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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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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勃和李中華,關永祥二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著家常,問一些山里的風土人情,民生百態。李中華和關永祥都得了自家女兒的錢,心中樂開了花,對好奇寶寶一樣的王勃是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且頻頻的給他倒酒。王勃經過兩三個月的訓練,酒量超常規發展,喝個兩三瓶已經沒多大問題。今天第一次來關萍的家,對他而言心理上完全有種女婿登門的感覺。而仿佛哼哈二將一般的關李二人態度又恭敬又熱情,這都助長了王勃的酒量。王勃大碗喝酒,大嘴吃肉,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也不拘束,毫無架子,和兩個長自己一輩,心理年齡實際卻大不了他幾歲的中年男你一碗的我一碗,喝得倒還算愉快。

  而在他喝酒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關萍則像一個關心自己丈夫的小妻子,不停的給王勃夾著他喜歡吃的菜,裝啤酒的土碗空了又給他滿上,將他伺候得那是一個無微不至,殷勤而周到。王勃的心頭美滋滋的,心中的美感甚至超過了嘴上的鮮香麻辣。

  酒酣耳熱之際,忽然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關,關萍,你,你回來啦?”王勃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略微羞澀的站在關萍的身邊。年輕男子約莫十八九歲,身高一米七出頭,上身穿一件細條紋白襯衣,下身則是一條黑西褲和一雙黑皮鞋,這個年代年輕人最時髦的打扮。白襯衣挺括,黑西褲撐展,黑皮鞋透亮,顯然是經過一番特意的整飭,和關永祥身上像腌菜一樣皺不拉幾的白襯衣黑褲子比,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樣的裝扮,配合上對方的那副濃眉大眼和柔和的面容,看起來十分的文質彬彬,頗有點后世熒幕中某個文姓奶油小生的味道。即便是以王勃的偏見,也不得不承認,在皮囊上,對方要比他有賣相得多。

  關萍正在給王勃夾菜,廖俊的這聲突如其來的招呼讓關萍當場一驚,手一抖,夾在筷子上的一個龍眼燒白掉在了桌上。關萍立刻將掉在桌上的龍眼燒白重新夾了起來,下意識的朝王勃的碗里放,筷子還沒伸攏,又頓了下,掉了個頭,放入了自己的碗里。

  然后,關萍這才抬起頭,看了眼身邊的廖俊,極其不自然的道:“是,是啊!”說完,便把頭低了下來,拿起筷子,重新給王勃夾了個龍眼燒白,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碗里。

  關永祥見隊上“萬元富”廖中富的兒廖俊走了過來,將自己的屁股朝旁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板凳,沖站在他旁邊的廖俊說:“俊娃,快坐!關萍,快給你同學重新取副碗筷過來。”

  “李叔,我,我不坐了。我在那邊吃起在。我,我就是過來跟關萍打個招呼。”廖俊結結巴巴的說,有些不敢看關萍。今天晚上,他遠遠的打量關萍,這個他以前讀初中時暗戀過的女生,就覺得十分的驚艷。現在走到近處一看,則完全是驚呆——眼前這個穿著時尚、洋氣,皮膚比牛奶還白,頭發比煤炭還黑,身段比柳樹還婀娜多姿,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香氣比香水兒還好聞的女生,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永遠穿著簡陋的補丁衣服,梳著條大辮子,雖然漂亮,但卻瘦瘦的,干干的,缺乏營養和水分的女孩嗎?匆匆掃了一眼,廖俊就感到自己的心臟像自家的那輛油門被轟到最大的火山輪,轟隆隆,咚咚咚,強勁有力的跳動了起來。原本鼓足的勇氣在仙女一樣的關萍面前,頃刻間便蕩然無存,很想馬上逃走。

  “這邊吃那邊吃,還不是一樣的吃?俊娃,我給你講,你就坐這里!你和關萍兩個老同學這么多年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擺。你就坐下來好好和關萍擺擺嘛。哦,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王勃,他家在四方有家很大的米粉店,關萍現在就在他家的米粉店里頭上班。勃兒,這個是我們隊上‘萬元富’廖中富的兒廖俊,和關萍小學、初中都是同學。廖俊,你就在這里坐嘛,你們三個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語言,好好擺談擺談嘛。”關永祥熱情的一把將廖俊硬扯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又向兩個年輕人做了介紹。王勃雖然毫無架子,且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帶笑,嘴也會喊人,關伯長李伯短的一直喊著,還時不時的向他敬酒,但關永祥卻覺得自己和對方實在沒什么話題,大多數時間,都是對方問,他答,要么“呵呵呵”,“哦哦哦”的傻笑。現在廖俊來了,正好可以替他陪陪客。

  廖俊其實哪里想走,他巴不得能夠坐下來和自己曾經心儀現在心動的女孩好好交流,敘敘舊。嘴里說了兩句客氣話,關永祥一拉,也就順水推舟的坐下來了。

  “你好,王勃!”坐下后的廖俊主動向王勃招呼,點了點頭。

  “哈哈,廖哥好。”王勃打了一個“哈哈”,應了一句。

  這時,王勃想起了上個月他和關萍兩人在金水河邊的夜啤酒攤上喝夜啤酒,兩人敞開心扉,促膝夜談,在王勃的“逼問”下,關萍坦露了她初中時曾經暗戀過一個男生。

  莫非就是這小子?

  關萍從附近裝碗筷的籮筐中給廖俊重新拿了副碗筷擱在廖俊的面前,也不說話,坐下后便低著頭,端著碗,小口的用筷子刨著飯。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淡,沒有那種見到“初戀情人”時的興奮和無措,但也不能說完全鎮定,水波不興,一點反應也沒有。和女孩同坐一條長條凳上的王勃此刻就分明的感受到關萍的兩條腿,在輕微的顫抖。

  這是什么現象?王勃臉上的笑意不減,開始覺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

  “來,廖哥,初次見面,咱兩走一個。”王勃抓起自己的瓶子,“咕咚咕咚”的給廖俊面前的酒碗倒滿,單手抓碗,舉到廖俊的跟前。

  廖俊初來乍到,還處于一種緊張和忐忑中,沒從關萍的臉上見到想象中的熱情,心中的緊張便更甚。手足無措間,見坐在關萍旁邊的這個“男的”主動給自己倒酒,下意識的也就雙手端起酒碗,和王勃碰了一下,想借喝酒來掩藏自己的緊張。他喝了一大口,正待放碗,卻見對方“咕嚕咕嚕”的一干到底,稍稍猶豫了片刻,也不得不仰脖子干了。

  “廖哥就是爽快!”王勃凌空彈了個響指,見桌上的啤酒瓶已經空了,用胳膊肘捅了捅了身邊悶頭吃飯的女孩,“嘿嘿”一笑,“嘿嘿,萍姐,沒得酒了,再給我和廖哥一人開一瓶噻?”

  “嗨,萍女子,快點切開酒噻?你咋能光顧你個人喃?”坐在廖俊旁邊的關永祥開始呼喝。

  “哦!喝完啦?我,我馬上切拿!”關萍回過神來,放下手里的碗筷,旋即取酒去了。

  “廖哥,哪里高就啊?”趁關萍取酒之際,王勃開始打聽。

  “光漢的滌綸廠。”廖俊說。提到自己的工作,廖俊立刻恢復了不少的底氣。

  “滌綸廠?那是個大廠啊!不錯不錯!廖哥好有前途哇!”王勃一臉的“驚訝”和“羨慕”。

  “滌綸廠很不好進。俊娃他老漢兒花了好多錢,托了好多關系才把俊娃弄進切的。”關永祥在旁邊開腔補充。

  廖俊開始不好意思起來,捏了捏自己略圓的鼻頭,“其實,其實也沒花多少錢。但是關系倒是托了些。”

  “我們隊上最有前途的年輕人,恐怕就要數俊娃了。”關永祥如同相聲中的捧哏,繼續將廖俊捧起。

  “關叔過獎了!哪有啥子前途嘛。也就是一工人。”廖俊嘴里謙虛,但臉上的表情卻顯然帶著得意。

  “工人還不安逸?以后就吃公家飯,端鐵飯碗,旱澇保收!”李中華的老婆魏龍花也插言進來。

  “魏娘說得是。工人安逸得很,安逸安逸好安逸!不靠天吃飯,也不日曬雨淋。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工人,脫農皮。廖哥現在終于脫農皮了。來,廖哥,咱兩干一杯。李伯,關伯,你兩也把酒滿起,咱們一起祝賀廖哥脫農皮。”王勃抓起關萍新開的啤酒瓶,開始給廖俊倒酒,呼呼喝喝,一反剛才被動當客的溫柔做派,反客為主,當起了酒司令。

  接下來的時間,基本上成了對廖俊的各種恭維跟贊美。以王勃為首,哼哈二將李中華和關永祥為輔,又多了一個添油加醋的魏龍花。只把初來乍到的廖俊捧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人中龍鳳,人間俊杰。王勃一個勁的倒酒,在關萍以及關萍的老子面前,廖俊也不好認慫,很少喝啤酒,也不太喝得慣啤酒這種潲水味的他也就只能捏著鼻子干了。

  三五兩碗下去,廖俊便有些暈暈乎乎,對王勃的問題,差不多是有問必答。加上關永祥在一邊積極的解釋,很快,除了廖俊的祖宗十八代,廖俊一家老老少少的信息,基本上便了如指掌。

  至此,王勃在見到這個比自己帥了至少一個檔次的奶油小生后,心頭所冒出來的那點點讓他不太愿意承認的“皮肉性自卑”便不翼而飛。

  穩如泰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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