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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司馬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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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長安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里暗無天日,漆黑一片。

  有一個女孩,一身青衣,卻滿臉血垢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覺得這個女孩看上去很眼熟,可是他就是記不起她的名字。

  她問他,為什么不曾救她。

  蘇長安沉默。

  她問他,為什么看著她死在他的面前。

  蘇長安亦沉默。

  于是,女孩用浸滿鮮血的手伸入了懷中,掏出了一樣事物,遞到了蘇長安的面前。

  那是一只男孩模樣的玩偶。

  呆頭呆腦,很是可愛。

  不知為何,蘇長安覺得那個玩偶與他長得很像,就像是另一個他。

  玩偶也在蘇長安生出這樣想法的瞬間,忽的活了過來。

  他轉過了他的頭,看向蘇長安,嘴里說道:“你誰也救不了,無論你背上有多少神兵利器,體內有多少星殞傳承。可你還是那個長門鎮里一無是處的蘇長安,你誰也救不了,你還是那個廢物。”

  蘇長安的臉色大變,他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后退去。

  一道道似曾相似的畫面在他腦海里掠過。

  莫聽雨在雪地那決然的一刀。

  玉衡在天嵐那浩瀚的一劍。

  江東刀客的呼喊。

  侯如意死前眼中的駭然。

  最后,這些景象散去,那個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渾身浴血的鳳凰。

  她立在他的面前,質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不救她。

  她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論蘇長安怎么躲藏多逃不開那聲音的追捕。

  他的額頭上堆滿了汨汨的汗跡,一種莫名的驚恐爬滿了他的身體,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要被這無邊的黑暗所吞噬。

  “啊!!!”

  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身子猛然坐了起來。

  一道耀眼的光芒在那時照在了他的雙眸,他的眼睛因為這突然的刺痛而閉上。

  “你醒了?”耳畔傳來一位女子溫柔的聲線。

  這聲音,蘇長安似乎在哪里聽過,但一時又說不出究竟是誰。

  他下意識的睜開雙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是因為還未適應這樣的光芒并看不真切。

  直到數息的時間之后,他方才漸漸適應了下來。而這時他也才清楚的看清眼前這個女子的模樣。

  峨眉瓊鼻,皓齒紅唇。雙眸含著秋水,嘴角噙著笑意。

  “長雪姐姐?”蘇長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件廂房內,屋內的裝潢很是簡單,一副桌椅,一張壁畫,一處屏風以及他現在所躺的一張木床。

  “你還記得我啊?”女子對他笑了笑,不同于青鸞的清冷,亦不同于古羨君的古靈精怪。那笑容溫婉可人,如三月春風,沁人心脾。

  “恩。”蘇長安點了點頭,但或許因為那個夢的緣故,他的腦袋還有些迷糊,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去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

  他雙手撐著床榻,想要從床上站起身子,可是這方才用力,一股巨大的虛弱感便鋪天蓋地的朝她涌來。他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身子向后一仰便要倒下。

  “小心!”好在一旁的司馬長雪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這才讓他免去了跌回床上的狼狽。

  但他的額頭上在那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跡,看得出,他仍舊力有不逮。

  “你沒事吧?”司馬長雪有些擔心的問道。

  蘇長安神色木訥的搖了搖頭,他的臉色在那時愈發蒼白。

  在他跌坐會床榻那一剎那,他便感覺到了,他的體內空無一物。

  他已修成天聽境,體內星魂、地魂、天魂齊聚,哪怕是消耗過度,只要他念頭一動想要聚集起些許靈力也不過是轉瞬即可。但如今,無論他如何運作,卻都得不到回應。他的身體就像是和這方天地徹底失去了聯系一般。

  他覺得不對,以他天聽境的修為不應如此。

  他神念一動,覆蓋到自己的全身。

  然后他猛然發現,自己的體內三魂盡散,丹田里只孤零零的有三顆星靈在流轉,一只紅色怪鳥在沉睡,還有一方青色長木,以及下方滾滾的神血沸騰。

  他的修為散去了!

  蘇長安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忽然記起了在他記憶中最后那一幕,那位名叫開陽的男人將手伸入了他的體內,然后,他的修為便一路下跌,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黃粱一夢。

  他又回到了原點,做回了那個只是帶著幾枚傳承星靈,卻又身負神血的少年。

  而最讓他心顫的是,他想起了從那只鳳凰身上灑下的淋淋的鮮血。

  蘇長安感覺到自己的腦仁一陣炸裂似的疼痛,他捂著頭,嘴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

  這讓一旁的司馬長雪神色慌亂,她連連詢問蘇長安究竟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不需要找些醫師。

  但蘇長安卻只是捂著頭,像是極為痛苦一般,并未對她做出任何回應。

  就在她心底焦急,便要出門去找些什么人來的時候,蘇長安卻又忽的安靜了下來。

  “你...”司馬長雪驚尤不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孩,方才要說些什么詢問他的傷勢,但蘇長安卻在那時轉過了頭,看向她。

  “北通玄呢?我要見他。”他如此說道,聲音卻沉了下來。

  二人的目光相對,司馬長雪莫名的頓了頓,在她記憶中的蘇長安,是一個男孩。

  干凈,熱烈。可以為了一個并不熟悉的女人,向一位當時他絕不可能戰勝的男人舉起長刀。

  而現在,雖然他還是那般模樣,但他臉上的神情,說話的語態卻分明在告訴她,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男人。

  復雜,低沉。可以為了某個目標不擇手段。

  她不禁搖了搖頭,驅散了自己腦中這樣忽然升起的幻覺。

  “我知道你想找他,所以已經命人去到關上訓他回來了。”司馬長雪說道,在提到“他”時,她盡可能的將臉上的神情顯得尋常一些,但她微微皺起的眉梢卻出賣了她此時心底的異樣。

  “他有欺負你嗎?”蘇長安自然看出了司馬長雪這樣微妙變化,他不禁問道。

  當然,他所謂的欺負,只是欺負。但落在司馬長雪的耳中,卻有了另一番味道。

  她的臉色不禁一紅,聲音不覺小了幾分。

  “沒有。”

  她的話方才說完,屋外便傳來了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聲音。

  “夫人,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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