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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冬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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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一年前的慘狀,一屋子儒生無不一哆嗦。

  心懷忐忑地出屋,更是心直往下沉。因為,那個殺千刀的瘋子,赫然在列。

  “完了,完了!”王韶小聲嘀咕。“咱們可是好久沒沖過碼頭了”

  今天又不知道要多少趟了?

  只不過,等大伙兒小心站好,準備迎接地獄的降臨,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唐瘋子居然不是站在隊外,而是站在了隊末!!

  章惇小聲嘀咕:“他要干麻?和咱們一道出操?”

  王韶道:“不知道,可別又憋著什么壞。”

  “你們特么嘀咕什么?”曹滿江一聲暴喝,跟當兵的時候訓戒手下沒什么區別。

  章惇一縮脖子,心說,壞了,讓唐瘋子抓住毛病了。

  可是,預想之中的懲罰卻遲遲不來,唐奕就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一般,默默站在隊尾。

  一直到早操出過,也不見唐奕發飚,讓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待吃過早飯,照常去上課,發現唐瘋子又出現了。依然老老實實地往后排一坐,手里還捧著一會兒尹師父要講的課業溫習。

  章惇還是不放心,提醒大伙兒,“都老實點啊!肯定是假象,說不得就是憋大招呢!”

  眾人深以為意,一節課上得是提心吊膽。

  可是,唐瘋子好像真的是來聽課的,這一節大課聽得比誰都認真,課上還回答了尹師父的提問。

  下課之后,蘇小軾看著唐奕默默離去的背影,呆呆道:“他不會真是要刻苦讀書爭狀元吧?”

  刻苦?

  還真算不上,比起唐奕之前操過的心,天天忙著的事,講堂聽課、閑時背書,簡直就跟度假一樣。

  再說,牛已經吹出去了,且現今又沒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拋開所有瑣事,唐奕還真要爭一爭這個狀元!!

  不得不說,唐奕的自治能力還是很強的,角色轉變也是說換就換。從儼然是大宋的布衣權臣、觀瀾小教諭,只是幾天工夫,就作回了范仲淹的弟子、書院的儒生。

  每天與宋楷、蘇軾等人同吃、同課、同出操,真的是一點外面的事兒都不管了。

  至于楊懷玉托付給他的,那個戰馬的鬧劇,唐奕只一句話就給解決了。

  他讓曹佾給文扒皮、石進武等爭馬的人帶了句話,那些馬是他出的錢,讓他們看著辦吧。

  于是,石進武先縮了。

  為什么?因為他怕唐奕,他心虛。

  很多人忽略了一個細節。就是當年黑子保護董惜琴遇刺,汝南王府動用的是禁軍的人。

  而到底是哪一系?是誰與汝南府一家有勾連?唐奕與趙禎卻是極為默契地沒有再追查。

  將門之中,除了潘、曹、王、楊幾家都是觀瀾一系,只剩柳、石兩家。柳家主要在河東,唯石家在禁軍之中根系強大。

  那你說,誰的嫌疑最大?

  趙禎不往下查,他是怕查下去抖出來太多,與穩定無益。再說,將門大半在觀瀾,若是把石家放倒,更是有悖大宋制衡之本。

  而唐奕也深知道趙禎需要平衡,比需要真相更重要。且既然抓到了罪首是汝南王府和張俊臣,也沒必要再抓著禁軍不放。

  可是,事情過去了是過去了,但不代表大伙兒都忘了趙禎記著、唐奕記著,石家,當然更得記著!

  如今,汝南王一系伏蟄不動,石進武更是心里沒底,哪還敢來和唐奕找麻煩?

  所以一說這馬是唐奕出的錢,等于明告訴他們:要馬可以,去找唐瘋子。

  石進武敢來嗎?

  當然,也有敢來的,文扒皮才不管那些。

  只不過,他來了也是白來,連唐奕的人都沒見著。到了觀瀾,接待他的,是自己的恩師孫復。

  于是,文相公很無辜地讓孫老頭指著鼻子一頓臭罵:

  “大郎志在頭籌,誰敢來給他生事,老夫就與他沒完!誰敢來擾他進學,老夫就跟他拼命!”

于是,文相公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可是,大宋實在是太缺馬了,八千戰馬要是都給了楊懷玉,肯定是要招人恨的。

  最后,這事兒還是趙禎出來和稀泥,從入京的戰馬之中撥調三千匹,與殿前司分配。給了文扒皮五百,剩下的,讓王守忠和石進勇自己扯皮去了。

  閻王營剩下了五千戰馬,于是趙禎準其再增員兩千,加上原來的三千兵勇,正更好五千之數。

  一廂擴一軍!

  秋去冬來,轉眼就是年關。

  今年的汴京之冬,似乎比往年又冷了幾分。十月中就落了雪,卻是不像往年,下完就化。年關前后,中原大地已經是白雪皚皚,回山更是被盈雪掩蓋,一片銀裝素裹。

  清晨。

  回山街市雖剛從徹夜的歡宴、歌樂之中沉寂了沒多久,倒有幾分蕭瑟。

  昨夜新雪,除了幾個掃街的官仆在街上清理積雪,再沒什么人影兒。街邊的雜鋪食店、青樓、戲館,更是排門緊閉,無一開業。

  它們才剛關了沒多久,不到中午哪會開門?

  一聲木軸轉動的聲響,打破了清早的沉靜。

  掃街仆役抬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家青樓花館的二樓,小姐兒們正推開繡房閣窗,眼巴巴地往街上看著。

  按說,這個時辰,這些粉頭艷姐應當是剛剛睡下,卻在這大冷天開窗做甚?

  可偏偏掃街的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搖頭輕笑著繼續掃著積雪。

  又是一聲閣窗洞開的聲音。

  然后,又是幾個裝扮齊整的小娘子,探出頭來。

  “來了嗎?”姐兒們柔柔軟軟的動靜在熟睡的回山街市響起,婉轉、好聽。

  有人出聲,卻是一定有人搭話。街對面的花樓之中也探出一個艷麗的面龐,嘴上卻盡是調笑之意。“呦~!小浪蹄子!瞅把你急的。怎地?香榻才空了沒一會兒,就又想男人了?”

  這話說的露骨,被揶揄的小娘子卻是一點兒都不以為意,媚態橫生地一挑彎眉:

  “大冷天也凍不住你葉香奴一張利嘴。怎地?姐姐不好生歇著,起了大早卻是為何?”

  被叫作葉香奴的姐兒淺淺一笑,用香帕掩了半張臉,“明知故問”

  不想,她旁邊的花館子也傳來動靜,“大早上就吵個不停,端是恬燥。若讓公子們聽了去,看你們兩個還如何裝得下去?”

  “來了!”

  卻是不等她說完,已有小娘忍不住興奮叫出了聲。

  三人再無心斗嘴,瞬間面帶桃紅,不約而同地轉頭朝書院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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