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第三百一十章 陌刀起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紅霧飛揚,并迅速擴散,夾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最穩定)

  那香氣很詭異,帶著一絲絲腥味,令人聞到之后,就會感到頭暈目眩。

  “大家屏住呼吸。”

  楊守文聲音未落,就見寶珠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沒入那紅霧之中。緊跟著,幾道冷芒從紅霧中飛出,射向楊存忠。楊存忠舉盾掩護,只聽叮當兩聲輕響,梅花針打在盾牌上。他剛把盾牌放下,眼前就見寒光一閃,一口短刀向他刺來。

  如果是在往常,楊存忠絕對能夠攔住對方。

  可是現在,他吸入了紅霧之后,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的反應也隨之變得遲鈍許多。

  眼看著短刀刺過來,他想要舉盾封擋,卻有些慢了。

  只聽噗的一聲響,短刀沒入楊存忠的肩膀,緊跟著寶珠的身形就從他身邊掠過。

  楊存忠大吼一聲,橫身想阻攔。

  但那寶珠的身形就好像泥鰍一樣的溜滑,唰的一下子從他身邊硬擠了過去。

  不是楊存忠身手弱,也不是寶珠的速度快。紅霧吸入體內之后,使得楊存忠的反應比之往常至少慢了一倍。這也就使得楊存忠感覺著寶珠的身手,非常的詭異。

  楊守文就站在楊存忠的身后,他的情況要好些,并沒有吸入太多紅霧。

  可饒是如此,楊守文仍感覺有些眩暈。當寶珠沖過了楊存忠的阻擋之后,手中再次出現了一口短刀,劃出一道奇詭弧光,便向楊守文的脖子抹了過去。

  這娘們兒出手,真毒!

  楊守文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邁上了一階臺階。

  短刀幾乎是貼著他的胸口掠過,撕裂了他的衣衫,更在他胸前留下一道血痕。楊守文心中勃然大怒,身形一矮,抬手雙掌化作虎爪形狀。劈手就朝寶珠抓了過去。

  哪知道寶珠卻在這時候松開了手中短刀,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撞進了楊守文的懷中。

  楊守文剛要反擊,她卻跐溜一下子從楊守文的腋下繞過。

  “阿郎,寶珠告辭了。”

  說著話。寶珠根本不理楊守文,沿著石階往外沖。

  在暗門外,站著阿布思吉達和楊從義兩人。吉達也沒有想到寶珠會這么輕松的就沖出來,忙擎槍后退。不過,不等他出手。就聽到楊從義一聲沉喝:“想走?沒那么容易。”

  楊從義的手中拿著一卷布匹。

  就在寶珠沖出來的一剎那,就見楊從義抓住布匹的一頭,在原地旋身而起。那布匹呼的一下子展開,就好像一面大旗似地向寶珠籠罩過去。寶珠那料想到是這種情況,身形一頓。手中再次出現一口短刀,順著那布匹唰的一刀劃出,把布匹斬為兩段。

  “百人斬!”

  布匹飄然落下,但一抹如同匹練似地刀光驟然出現。

  伴隨著楊從義的怒喝聲,寶珠頓時有一種進入了千軍萬馬廝殺的戰場中的感覺。

  那股鋪天蓋地的殺氣,令她感到手腳冰涼。

  刀光已經到了跟前。寶珠嚇得慘叫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從義,手下留情。”

  楊守文的聲音從密室中傳來,楊從義忙收刀后退。可是,他這刀法是在戰場上凝練出來的殺人之術,刀出則不留半點力氣。哪怕他盡力收刀,那口奇形大刀還是從寶珠的胸口掠過,一蓬血霧噴濺而出,寶珠撲通一聲,就摔倒在了地上。

  “陌刀?”

  楊守文腳步踉蹌從密室中出來。就看到楊從義正收刀而立。

  他手中那口刀,幾乎與他身材相若,長約六尺六寸,也就是將近兩米左右的樣子。

  刀好像三尖兩刃刀的形狀。刀脊很厚,兩邊開鋒。

  刀身長約五尺,刀柄約有一尺六寸。這口刀,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輕,少說也在二十斤上下。而使用的方法,也不同于尋常的刀具。而是借由腰腿發力,剛猛無鑄。

  這就是傳說中的陌刀嗎?

  不過,楊守文并沒有來得及去詢問楊從義,而是快步走到了寶珠身前。

  寶珠此刻,倒在血泊中,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她的左胸一直延伸到了腹部。傷口很深,鮮血已經把她的衣服浸濕。寶珠躺在血泊中,身體輕輕的抽搐著,看著楊守文,嘴巴張了張,卻到頭來沒有說出一句話。她眼睛一閉,便氣絕身亡。

  “阿郎,抱歉。”

  楊從義臉上露出了惶恐之色,快步走上前,羞愧說道:“小人方才有些著急,以至于出手時用了全力,沒想到這賤人的膽量竟這么小,居然連躲都沒有躲,所以……”

  楊從義的刀,是經過在千軍萬馬中廝殺歷練而成。

  從這一點而言,不管是楊守文還是吉達,身手雖然高明,卻達不到楊從義的氣勢。

  若單打獨斗,楊守文可以在十招之內干掉楊從義。

  但如果真的上了戰場,楊守文恐怕抵擋不住楊從義的三刀。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楊從義看到寶珠從暗道里沖出來的時候,也是多了幾分小心。在他看來,能夠從楊守文和楊存忠的手下沖出來,寶珠的身手絕不會差了。

  可沒想到……

  楊守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腦仍有些昏沉。

  “大兄,你找塊毛巾,用水打濕了之后捂住鼻子進去看看,估計哥奴這會兒已經昏過去了。”

  吉達聞聽一怔,旋即點頭答應。

  楊守文則坐在了地上,看著寶珠的尸體,呆呆發愣。

  這時候,楊從義帶著四個老軍,點燃了屋中的油燈,更插上了幾支松油火把,將客廳里照的通通透透。

  “阿郎,什么情況?”

  “從義,搜一下她的身上,估計她身上還有不少零碎。

  直娘賊,這婆娘的花樣可真不少,一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如果不是她急于想要逃走,剛才我和哥奴都會有危險。你不知道,這女獠子居然還懂得倭人的手段。”

  早在三國時期。就有扶桑邪馬臺女王向曹魏稱臣。

  只是此前,華夏人成日本人大多為倭人。

  然而從唐代開始,大約是七十年前,日本的舒明天皇第一次派遣了遣唐使前來華夏。由此也拉開了中日之間長達二百六十多年的往來。在這二百六十年中,日本人自稱來自于君子國,先后十九次派遣遣唐使,并且學習了許多先進的文明技術。

  在武則天之前,日本一直被稱為倭國。

  不過他們也覺得這個稱號不雅。曾多次向洛陽懇請,更改國號為‘日本’。

  對此,武則天沒有理會。

  楊從義聞聽楊守文的話,也是大吃一驚。

  他連忙走到寶珠的尸體旁,讓兩個老軍過來幫忙,先是把寶珠身上的挎兜取下來,然后又仔細的搜查她的尸體。兩個老軍完全不在意寶珠是個女人,更沒有理睬她身上的血跡。片刻光景,兩人幾乎把寶珠尸體扒了個精光,更打散了她的頭發。

  那熟練的動作。看得出他們并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這時候,吉達從暗道里,把楊存忠扛了出來。

  這大小子已經昏在了暗道里,被抬出來之后,更人事不省。

  “從義不必擔心,只是吸入了……沒想到這寶珠身上還有這種東西,是我有些疏忽了。”

  楊守文從楊從義手中接過了一條濕毛巾,放在臉上。

  那眩暈和昏沉的感覺漸漸消退,他站起身來,查看了楊存忠的情況。然后安慰了楊從義幾句。

  “守住暗門,任何人不得進去,等一個時辰之后再說。”

  “喏!”

  楊守文說著話,走到了桌子旁邊。

  這時候。只聽門外傳來了楊氏的呼喊聲:“兕子,你沒事吧。”

  楊守文連忙出去,朝楊氏擺了擺手道:“嬸娘放心,我沒事……你快回去,我這邊很安全。”

  此時,整個銅馬陌已經是燈火通明。

  已經睡下的仆從們。被老軍和昆侖奴叫醒,在庭院里等候消息。

  而吉達則帶著兩個昆侖奴在柴垛邊上找到了寶珠說的那口枯井。枯井很隱秘,若非寶珠說起來,幾乎無法找到。昆侖奴從枯井中打撈出了娜塔的尸體……她的身體已經發僵,脖子被扭斷,只是那雙猶自睜大的眼睛,仍透著難以置信的光彩。

  “是娜塔?”

  黑妞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一干仆從更嚇得面無人色。

  “大家都安靜,老老實實待在這里不要動。

  相信阿郎已經有了判斷,絕不會冤枉大家……都給我相互盯著,誰敢亂動,就是寶珠的同黨。”

  屋恩奇惡狠狠的說道,卻讓仆從們安靜了下來。

  此刻,他已經接替了烏尤,成為前院的總管。

  不過屋恩奇也很清楚,接連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楊守文對他們這些外來的仆從,都會心生懷疑。因為,出事的人幾乎都是他們這些異族人,換任何人都不免對他們產生懷疑。楊守文這個阿郎很和善,對他們也很好,沒有任何的虧待之處。

  相比起他們以前的阿郎,楊守文絕對是一個好人。

  也正是這樣,不管是屋恩奇還是黑妞這些人,都不希望被趕出銅馬陌。

  米娘,為楊守文處理傷口。

  寶珠那一刀沒有傷到楊守文的要害,只是劃破了皮。

  倒是楊存忠的傷勢要重一些,被一刀扎進了肩胛。刀口很深,怕是需要休養一下子。

  楊守文則坐在桌前,打量桌上的東西。

  寶珠的挎兜里有一根長約三米的繩索,還有瓶瓶罐罐,亂七八糟的東西。

  此外,她身上還有四口奇形短刀。

  算上之前她使用過的三把,這婆娘身上有七口刀。

  “還真是武裝到了牙齒。”

  楊守文顰蹙眉頭,捻起一個約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球體。就是這球體,產生了紅色的煙霧。楊守文怎么看,怎么覺得這玩意就好像后世里日本忍者經常使用的玩意兒。

  “從義,認得這東西嗎?”

  楊從義接過來,在手里把玩了幾下之后,又還給楊守文,搖頭道:“沒有見過……”

  楊從義軍中出身。雖然在市井中混跡了幾年,對江湖門道卻不甚清楚。

  而這,也是楊守文目前最為麻煩的問題所在。他也不是混江湖的,對江湖中的事情也了解不多。寶珠這一身零碎。很多東西楊守文都叫不出名字來,顯然是江湖經驗不足。

  他沉吟片刻,突然道:“從義,我想你去一趟彌勒寺。”

  “啊?”

  “立刻去,想辦法把這塊腰牌遞上去。就說我要見上官婉兒。”

  楊守文覺得,眼前的情況明顯已經不是他可以解決的問題。

  小樓里的密室、寶珠潛伏家中、還有此前扎布蘇、烏尤以及娜塔的死……這件事情,甚至可能會牽扯到銅馬陌此前幾任主人的離奇死亡。事情,似乎有些復雜。

  這時候,他需要幫助。

  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勢力,為他分擔壓力。

  楊從義點點頭,從楊守文手中接過了腰牌,轉身就走。

  這腰牌,是當初楊守文離開幽州時,管虎贈送他的腰牌。而他如今在洛陽。能夠尋求到的幫助并不算太多。仔細想想,好像也只有上官婉兒有可能會真心幫他。

  站起身,楊守文邁步走到了暗門口。

  “差不多了,想必里面的該散去一些。

  拿兩塊來,大兄咱們一同進去,我很想知道,這密室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說著話,他從暗門上方抽下了一支火把。

  吉達拿過來兩塊,遞給了楊守文一塊。

  他伸手拉住正要邁步進去的楊守文。比劃手勢道:我先進去,你跟著我,比較安全。

  “沒關系,這么久沒有動靜。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但吉達卻堅持走在前面,楊守文也不再拒絕,兩人一人拿著一支火把,一前一后走進暗道。

  暗道的盡頭,是一個五十平方見方的密室。

  里面擺放著一張圍榻,還有一個空蕩蕩的書架。

  榻桌上。放著一個本子,還有筆墨硯臺,以及一盞油燈。

  墻壁上開了一個十公分直徑的圓孔,應該是通風口。如果密室關閉之后,可以借由通風口保持密室中的空氣流通。除此之外,這密室里再也沒有什么東西,空空蕩蕩。

  楊守文走到榻桌旁,小心翼翼把那本子翻開。

  有年頭了,紙頁都泛黃了,甚至開始出現氧化的跡象,非常脆弱。

  楊守文稍大了些氣力,封面就碎了一半。嚇得他連忙把火把遞給吉達,而后慢慢的,輕輕的,把本子翻開。

  “元文都?”

  楊守文隱隱約約,從那模糊的字跡辨認出了元文都三個字。

  貌似這銅馬陌,好像就是元文都建造起來。對了,司馬承禎說,銅馬陌采用的是魚躍龍門的風水局。元文都……好像是隋朝大臣。對他的事跡,楊守文記不太清楚,但好像是被楊廣留在洛陽,輔佐他兒子,也就是歷史上那個皇泰主的輔臣。

  這么說來,元文都和這風水局倒是相互呼應。

  “怎么樣,發現什么了嗎?”

  吉達看著楊守文,手上比劃著手勢。

  “有點模糊,有點看不太清楚……不過這應該是前朝的元文都留下來的筆記,估計記載的是有關前朝的事情。”

  楊守文說著,換了一只手拿。

  他剛想要伸手翻頁,但旋即又縮回手來,“不行,這紙張氧化的太厲害,咱們先出去。”

  他的手是濕的,弄不好會破壞這筆記。

  吉達點點頭,和楊守文從密室里退出來。

  此時,楊存忠已經清醒,看到楊守文,他臉上頓時露出羞愧之色,“阿郎,剛才我丟人了。”

  “這算得什么,我不一樣被那婆娘傷了?

  咱們還是太年輕了,沒想到這婆娘居然有這么多的花樣。權當是個教訓,以后無論是在什么狀況下,都不可以得意忘形。這一次,我確實是有一些過于大意了。”

  楊存忠用力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伺候的米娘,突然開口,嘰里呱啦的說了好多話。

  “米娘,你說什么?”

  楊守文面露疑惑之色向米娘看去,然后又朝吉達看了一眼。

  吉達,一臉茫然。

  米娘頓時露出了赧然之色,忙又開口說了起來。

  這一次,吉達聽懂了,飛快的向楊守文比劃著手勢:她說,她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寶珠好像很喜歡往水池里丟東西。

  還有,她有一次和寶珠去南市的時候,看到寶珠和一個男人偷偷摸摸的說話。只是她聽不懂寶珠他們說的是什么話,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么。感覺,寶珠和那個男人很熟悉。

  楊守文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南市?你記得具體位置嗎?”

  吉達沖著米娘比劃手勢,不過,米娘的話吉達能夠聽懂,可是他的手勢,米娘卻不明白。

  看著米娘那一臉的茫然,楊守文立刻走到門口,厲聲喝道:“把屋恩奇叫過來。”

  你不懂手語,我就讓人和你說突厥話。

  不一會兒的功夫,屋恩奇匆匆跑了過來。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屋恩奇恭恭敬敬站在楊守文的身前道:“米娘說,她記得地方,如果再去,肯定可以找到。”

  “很好,天亮之后,讓她帶我去。”

  屋恩奇連忙向米娘翻譯,而米娘更是連連點頭。

  “屋恩奇,家里誰的水性最好?”

  “以前的話,肯定是扎布蘇……嗯,不過現在扎布蘇死了,要說水性好的話,應該是黑妞。奴婢記得,黑妞曾說過,她家鄉有一個很大的湖,她從小就能在湖里游泳。”

  “把黑妞叫來。”

  楊守文幾乎沒有考慮,立刻吩咐下去。

  “趙賓,你帶人在這里看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楊守文對老軍吩咐了一聲,然后就和吉達帶著米娘,直奔庭院中的那個水池走去。

  水池,連通瀍渠。

  上次楊守文曾讓扎布蘇下去查看過,說水池里有一個水門。

  當時楊守文沒有想太多,如今想來,扎布蘇之所以被殺,莫非與這水池有關系嗎?

  屋恩奇帶著黑妞走來,同時身后還跟著黑三(昆侖奴)。

  “黑三說,他也會水性。”

  “黑妞,我需要你幫我下水查看一下水底的情況,另外再看一下水門,有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黑妞點點頭,又扭頭對黑三說了幾句。

  黑三倒是痛快,把身上的衣服扒了個干凈,光著屁股就跳進水池里。

  而黑妞則顯得有些扭捏,但也脫了身上的外衣,穿著縱身躍進了水池之中。

  如今已經是四月中下旬,天氣開始變熱。

  所以入水之后,不管是黑妞還是黑三,都沒有特別別扭的地方。

  “屋恩奇,你問問米娘,寶珠是站在哪里丟的東西,怎么丟的?”

  屋恩奇點點頭,把楊守文的話翻譯了一遍。

  米娘立刻走到水池上的回廊,在一個拐彎處停下腳步,然后做了一個很簡單的丟擲動作。

  “黑妞,這邊。”

  楊守文大聲喊道。

  黑妞立刻答應一聲,游過來然后一個猛子就扎進水中。(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