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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薛仁貴發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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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哧,呼哧……

  郭待封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汗水沿著額頭小溪樣往下淌,蟄得眼睛都睜不開,嗓子眼更是干得冒煙,每口熾熱的空氣吸進肺里,都像有把銼刀在胸腔里來回的拉,兩條腿比灌了鉛還沉,每秒鐘都是極其痛苦的折磨,完全是因為不想丟了面子,才繼續堅持著。

  可是特娘的這得堅持到何時是個頭?

  作為武勛世家的子弟,郭待封小時候也打熬過筋骨,刀槍棍棒自然也曾習練嫻熟,可是對于這種超強度的“野外拉練”卻是聞所未聞!

  自己堅持了幾天?

  五天還是六天?實在是記不得了。自從上次出海剿滅蓋大海那股海盜之后,水師回到吳淞口軍港,便開始整頓。沒過幾天,便開始了這種殘酷到極點的“野外拉練”……

  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穿上全服甲胄,攜帶橫刀,什么二十里負重越野半炷香時間內百個俯臥撐仰臥起坐擒拿格斗握刀劈砍……

  郭待封都快瘋了,這是水師嗎?

  恐怕就連陛下身邊的“百騎”也沒有這樣的訓練強度吧!若非每天三頓大魚大肉飯菜管飽,現在的上萬水師兵卒能累死半!

  不過是群站在戰船上接舷戰的水師而已,至于嗎?

  養尊處優多年的郭待封之所以咬著牙堅持到現在,只不過是心中口氣咽不下去!

  當初他同那個薛大個兒起來到水師報道,同樣都是有人舉薦,自己是老爹涼州都督安西都護西州刺史的親筆信,而薛大個兒則是拿著張士貴的推薦信,孰輕孰重目了然。

  可是結果呢?

  場剿滅海盜的水戰打完,那薛大個兒直接成了校尉,統領旅兵卒!而自己呢?那房俊連過問句都不曾,就把自己丟在水師里不聞不問,好像沒有自己這個人樣!

  簡直豈有此理!

  你房俊是牛逼,可是我爹現在擔任這安西都護西州刺史,掌管高昌城方圓幾百里,你家在高昌城的產業可都是在我爹的管轄范圍之內,你特娘的就不知道送個人情,提拔提拔老子,也好讓我爹照顧照顧你家的生意?

  那薛大個兒確實能打,可是咱也不差啊好不好?

  再者說,當上校尉統領旅兵卒,那就是軍官了,打仗的時候也不用沖鋒陷陣吧?論伸手,咱打不過薛大個兒,可若是論運籌帷幄軍法韜略,咱這個出身武勛世家的子弟難道還不如個絳州鄉下種地的農夫?

  郭待封越想越氣,體力也漸漸不支,便落到了隊伍的最后。看著身邊的戰友越跑越遠,郭待封實在是沒力氣支撐下去追趕,心中的這口氣泄,頓時覺得渾身酸軟絲力氣也無,干脆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頭頂熾熱的陽光忽地被遮擋,道陰影擋在自己頭上。

  郭待封大口喘氣,抬起頭來,便見到張面無表情方方正正的臉膛。

  正是這旅的長官,校尉薛仁貴……

  薛仁貴看著郭待封,問道:“落后卻不追趕,反而歇坐于地,這是為何?”

  他遠遠的跑在前頭帶領隊伍,回頭,便發現有人落后,非但不思追趕,反而坐到地上歇息,便折返回來查看詢問,看看是否負傷。這種負重越野在起初剛剛開始訓練的時候很容易受傷,但是這些天堅持下來,兵卒的身體素質大幅度上升加強,受傷的情況便大大減少。

  但是既然是訓練,便不可避免受傷。

  郭待封見到是薛仁貴,心中抑郁不平之氣頓時升騰,大少爺脾氣發作,沒好氣的說道:“跑不動了。”

  薛仁貴性格方正,馭下極嚴,冷言道:“只要未曾負傷,跑不動也得跑!這種負重越野本就是極限的馴練方式,越是跑不動就越要跑,以此來提升自己的極限。難道哪天與敵對陣之時,你要跟敵人說你跑不動嗎?若是那樣,要么成為俘虜,要么窩囊被殺!”

  郭待封頓時大怒,瞪眼道:“你特么教訓誰呢?你家郭少爺也是堂堂勛貴之后,你算個什么東西?休要在此嘰嘰歪歪,待本少爺緩過氣來,自會自行回到軍營,你且帶領兵卒訓練便是,勿用管我。”

  尚未跑遠的兵卒都盯著這邊看呢,隱隱聽到郭待封的話語,都下意識的停下腳步。

  大家都知道郭待封的背景,像是他這樣有背景的在水師里多了去了!雖然如他這般身為嫡子的人很少,但各家送入水師之中鍛煉的子弟也都是身份尊貴,不比他差多少。

  敢跟薛大個子叫板……

  大家都來了興趣,遠遠的看著興致盎然。

  這么跑,誰不累?

  可是水師之中軍機森嚴,沒人敢違抗軍紀,現在有郭待封蹦出來,大家都想看看效果如何。若是薛仁貴讓步,大家自然有樣學樣,沒理由郭孝恪的兒子可以不守軍紀,我們就不行吧?

  當真論起來,誰也不比誰差!

  薛仁貴依舊板著臉,雙手負后,居高臨下的瞪著郭待封,冷冷說道:“現在站起來,繼續跑,某可以當你剛才的話語沒說過。”

  郭待封冷笑:“某若是不跑呢?”

  薛仁貴道:“自有軍紀處罰。”

  郭待封頓時炸毛,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直視薛仁貴怒道:“軍紀軍紀,休拿軍紀來壓我!我郭待封就是出身軍伍之家,什么軍紀沒見過,何曾有如此嚴苛之軍紀?某就是不服,你待怎地?”

  遠處圍觀的兵卒齊齊朝郭待封伸出根大拇指,給予精神上的支持,至于實際的支援……還是算了吧,薛大個子是個油鹽不進的玩意兒,武力值又高的離譜,沒必要當面硬鋼。

  薛仁貴回頭瞅了兵卒們眼,未予理會,轉過來看著郭待封,點頭道:“既是不堪訓練之嚴厲,自可申請退伍,某可以將你的申請呈于大總管,并擔保大總管可以批準。”

  水師的訓練方式全都出自大總管之手,在薛仁貴看來的確嚴苛了些,古之兵法從未如此。但是正如軍紀所言,只要是身在軍中,服從命令便是至高無上的要求,休說訓練嚴苛,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旦命令下達,也得要義無反顧的發起沖鋒。

  若是沒有這等上下心的意志,何談強軍?

  不過水師當中有諸多世家子弟,這些養尊處優的少爺公子自是受不得這種折磨,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都遞交了申請,自愿退伍。

  申請退伍?

  郭待封倒是做夢都想這么干,誰特么不愿意夜夜笙歌瀟灑快活,非得到水師里來受這份罪?

  可是他不敢啊!

  臨來之時,老爹千叮嚀萬囑咐,定要在水師混出個樣子來,替他老臉爭光!若是敢如同以前那般胡作非為沒規矩,就打斷他的腿!

  老爹是個什么脾氣,郭待封豈能不知?旦狠勁兒發作,當真能將自家兒子的腿給打折了!

  郭待封瞪眼道:“別特么將自己當個人物,在本少爺眼前,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鄉間農夫,也敢跑水師里來人五人六的!本少爺奉勸你句,還是趕緊滾回你的絳州鄉下種地吧,否則你家中婆娘不曉得給你戴上幾頂綠帽,倒是腦袋綠油油,豈不可笑?”

  少爺脾氣就是這樣,犯起混來就口不擇言,什么過癮說什么,什么難聽說什么!

  至于后果?

  根本不考慮!

  怕這怕那,那還是紈绔子弟么?

  平素斗毆打罵,侮辱對方的妻子兩句,實則不算大事,很多人都這么干。那些污言穢語不就是用來侮辱對方家人的么?作為個紈绔子弟,若是不說上幾句臟話問候下對方的家人,實在是對不起紈绔子弟的名頭……

  可他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算是觸到了薛仁貴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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