道,才有了那位漢中宗孝宣皇帝。

  連張安世的兄長都要被切掉小勾勾。

  作為劉進親信的張越,又怎么敢保證,自己的小勾勾不會被切掉?

  甚至,干脆和巫蠱之禍里的無數無辜者一樣,直接丟了性命?

  但……

  張越也不敢拒絕。

  皇帝讓你帶他孫子一起開黑,你敢拒絕?

  嫌命長嗎?

  沒辦法,張越只能匍匐頓首拜道:“臣獨粉身碎骨以報君恩!”

  聽了張越的話,劉徹立刻就笑了起來。

  在他描繪的藍圖里,以小留候輔佐長孫,再讓霍光、金日磾、張安世、上官桀為左右羽翼。

  讓執金吾王莽、左將軍趙破奴等老將,扶上馬,送一程。

  這樣,哪怕未來太子被谷梁蠱惑了。

  國家社稷也還有救,不至于不可挽回。

  “張侍中,有件事情,朕當告知于你……”劉徹坐到御榻上,說道:“朕已經命令執金吾王莽接手了卿被人誣告、陷害一案!”

  “卿請放心,此事,朕一定會讓執金吾查個水落石出!”說這話的時候,劉徹的手,是按在了御榻的塌沿上的。

  這個事情,他一定會追查到底,將一切事情都搞明白。

  這既是為了張越,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更是為了,搞清楚元封元年,小冠軍侯之死到底有沒有陰謀?

  若被他查出了端倪。

  他發誓,所有人都得死!

  張越聽著,心里面也是非常感動。

  面前的這位天子,對他還真是好!

  甚至可以說無以復加了。

  哪怕只是為了報答他,張越也得好好的輔佐劉進,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統治者。

  ……………………………………

  皇長孫將受新豐為食邑之地?!

  這個消息很快就演變為颶風,席卷宮廷內外。

  因為,此事從無先例可依!

  漢家制度,獨儲君可受關中食邑之地。

  像是當朝太子劉據,自元狩六年立為太子后,就被賜予十個關中縣治為食邑之地。

  此十縣之人事任免、租稅征調、徭役皆受太子指導。

  其稅賦收入直接歸入太子幕府,以供太子招募賓客、收納臣子、結交豪杰。

  這個制度,保證劉氏的儲君在即位之前,即可擁有龐大的力量。

  一旦登基,立刻就能有足夠多的親信心腹來掌握朝政。

  而且,還給儲君提供了大量即位前的實際執政經驗。

  但如今,皇長孫進卻忽然被授予了一個食邑縣。

  一時間,無數人紛紛猜測。

  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議論紛紛。

  因為誰都知道,當今天子不喜太子據久矣。

  認為其‘不類己’,很是嫌棄。

  更糟糕的是,劉氏歷代天子,都有著廢長立幼的傳統。

  高帝一度想廢惠帝劉盈,改立趙王劉如意。

  太宗不喜先帝,曾一度欲立梁懷王劉揖,錯非懷王墜馬早夭,帝位誰屬,尚未可知。

  先帝也廢了粟太子,改立了排行第十的當今。

  現在,當今要授長孫食邑?

  這是要干嘛?

  難不成想要廢子立孫?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去猜測或者試探當今的心思。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皇長孫的地位,勢必將要水漲船高,成為漢室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人物。

  很快的,就連在宮外的劉進,也得到了消息。

  聞訊,他根本就坐不住了,馬上就帶人急匆匆的返回長安。

  剛剛入宮,他就恰好與正要出宮的張越撞了個正著。

  “微臣張毅拜見長孫殿下……”張越連忙上前問安。

  “是張兄……哦,不,張侍中啊……”劉進見了張越,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上前扶起張越,道:“前些日子,孤不是有意要隱瞞身份,還望侍中見諒……”

  “殿下言重了……”張越連忙說道:“殿下以千金之子而幸臣卑鄙之軀,臣榮幸之至……”

  “孤聽說……皇祖父欲令孤食邑新豐,與侍中共治?”劉進問道:“可有此事?”

  張越點點頭,道:“陛下厚愛,臣不敢不遵!”

  “吾父在,孤怎敢食邑?”劉進嘆道:“孤準備去面見皇祖父,推辭此事,侍中以為呢?”

  “殿下……”張越動了動嘴唇,卻發現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個事情,似乎怎么說,都是錯的。

  勸他不要去吧?那就一定會得罪太子劉據,甚至可能讓劉進也心里生疑。

  讓他去吧?

  若被天子知道了,那他的形象,豈不就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這還能活嗎?

  可不說又不行!

  因為含含糊糊的情況可能更糟糕!

  說不定,人設直接就崩塌了。

  張越很清楚,他現在的人設,就是小留候。

  就是諸葛亮。

  若在這個事情上,含糊其辭,輕則人設崩毀,重則原形畢露。

  沒辦法,只能上了劉進這條船,先把船開穩,再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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