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料想到,一場這樣的直播,會出現在帝國最聞名遐邇的跨星區級電視臺,日冕電視臺之上。
而針對這樣明顯來自黑幫復仇的直播,帝國保密局,國家電視廣播總局,都發送了通函,要求日冕電視臺撤銷這樣的直播。
但是,目前電視臺已經被架了上來,高達百分之二十五的收視率,幾乎占據了帝國收視星圖四分之一的江山,還在隨著播出而攀升。
此時有無數的觀眾在看著日冕電視臺的一舉一動,儼然將其當做了權威,若是此時受官方嚴令撤銷這場直播,那么日冕電視臺,只怕立即會在公眾中從權威的形象跌落谷底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一線之差。
所以,日冕電視臺,一直以大憲章賦予的新聞自由權利為依仗,以及某些背后勢力的作用下,繼續頂著風浪,播出著這場信息源要求的直播,攫取著外間的眼球。
其他的所有電視臺,都只能跟在他們后面,進行拿到轉播權的談判,或者只能進行新聞播報,亦或者通過外圍的采訪,來盡可能的跟隨這股輿論大潮。
而看著直播里押送車被炮擊時,河畔星林家整個家族這邊,所有人的背脊都可謂是炸麻了,一片空白。當后看到林海脫出了押送車后,眾人又是一種虛脫。隨即,整個家族都陷入一陣混亂中,不斷隨之跌宕起伏。
林海勾結空賊雷迪爾,是什么時候的事?這樣一個消息爆炸性的爆發出來,不光是帝都,就連家族,都措手不及。無論他們如何不敢相信,綽號為“極光”的空賊雷迪爾,身處林海的小隊被逮捕,這是擺在眼前無法辯駁的事實。
而一直在家族中擔任保鏢的“林字營”希羅和莎莉等人,也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好意思,伯爵大人,你是林海的父親……請問你是否對此事知情?或者說,你對此有什么信息要提供的嗎,比如林海現在可能的位置,還有,原先作為你們家族安保的“林字營”那幫人,去了哪里你也看到,他們被人襲擊,你們是否能提供準確消息,要知道,現在一丁點信息,都可能決定他的生死……”
“如果我有信息,早告訴你們了……”
一名警督早已經率隊來到林家府邸,在林威面前,亮明了工作證。窗外的警燈閃爍,照映在城堡眾人臉上,所有人的表情,都無比凜然嚴肅。
林威,林南,林遠山這些家族長老,都很清楚,對林海勾結空賊的這個指控,有多么嚴重而有人要借此刺殺一舉除去了林海,他就將再無任何辯白的可能。
很明顯,有人,不想要林海辯白,要徹底坐實他的罪行。當這樣的罪行同時碾壓下來的時候,整個林家,到那時候,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現在,可以看到直播的畫面中,黑幫涌入那片貧民窟,對林海一眾圍追堵截,而警察這邊的部隊,卻因為種種阻礙,未能查出位置……沒有人知道還要多久,才會有警方介入,也沒有人知道,那時候警方介入時,林海這幫被譽為“林字營”的空賊出生一眾,還是否活著……
甚至警察部副警監,還做出了不如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人渣死得多才好這樣的言論。
總之,接下來將受到波及的,就是他們整個家族。林家,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接下來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
在溫莎堡的電視光幕前,那個眉目如畫卷的優雅女孩,卻一直很平靜。
哪怕是看到直播中押送車被炮擊,她除了手在裙紗間狠狠攥起,指甲掐入肉中之外,從頭到尾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失態。平靜到仿佛已經能接受,光幕中那個這個世界最后一個能傾聽她的心聲并領會她心情的人的死亡。
是的,她甚至都能預想到,面對他遺體時候的情形。那一定是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的畫面。但她很清楚,那個時候,他絕不會孤單,會有很多人,付出代價,為他陪葬 她會挨著名單點名,用一直以來最反感的以血還血的方式,為他送葬。她將不是準王女諾蘭,而是一名滿手血腥的妖女。只要能夠發泄她心中的怨恨,她愿意握上屠刀。
此刻,諾蘭的聲音,冷若寒冰的傳來,“為什么還沒有查到事件發生地點……要知道,這就是帝都星上發生的事情。”
“信息部那邊表示,對方有力量做出了很多鏡像請給他們三十七分鐘時間。”
“有這樣的力量,那幫人就絕不是普通的黑幫……這里面,是哪個家族在參與呢……”諾蘭笑了起來。可旁人看到,她絕美的臉綻放的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能為我聯系上田將軍嗎?”諾蘭喃喃道,看似平靜,心底卻在褶皺發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這個時候,或許只有胖子大叔,能將林海,從那種局面下……給帶出來吧。
她只能請求……他的幫助了。
在另一邊,國防大臣的私邸之中。
一個清麗如蘭的女孩,馬尾束在腦后,她身著立領毛衣,正披上一件淺色的外套,在玄關處,腿探入自己的高跟鞋,一邊正在撥打著電話,襯著她的氣質,語氣緊迫而強勢,令旁邊的一位管家模樣的婦女,大氣都不敢出,“請為我安排一下,我要過來……”
“是的,我決定了。”
“很確信,我有話要說。請立即安排”
她白皙的素手搭在門把上,扭開的同時,正好回頭看著房間里的那場電視直播。看到屏幕上,很多黑幫正在朝貧民窟內涌,激烈的戰斗正在進行。她清麗的眼眉間,掠過一絲焦灼,憂慮,最后她馬尾輕搖,側過身,關上門,坐進了風馳電掣剎停在府邸門口的陸航車中。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蓄意襲殺下活下來更何況,他們是一幫空賊,帝國上面有很多人,是不會允許這幫空賊,有好下場的”
帝國一些中立家族的代表們,通過可視成像會議,在扎堆進行議論。
“這個雷迪爾空賊集團,現在叫林字營的隊伍,這次該覆滅了吧”
“只可惜,江上哲卻被他們給毀了……”
“帝國人杰啊……這世間,總是這樣……大浪淘沙的……”
眾人并不僅僅只是在討論這樣的事件,空賊從騎士團被逮捕,又被暗殺,同時,騎士團軍演結果公布,江上哲落敗,這些一個又一個的信息,砸出來,他們,何嘗不是在觀察,這其中透露出的風向。
帝都之上,總有一股暗流湍涌,針對江上哲的,江上哲背后的,隨著矛盾的日趨劇烈,針鋒相對起來,中立方,尚未站隊的這些勢力,任誰都要看清楚這一切,然后做出他們的評估。來決定他們的行動方式。
而這一切,很可能深遠的影響到這個帝國。
鬼王幫的核心所在的一棟大樓內,是一群鬼王幫自己培養的,加上外面援助過來的技術駭客人才,此刻帝都都轟動的電視直播源就是從他們這里發布出去的,這片地區,早在此前就為這樣的襲擊有目的的進行了一次清掃,然后,這其中的很多攝像點,都直接通過鬼王幫,朝外界提供。
被稱之為“老鬼”的鬼王幫頭領,正面對著視頻里的這些追殺畫面。他六十來歲,一張面容給人極為陰險的觀感,臉上的皺紋,在眼角擠成一團,他手上把玩著一只紐扣,紐扣暗藏的通訊器,正在對他下方的那些參與刺殺的各堂人馬發號施令。
他此刻的語氣倒是蘊含著一種焦躁和壓抑的暴怒,“搞什么究竟在搞什么事情發生這么久了殺幾個人,竟然還沒有辦到……知不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外部越難掌控,到時候別說是這幫人,就是我們,也完蛋了”
“傷亡太大幫主,他們不是一般人”
從交戰開始,鬼王幫的人的確死傷慘重。若不是鬼王幫在附近好幾個大幫派中也是首屈一指,元氣雄厚,只怕此時的老鬼,面對這樣的折損,也要打退堂鼓了,如果是單純的地盤爭奪,面對這幾個悍勇到非普通人的強者,讓出地盤又如何……但此刻,他知道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他于瘦的脖頸伸長,聲音嘶啞而有些歇斯底里起來,“我不管這些,我也不要任何解釋配合那些人,殺了這幫空賊知不知道,現在外間已經全部爆炸了……民眾的情緒也在不斷起伏,而且,再不能雷霆一擊的發動殺戮,如果讓那幫民眾,同情起這些空賊來……上面一些大人物降罪下來,我們擔待不起……老子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這些小鬼全部陪葬”
鬼王幫的幫主老鬼,其實內心是矛盾的,他知道這些人針對這幫空賊動手,一定是涉及帝國高層的碾軋,而且,這群空賊,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進行這樣的直播殺戮,更像是一種綁架民意的作為。正是因為,如果通過正規途徑,很難對這群空賊進行審判,或者致他們于死地。
所以⊥民眾們一起來討厭這群空賊,讓群情激昂的民眾極高的呼聲下,于掉這幫“林字營”,似乎這就是背后一些人的目的。
這樣,有帝國全民的支持呼吁,殺掉雷迪爾空賊,事后,就算有人要追究些什么,或是為他們辯白,面對綁架了的民意所支持的結果,也會軟弱無力吧這幫空賊不簡單,甚至背后可能還有深遠的來歷,上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才會有突如其來的逮捕,所以才會有這輛押送車失去聯系進入這片區域,遭到雷霆襲擊只要綁架了民意,之后任何事情,都無法追究,更難以對這幫空賊洗白了 老鬼活了這么多年,不是沒見過這些骯臟的幕后上層斗爭。
所謂人人懼怕的鬼王幫,其實不過也就是大人物棋盤上的小角色而已。
他知道,目前,就是越快的時間,于掉這群“林字營”就越好。否則,無法當機立斷坐實民意。當民意反噬過來,反感起這樣的襲殺,那么,一切的苦果,都將由他們承擔可誰知道原本以為只是殺幾個人,什么林字營,什么雷迪爾空賊,不過是名氣大,當真正面對暗殺,在他們這些做慣了這些事的黑幫和翎衛,還不是和屠雞宰狗般輕易。甚至出動到地下世界黑榜高手,都有些小題大做了哪里知道……對方竟然頑強到這樣的地步 老鬼的內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聽到自己人不斷傳來的傷亡,簡直如貓抓狗撓。
但隨即,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露自襲殺以來,最狂熱至極的驚喜 一直不斷游動奔跑著的林海,突然停了下來。
他面對了一個方向,然后身體一錯,閃入一條巷道中。
在兩邊都是樓房,中縫唯一可見天光的巷道中,林海高速穿行,忽眼前一空,一片下沉的拱地形棚戶區,出現在他的視野。
戴上戰術眼鏡的林海,就那么佇立原地,盯著下方視野。
而此刻棚戶區最下部的空地上,則圍了很多全副武裝的追殺者。
成一個圈形,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正中央的一個人。
“球球”裘里斯站在那里。
他嘴角帶血的看著四周,那些黑幫和翎衛,面露警惕的將手中武器齊刷刷的指向他,中間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他的正對面,是地下世界“荒地游俠”之稱的殺手金登科,正掛著冷漠的笑容,面對著獨一人的“球球”。
微胖的裘里斯軍靴有些顯小,撐得他的腳有些鼓,但他就那么站在眾人圍捕之下,手握著一支巴洛特手槍,血沿著他的手滑落,劃過他短胖的五指,濺落在地。
裘里斯眼皮腫脹,但卻笑著看著對面的金登科。
“舉手投降,讓你們的人出來……否則,你死”金登科冷冷道。
“呸”裘里斯像是聽到最大笑話般咧齒啐了一口。
舉起了手中槍。
指向金登科。
“投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