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峰的山門建筑經歷過上次的大戰,已經垮塌,偌大的山門周遭,人跡罕至,處處都透露著凋零的意味。
在山門廣場上,豎著一塊磐石,正是當日被通明點化的顯道。
此刻,凝露峰的葉無道,青青,瀟瀟,巨蝎,孔田,張元奇,魏懷士,海山長老……等一大群真傳弟子神情肅穆的佇立在雕像面前,沉默不語,心中五味陳雜。
“哎,本以為隨著凌風慘敗,生死不知,道宗的那幾個老古董會出手解救峰主……”
海山長老面露悲哀,道:“而眼下過去那么多日,依然任憑峰主大人化作頑石日曬雨淋,道宗恐怕早就遺棄我凝露峰了。”
“聽聞宗主大人已經回宗,那碧水天闕和黃龍界不出幾天就會上門問罪,也不知道道宗高層會如此發落我們。”
孔田喃喃一嘆,聲音里盡是蕭索和頹廢。
“還需要問嗎?”
葉無道冷哼道:“宗主若心懷凝露峰,回宗第一時間就應該解救峰主大人,如今遲遲不來,這其中的意思還不清楚么?”
雖然葉無道沒有將大逆不道的后話說完整,但是在場的真傳弟子都聽出了深意。
那就是凝露峰被道宗徹底放棄了。
咻——
就在氣氛沉悶的時候,一道流光落在雕像面前,顯現出一個慈笑的老者模樣,正是鬼谷子。
“弟子、弟子見鬼宗主大人……”
一群凝露峰的弟子中。也只有海山和孔田對鬼谷子有印象,此刻登時吃了一驚,連忙下跪。
葉無道。青青,瀟瀟等一群真傳弟子顯然是沒有見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谷子,此刻冷汗之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鬼谷子連正眼都沒有打量跪在地上的凝露峰弟子,凝視著石像,轉而抬指點去。
暗灰色的石像被一股生機包裹住,巖石的表層坑坑洼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片片血肉肌膚。
“咳咳……”
終于。血肉完全代替了死灰了石層,顯道恢復了正常狀態。忍不住彎腰咳嗽起來。
“顯道呀顯道,你可知錯?”
鬼谷子雙手負在后背,用憐憫的口吻說道。
“宗主,顯道的確出手太過唐突了。不應該讓怒火失去理智,下狠手,傷害上百條無辜性命。”
顯道面露愧色,說道。
雖然被點化成頑石,但是周遭的一舉一動,他還是能感應得到的。
“眼下黃龍界和碧水天闕依然不肯罷休,誓言要你門下弟子償命,你打算如何處置?”
鬼谷子淡聲問。
“請宗主大發慈悲,求求我門下弟子。”
顯道懇切的說道。
其實凝露峰一脈的生死。取決于道宗高層的態度,若道宗那僅存的幾個太上長老鐵了心維護凝露峰到底,最多賠碧水天闕和黃龍界一些資源罷了。
不過眼下的局勢顯道可不敢有這樣的奢望。只能將最后一點希望壓在鬼谷子身上。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鬼谷子說道:“凌風殘害碧水天闕和黃龍界數千弟子在先,你而后又殺他們門中精英弟子上百,這次趁著神緣神戰天和冰璇訂婚之日,兩宗高層定然前來道賀,同時興師問罪。本宗主雖然有心偏袒你們,卻占不住一個理字。”
和凌風關系好的葉無道。青青,瀟瀟等人聽到冰旋要和神緣神戰天訂婚,腦子嗡嗡作響,面露復雜之色。
盡管他們的生死還沒有著落,卻牽掛著凌風。
若凌風知道這個噩耗,恐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吧?
“那依然宗主看,我凝露峰一門該如何自處?”
顯道心微微高懸起來,沉聲問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下顯道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求能盡量保全門下弟子的性命。
“解散凝露峰,門下真傳弟子交由碧水天闕和黃龍界發落。”
鬼谷子沉吟片刻,說道:“你且放心,本宗主會在適當的時候,出面說情,料想碧水天闕和黃龍界的兩個老怪物會給本宗主這個薄面,讓你門下弟子逃過一劫。”
“逃過一劫?是斷手斷腳,還是廢去修為?”
顯道嗤笑道。
解散凝露峰,顯道心中早有預料,畢竟對于道宗來說,凝露峰一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鬼谷子竟然如此的絕情,擺明為了平息碧水天闕和黃龍界的怒火,犧牲凝露峰的真傳弟子了。
他可以非常肯定,說情之下,碧水天闕和黃龍界最低限度,也會搞得凝露峰一門弟子修為被廢。
修煉者,若連修為都沒有了,那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這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寬恕了。”
鬼谷子不悅的說道:“這件事,全部是你凝露峰自己引來的,碧水天闕和黃龍界犧牲那么多弟子,若不給個交代,恐怕會和我道宗大動干戈,到時候……”
“到時候,會連累其他峰門,到時候會讓你這個宗主承受莫大的壓力,對不對?”
事到如今,以顯道干烈的性子,也不怕得罪鬼谷子。
“本宗主給最后一次機會,解散凝露峰,交出宗門內的真傳弟子給碧水天闕和黃龍界發落。”
鬼谷子明顯失去了耐心,硬著頭皮道:“而你自己面壁百年思過,這件事就當完結了,若你執意不肯,就當本宗主從來沒有來過你凝露峰。”
“宗主大人,我顯道從來沒有求過人,這次,算我求你了,出手庇護下我門下的一群弟子。”
顯道面色慘然,一一掃過身側熟悉的面孔,聲色俱下的道:“他們加入凝露峰,沒有資源,沒有地位,卻憑借自己的毅力,努力,修煉到了生死境,天人境,就這樣犧牲太不值了,如果你愿意給他們一條生路,縱然犧牲我我性命,我顯道也絕不會皺下眉頭。”
“峰主大人,這些年來,你為凝露峰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里,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既然是結束,就讓我們門下的弟子自己去面對吧。”
海山,孔田,瀟瀟,巨蝎,葉無道等人都忍不住哽咽起來。
現場彌漫著一股悲悸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