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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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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小叔叔……”一個小小的身子,撲進張越懷中:“小叔叔……”

  “柔娘乖……”張越摟著趙柔娘的身子,安慰著她:“小叔叔回來了,以后沒有人可以再欺負柔娘了!”

  “嗯!”小丫頭抽噎著點頭。

  張越回過頭來,望著那個毒婦,卻發現對方已經猶如落湯雞一般,倉皇不堪的狼狽而走,連裙子都拖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

  這讓張越頗為意外,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看上去普普通通,滿臉微笑的車夫,朝對方微微頷首一笑,很顯然,這個人并不只是一個車夫那么簡單。

  想想也對。

  此人是那個太學生呂溫親自吩咐送自己的人。

  怎么可能沒有些來頭?

  但,這種事情不必點破。

  對方則是報以一個謙卑的微笑,然后微微恭屈身,細聲細語的道:“公子,這個婦人可是有罪于您?”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讓鄧王氏聽的清清楚楚,頓時魂飛魄散,逃命般的跑了起來,結果沒跑幾步,就被自己的裙子絆倒,摔進了路邊的菜地里。

  但她卻連呻吟也不敢,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在幾個仆役的攙扶下,匆匆而去。

  張越看著對方的丑態,擺擺手,道:“不過是小兒輩胡鬧而已,不敢勞煩明公……”

  對方聽了也不意外,微微笑著,拱手道:“小人不過卑賤之身,不敢當公子尊稱!”但實際上,態度隱約也有些自傲。

  這時,青衣仆役們已經將一卷卷竹簡,從馬車上搬下來。

  “公子,奉我家少主之命,小人此番,共為公子帶來了三十二套各色書簡……”車夫恭身匯報著:“其中,黃帝四經全套,計二十一卷……”

  “此外春秋繁露三套、論語五套、詩經三套、書六套、孝經七套、春秋四套……”

  “總計兩百五十七卷……皆太學諸子日常所釋讀之書……請公子清點……”

  此刻,張越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山一樣的書山。

  一卷卷竹簡,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呈現在眼前,充滿了視覺沖擊力。

  左近的鄰居,也都被這奇觀驚呆了。

  人人目瞪口呆,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

  但,幾乎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這個時代,知識是昂貴的!

  知識更是稀缺的!

  尋常的士人,能夠有幸從老師、親朋的藏書之中,得到抄錄一兩卷的機會,已經是謝天謝地。

  就連高級知識分子,也未必可以擁有很多藏書。

  整個南陵縣之中,現在都可能沒有人能擁有比張越還多的書了!

  知識被貴族,被學閥所壟斷。

  而平民想要得到學習它們的機會?就跟唐僧取經一樣,一定要付出些什么!

  “這張二郎,怕是要一飛沖天了!”有人喃喃自語著。

  “謝天謝地,過往我家不曾說過張二郎的壞話……”有人心有余悸的拍著胸膛,慶幸著自己當初沒有選擇落井下石,不然……

  “我就說了,二郎定然是要成才的!”更多的人則是滿心歡喜的看著這一切。

  張家與鄰里一向不錯。

  尤其是張父和張兄在世之時,對于鄰里關系的處置非常恰當,而且從不擺架子。

  這使得多數甲亭百姓,都是希望‘張毅’能夠富貴的。

  因為,在這個時代。

  鄉黨關系,是僅次于師徒、姻親的鐵一般密切牢固的關系。

  不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沾光發財,一般都是很輕松的。

  …………………………

  但在張越眼中,這些書籍,卻基本都是些‘肥料’。

  “這么多書,起碼夠空間的瑾瑜木吃上好久了……”張越在心里面美滋滋的盤算著:“說不定還可以借此探索和挖掘更多秘密!”

  直覺告訴他,空間的秘密,可能還有很多很多。

  “公子……可有問題?”車夫欠身問道:“若無問題,小人便讓仆役搬進貴宅了……”

  張越聞言,拱手道:“有勞明公!”

  車夫連忙再次回禮:“小人不敢……”

  說著就帶著仆役,將這些書簡,搬進張家家門。

  張越帶著他們進門,然后指引著他們將這些書全部搬進自己的房間。

  “貴宅甚是簡陋啊……”車夫趁著仆役們在搬書的時候,找張越搭話:“小人在這長水鄉飛馬里有一個莊園,若公子不嫌棄的話……”

  張越微微搖頭,道:“多謝明公好意,只是無功不受祿,況且,我覺得這里就很好了……”

  對方也不強求,只是微微笑著。

  仿佛自己方才根本沒有提那個事情。

  兩刻鐘后,所有的書,都搬進了張越的臥室。

  一下子,張越原本空蕩蕩的書架和案幾上就擺滿了書簡。

  “事既已畢,小人告辭!”車夫笑著對張越拱手做別。

  張越還想客氣一下,留對方用餐啊什么的。

  但對方早知如此,道:“公子不必挽留了,小人等還要立刻趕往南陵縣城,以免露宿荒野!”

  這年頭,荒野可不安全!

  關中的游俠盜匪以及軍隊,最喜歡找那些夜不歸宿的人的麻煩!

  前者是劫財,后者就是要命了!

  當年飛將軍李廣喝醉了,在野外閑逛,差點被人抓起來砍了腦袋!

  張越只得道:“我送明公……”

  “公子請留步……”對方連忙拜道:“小人等卑賤也,不敢勞公子!”

  但張越還是執意送到家門口,目送對方登車,方才關門。

  “嫂嫂呢?”張越掃視了一下家里,發現沒有見到嫂嫂的蹤影,連忙對趙柔娘問道。

  “阿姊在祠堂給列祖列宗祈禱……”趙柔娘小聲說道:“自小叔叔你離家后,阿姊便去了祠堂……”

  張越聽了,只覺得心酸無比。

  心中更是無比愧疚!

  緊緊拉著趙柔娘的手,道:“走!我們去見嫂嫂!叔叔向柔娘保證,往后,都不會再讓柔娘與嫂嫂擔心受怕了!”

  “嗯!”趙柔娘用力的點點頭,只覺得現在真是太好了!

  然而,張越卻知道。

  自己其實,才剛剛過了第一關。

  太學之行,算是用一個胡蘿卜堵住了儒家,主要是公羊學派的可能的打擊,還結了一個善緣。

  但……

  文人的力量,從來都是無足輕重的。

  可能,公孫家族會顧忌輿論的力量,而對張越投鼠忌器。

但是,昨日那個江寄,卻還是禍患  假如張越心中的猜測是真的的話,他就得小心注意了!

  因為江充,除了做過水衡都尉外,人家真正的職銜,其實是直指繡衣使者!

  簡單的來說,就是錦衣衛的祖宗!

  一個特務頭子!

  ……………………………………

  張家的祠堂,建在長水河岸邊的一處山陵下。

  傍山依水,這里葬著自張毅祖父以下的張氏先祖。

  一個小小的石屋,建在墳塋之前。

  之所以要如此,是因為漢人相信,人死后有靈,所以要侍死如奉生。

  建立祠堂,就建在先人墳塋前,如此,后代子孫可以直接在祠堂之中,與祖先的靈魂對話。

  石祠不大,有些矮,張越需要彎腰才能進入。

  剛走到祠堂門口,張越就聽到了里面嫂嫂柔柔細細的禱告聲:“張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媳張趙氏誠有罪!愿列祖列宗保佑叔叔張毅一切平安……”

  然后就傳來了匍匐的磕頭聲。

  張越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走進去,拜道:“嫂嫂!毅回來了!”

  在祠堂的燭光下,嫂嫂柔弱的身子,緩緩的回頭,看到張越,喜不自勝的站起身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說著,她的身子忽然一陣搖晃。

  再也支撐不下去,癱軟在地。

  張越和趙柔娘連忙上前,抱住嫂嫂的身子。

  “叔叔回來了就好……妾身總算對得住張氏先祖……”躺在張越懷中,嫂嫂柔聲的笑了起來,然后沉沉睡去。

  抱著嫂嫂的身子,張越抬頭,看到了祠堂之***奉的那一塊塊神主牌。

  自當初原主的曾祖父張勝從代國遷徙至此,張家在這南陵縣繁衍生息了四代人。

  但不知是何緣故,一直人丁不旺。

  幾乎是代代單傳。

  到了張越這一代,好不容易有兩兄弟,結果長兄還英年早逝。

  望著這些神主牌,張越默默的在心中對這些人發誓:“諸位張氏先祖,我也姓張,說不定我就是你們其中某位在兩千年后的后代,既然來此,我向諸位保證:一定光大張氏,善待家人……”

  然后他又看向了原主的兄長的神主牌,望著那上面的‘亡夫張公諱安之神位’的文字,在心中暗道:“大兄!我向你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嫂嫂與柔娘!”

  “不叫她們為他人所欺!”

  最后,張越的眼神瞥到了一塊被供奉在所有神主牌之上的木牌。

  燭光中他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先祖張公諱辟疆之神位。

  “這就是張氏的先祖嗎?”張越在心里嘀咕著:“只是這個名字很耳熟啊……仿佛在哪里聽到過……”

  但他也來不及多想,抱起嫂嫂的嬌軀,就往外走。

  他知道,嫂嫂必定是在祠堂里整日禱告,沒有進水米,身子太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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