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端起一杯橙汁,自己一個人喝著,楚兆和熏兒之前交流過了,現在也不怎么說話,繼續吃著自己的。
不過,一會兒后,楚兆的手機響了。
楚兆接了電話,“嗯?不舒服?要回去休息?好,我幫你去請假。”
少頃,小惠走了進來,楚兆也站起來,有些著急地看著自己的女友。
“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怠慢熏兒姐和白哥了。”小惠分別對熏兒和白哥鞠躬致歉,這是一個很懂得禮數的女孩兒,也能從側面說明她的家教確實很不錯。
“沒事,讓楚兆先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熏兒說道。
“好好休息。”蘇白把手中的橙汁放下來,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杯壁。
小惠低下頭,先轉身離開了,楚兆跟蘇白和熏兒打了一個手勢,追上自己的女友準備送她回家。
蘇白和熏兒面對面地坐了一會兒,熏兒準備離開了,這個時候繼續吃飯下去,似乎也沒什么味道了。
“你是和我一起出去再去兜兜風,還是我現在就送你回你家。”
“我在上海有房子,但那不是我家,我還是住賓館吧。”
“隨你。”熏兒拿起自己的手機,“我去結賬。”
“等下,再坐會兒,有事找你幫忙。”
熏兒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蘇白,重新坐了回來。
“什么事。”
蘇白把之前從小惠那里得到的信息發給了熏兒。
“幫我查一下這個。”
1994年,滬上大學,c宿舍區,5號樓,103寢室。
熏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對這個感興趣了。”
“哦,看來我找對人了,你知道這件事?”
僅僅是這些訊息,就能夠看出是什么事情,說明熏兒對這件事很熟悉,雖然那時候熏兒可能才剛出生,倒是蘇白,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和父母住在成都,并沒有長久的在上海定居,所以對這些線索沒有什么直觀的印象。
“這件事你應該去問楚兆,當初是他爸參與過這件案子,這是一件‘中毒’案子,就發生在滬上大學,而且1994年,的確是那一年吧,當初因為這件案子,楚兆父親的壓力很大,甚至楚兆剛出生時他也都沒時間去醫院看看,這些,還是我媽以前和我說過的。”
“中毒案件?”
蘇白的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擊著,“這件案子,當時是不是很轟動?”
熏兒點了點頭,“確實很轟動的,不過后來被按下去了,媒體也都被打了招呼,這方面的報道也就慢慢沉寂了。”
“我想看看關于這件案子的資料,你能找到么?”
“我是軍人,不是警察,還是那句話,你為什么不找楚兆?他現在剛升職了,幫你調個卷宗和檔案什么的,不是很方便么?”
“不方便,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蘇白的雙手輕輕地交叉了一下,“原因,不是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得幫我對他保密。”
“你說吧。”熏兒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楚兆的女友,和你剛剛說的中毒案子的死者,應該有親戚關系。”
熏兒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一只手開始轉著餐桌上的一把刀叉,“那么,那個女人接觸楚兆,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了。”
蘇白臉上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當初楚伯伯,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
“你也不是外人,”熏兒點了點頭,“當初那件事,楚伯伯確實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熏兒用手指朝天上指了指。
這意思就是,壓力來自于上面。
一切,就都盡在不言中了。
蘇白沉默了一會兒,“你怎么了解得這么詳細,你之前自己都說了,你是軍人,不是警察。”
“喲,你這是在審核我的語氣?”熏兒也不生氣,只是繼續道:“我一個舅舅,當初是做律師的,他對這件案子很是上心,還專門找過我爸,想要靠我爸的影響力把這件事給掀開,當然了,我那舅舅當時也是打算借這個機會撈取名氣。”
“但最后,還是失敗了,是么?”
“是的,失敗了。”熏兒嘟了嘟嘴,“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做正義的事情很美好,但也必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
“我理解。”蘇白確實是理解。
“既然那個叫小惠的,和當初中毒案件的死者有親戚關系,那這件事就不能輕視了,我記得那份檔案現在還在我爸的書房柜子里,你想看的話,和我一起回家看吧。”
“好,不過,等下,我先把孩子安頓一下。”
蘇白去這層樓的酒店里開了一間房,然后把小家伙和吉祥留在了房間里,臨走前拍了拍吉祥的頭,吉祥很不耐煩的“喵”一聲,它當然知道蘇白想要他做什么,但是保護小家伙不用蘇白提醒自己也會做的。
小家伙這時候也知道蘇白要出去做事了,也不哭也不鬧,趴在吉祥的身上看著動畫片。
走出了大樓,熏兒有些莞爾道:“你就這么把孩子一個人丟在賓館里?”
“放心吧,沒事的。”蘇白上了熏兒的車,“走吧。”
熏兒上了車,發動了車子,最后一次問道:“那個孩子很可愛。”
“我知道。”
熏兒嘆了口氣,車子開動,大概二十分鐘后駛入了一棟看起來不是很繁華卻極為有格調的小區,小區門口站崗的不是保安而是一個個軍人。
車子過了安檢駛入其中,在一棟樓下面停了下來。
這是熏兒的一個家,她現在父母其實不在上海了,這算是當初她以前的一個家,不過看熏兒的意思,那些檔案文件之類的東西應該沒有搬走。
進了屋,上了樓,熏兒打開了自己父親的書房,蹲下來打開了一個里面的抽屜,翻找了一下,很快,一個泛黃的文件袋被取出來,遞給了蘇白。
蘇白自然而然地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拆開了文件袋,把里面的卷宗資料拿出來開始看。
“我去給你泡杯茶。”
“謝謝。”
熏兒離開時把門帶上了,蘇白則是繼續掃看著這些資料,資料的一大部分是手寫的:
“從1994年11月24日起,王雪開始出現奇怪的中毒癥狀:起先是肚子疼,吃不下飯;接著(12月5日)胃部不舒服;最后(12月8日)她的頭發開始脫落,并在幾天內掉光。12月日,王雪入住上海市同仁醫院消化內科病房,雖然沒有查出病因,但住院一個月以后,王雪的病情得到緩解,并長出了頭發,于1995年1月日出院 1995年2月20日,寒假結束,新學期開始,王雪返校。
1995年3月6日,王雪的病情惡化,她的腿疼痛很厲害,并感到眩暈,王雪父母將其送往上醫三院求治。
1995年3月9日,王雪父母帶王雪到協和醫院的神經內科專家門診,李教授接診后,告訴王雪的母親“太像60年代清華大學的一例鹽中毒病例了”。但是由于王雪否認有鹽接觸史,并且協和醫院不具備做該項化驗的條件,協和醫院沒有進行中毒的檢測。
1995年3月15日,她的癥狀加重,開始出現面部肌肉麻痹、眼肌麻痹、自主呼吸消失,王雪住進協和醫院的神經內科病房,協和醫院按照急性播散性腦脊髓神經根神經炎診治。
協和醫院對王雪進行了多項檢測(包括艾滋病病毒hiv,脊髓穿刺,核磁共振,免疫系統,化學物質中毒,抗核抗體,核抗原抗體和萊姆病等),但除了萊姆病以外,其它項目的化驗結果皆為陰性。
1995年4月10日,王雪的高中同學、上海大學力學系92級學生當時將這種不明的病癥翻譯成英文,通過互聯網向u色n發出求救電子郵件。之后收到世界18個國家和地區回信1635封,其中約三分之一的回復認為這是典型的中毒現象。
由于互聯網上的回信懷疑是中毒,當王雪父母得知上海市職業病衛生防治所可作做中毒鑒定后,在一位有良心的協和醫生暗中幫助下,取得王雪的尿液,腦脊液,血液,指甲和頭發,于1995年4月28日來到上海市職業病衛生防治所進行檢驗。當天,即出具了檢測報告,認為王雪為兩次中毒,第二次中毒后王雪體內含量遠遠超出致死劑量,并懷疑有人蓄意投毒,同時建議服用普魯士藍解毒。
王雪開始服用對癥藥普魯士藍,服用當天,血液中的離子濃度開始下降,一個月后,體內的被排出。
但是,由于離子在體內滯留的時間太長,王雪的神經系統遭到嚴重損害,視覺幾乎完全喪失,肌體功能也受到嚴重損傷,不久去世。”
下面還有不少資料,但是蘇白看著看著皺了皺眉,他忽然想起了近幾年發生的復旦投毒案,似乎和這個有著很類似的情節,都是靠這種對人體具備強烈傷害性的物質做毒源,謀殺的也都是學生,而且,兩起案件的兇手也都沒有告訴警方或者醫院受害者到底中的什么毒,讓被害人錯過了最佳的解毒時間,到最后,徹底死去。
復旦投毒案那個更為過分,兇手是同寢室的室友,但他幾次進醫院去探望被自己下毒的被害者,卻什么消息都沒透露,等于是看著被害者一步一步滑入死亡的深淵。
蘇白在這份文件里的幾個關鍵出場的人物名字上畫了個圈,然后翻著翻著,文件里落下了一張照片,是死者王雪的照片。
然而,看到這張老舊照片時,蘇白的手忽然僵住了,
這照片上的人,
怎么是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