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蕓阿婆，你怎么能讓他跳下去呢，萬一他救了那姑娘上來，河神會生氣的！”
一個老太婆抓著慕清雨的手，不滿的說道，但也不敢放肆，畢竟她哥哥是族里的祭司，她本人也是神婆。
阿婆便是對神婆的尊稱。
“是啊露蕓阿婆，眼下山洪暴發，正是河神清醒的時候，我看那個姑娘掉下去，就是河神的旨意，萬一要是讓他們上船，河神怪罪下來，我們整個船都要翻啊！”邊上另一個人愁眉苦臉說道。
慕清雨皺了皺眉，道：“他是漢人，跟我們不一樣，不要怪他。他是法師，或許會有辦法啊。”
“人在水里，怎么能跟河神斗哦，能有什么辦法！”
周圍幾人也是連連搖頭。
慕清雨抬頭望去。
葉少陽已經游到那姑娘身邊，那姑娘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把抱住他。
都說人落水之后，會失去理智，會死命抓住救他的人，爆發出垂死之際的驚人力量。往往能把救人者一起淹死。
葉少陽游泳技術本來就不好，被那姑娘抱住之后，頓時動彈不得，水流又湍急，一個不小心，喝了好幾口水。
好在葉少陽練過十幾年茅山體術，身體素質遠遠超過一般人，當下用力掰開她兩只胳膊，把她抱在懷里，調整了一下，這才緩過來一點，朝乘坐的船只游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幾乎所有人一起喊。
“你會讓河神遷怒我們，整條船都會沉。”
一些人還擠到船尾，占據了所有空間，不給他們絲毫上船的空隙，甚至看那陣勢，葉少陽相信自己如果真的靠近，會被一腳踢回水中。
搖了搖頭。葉少陽加快速度，往船只側面游去。這種船的動力十分差，開的很慢，比不過游泳的速度。
葉少陽一口氣游到船幫，抓住懸掛在水中的一個游泳圈——實際就是汽車內胎，船幫很高，他也不想上去，打算就這樣讓船只帶到對岸去。
對他來說，游泳顯然比捉鬼要難，尤其懷里還抱著一個人，葉少陽沒有自信能夠游到對岸。
船上的人立刻沖到葉少陽前面，沖他大聲喊叫，讓他放手。慕清雨一個人也攔不住。
一個老頭甚至伸腿來踹葉少陽。
葉少陽一時惱怒，抓住老頭的腿，一用力拉到水里來。
老頭趕緊抓住輪胎，在船上人的幫助下，又拉回船上。
葉少陽這一手，讓船上那些想要踹他的人，都不敢再伸腿。
葉少陽打量懷中抱著的姑娘：身穿一聲苗族式樣的碎花長衣，年紀比自己略大一點，有二十三四，染著一頭黃發，眼睛大大的，相貌還不錯，這一會也回過神來，抱著葉少陽的脖子，安靜的坐在他懷里。
一不小心……英雄救美了？
“啊，那是什么！”船上人一陣躁動，紛紛向后退去，朝葉少陽身后看去。
“小心啊！”慕清雨大叫。
葉少陽急忙回頭，只見湍急的河水中翻起一道濁浪，足有兩三米高，直沖著自己沖過來。
什么鬼東西！
葉少陽正想看個究竟，浪花突然摔落，河邊恢復原樣，只剩下一圈漣漪，朝四周擴散開來。
葉少陽知道不好，自己在水中，不擅長斗法，況且懷里還有個人，當下也顧不上船上人反對，就要縱身往船上跳，猛然間，懷里的姑娘向下一沉，同時尖叫出聲。
葉少陽一把抓住姑娘的胳膊，結果那股力量十分巨大，竟帶著他一起沉入水中。
同一時間，葉少陽感到雙腿一緊，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上了，在水中睜開眼睛，朝下看去，居然是一大團頭發，仿佛水藻一般擴散開來，糾纏住兩人雙腿，不斷向身上攀爬。
葉少陽感覺渾身被勒的很疼，仿佛力氣也在失去，湊近去看那姑娘，掙扎了一會，已經昏迷過去。
得趕緊把她救上去，不然必死無疑！
天地玄黃，陰陽妙法，伏化天王，降定天一！
葉少陽在心中默念符咒，左手捏決，朝爬到腰部的一團亂發點去。
一縷頭發立刻退縮，但是其余部位，卻是被更多的頭發捆住，一直蔓延到上半身來。
葉少陽方才知道，這頭發不是對方的真身，可惜人在水中視線受阻，葉少陽掃視了一圈，也找不到那頭發的真身在哪。
面前那姑娘全身已被頭發裹住，好像一個黑色的蠶繭，只有一只手從里面伸出來，被葉少陽牢牢抓在手中，不敢松開。
纏住自己身體的頭發不斷收緊，葉少陽感到渾身疼痛，好像頭發已經勒進皮肉。
這種痛苦還好說，關鍵是：自己在入水之前，長吸了一口氣，堅持到現在，也快用完了，要是再不吸氣，自己也會遭遇跟那姑娘一樣的命運。
縱然自己道法通天，畢竟是人，是人就要呼吸，不然就會死……
葉少陽左手捏決，不斷往身上各處點去，每一指頭下去，能驅散一堆頭發，但指頭挪到別處，這一堆頭發立刻又爬上來……
很快，他整個人被頭發完全困住，有頭發開始往他眼耳口鼻里鉆，急忙念起心咒，用罡氣阻擋。
水面上浪花翻滾，然后慢慢歸于平靜。
“死了啊！”有人發表感慨，嘆了口氣，“后生仔不懂規矩，人是好人，可惜哦。”
“但愿河神不要遷怒我們，船家快開船！”
一時間所有人都叫嚷起來，讓船家快點開船。
慕清雨趴在欄桿上，望著水面，兩眼閃著淚花。
突然，她一咬牙，從兜里摸出一個瓷瓶，打開之后，將里面的粉末全倒進了水中。
雄黃！
雄黃驅邪，對一切鬼怪都有克制，尤其是在水中，更加容易擴散，只是范圍太大，這一點雄黃下水，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讓那水鬼的動作緩一緩。
她不會游泳，下水只是找死，于事無補，只能用這種辦法來盡一份心意。
但愿，能夠幫到葉少陽吧。如果他還沒死的話。
“露蕓阿婆，你、你這樣會激怒河神的！”有人驚聲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