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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 第十七卷 政通人和 第二十七章 天子急召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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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如今政事堂三個執政還留在福寧殿議事  高俅緊緊盯著面前的內侍一字一句地沉聲問道。當他從對方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之后便是長時間的沉默最后方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歷經了那么長時間隱忍了那么長時間他所期待的結果終于還是等到了。

好了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是趕緊回去莫要為了此事殃及自身。他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高升將一塊金子遞給了那個少年內侍又輕輕點了點頭以后若是還有這樣的消息切勿只記得傳消息注意一下別人是如何做的明白了么  那少年內侍只是福寧殿附近執役的小黃門平日哪會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事實上若不是提舉皇城司曲風給了他這個機會以他的位分此時就連宮門也出不來聽了這番話更是受寵若驚連連稱是。

  示意高升把人送出門后高俅便重新坐下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先頭種師道的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而他亦與阮大猷鄭居中說明了事情始末由此看來此刻那兩位在福寧殿之中可以說是胸有成竹可憐的倒是何執中只怕難免會有殃及池魚之憂。

  他輕輕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桌上油燈的火苗忽上忽下地閃爍著突然爆出了一記燈花而他亦因此驚醒了過來腦際猛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扳倒蔡京看來是必定的事而那樣一來他又應該何去何從  自從他的到來這個時代已經改變了很多然而難以改變的卻是人的私心和猜疑。一直以來他和蔡京兩頭并重猶如天平兩邊的砝碼一般平衡了整個朝廷。如今那一頭完全沒有了而他這一頭豈非是要高高翹起聯想到蔡京辭相之后趙佶并未立刻命人接任而朝臣也都不約而同地表示出靜默他隱隱約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是不攬權不安插私人不會欺上瞞下貪墨無數而這樣的人在別人看來是什么印象固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十全十美的。但在那些品德才能各異地官員看來是否會有一種戒懼的思想正因為如此劉正夫的彈劾方才會讓大多數人如獲珍寶寧可信他高俅曾經與大理王有私  必是如此了他慨然長嘆一聲緩緩起身站了起來。君王的信任對于一個大臣來說是最珍貴的東西但也同樣是最容易失去的東西。

  在這樣一個年代要想做到什么必須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其中只有一樣東西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中那就是君王的信任他高俅能夠數十年沉浮宦海而一身不失。便是因為這樣地緣故。但即便如此。那樣東西也很可能會有失去的可能。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效仿那些先輩揭竿而起用極其低微的聲音嘀咕了一句之后他便忽然笑了起來。這只是氣話。若是他真的這么做只怕腦袋早就不保了。不同于唐朝藩鎮做大宋朝的中央集權控制力實在太大了。盡管歷史上的宋徽宗年間曾經爆過數次起義但那始終只是農民不甘壓迫奮而反抗牽連到武將的只有在靖康之變之后方才生過。而崖山之后更是數十萬軍民跟隨蹈海。可以這么說歷朝歷代之中幾乎沒有臣民比大宋朝的臣民更忠君愛國的了  蔡京倒了但終究還是有一個人要出來制衡的也許是何執中也許是阮大猷。也許是鄭居中也許是嚴均也許是侯蒙甚至可能是蔡卞。總而言之無數地歷史教訓都指出了一點君權和相權地相爭無論相權曾經幾度占據上風但從最后結果來看幾乎無一例外是相權最終落敗。尤其是在這宰相輪流坐的北宋。宰相能坐三年五載的就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相爺相爺  外頭地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略整理了一下臉上神情他便開口吩咐人進來。推開大門匆匆而入的是高升此時他的臉上寫滿了歡喜:

相爺宮里頭正式來人了圣上召見相爺現在入宮覲見說是有要緊的大事一句話說完他又畢恭畢敬地彎下腰行禮道:小人在此恭賀相爺重登相位高俅聞言搖了搖頭沒好氣地笑罵道:你怎么知道圣上便是要重新用我好了廢話少說還不快去命人取公服來  此時已經到了寅時高俅登上馬車之前突然抬頭望了望天盡管明月當空但滿天星斗依舊熠熠生輝并不為明月光輝所奪。他若有所思地輕輕嘆了一聲隨即方才坐上了馬車。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頭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個弧度百姓等閑是不會計較誰上誰下的只要能夠天下太平安樂富足誰會管由誰執政除非朝廷罷黜的真正是一個民望極高的人方才會在民間引真正地波瀾否則那一點流言蜚語根本算不得什么。

  很快馬車便到了宣德樓門口自有內侍等在那里迎接。高俅吩咐了自家的仆人幾句幾個內侍便上來簇擁著他往里頭走還有人展開了一襲披風蓋在了他的肩上又低聲提醒道:圣上說高相公雖然年輕卻也得愛惜身子所以命小人送來了這披風。

  高俅微微頷心中一暖的同時亦生出了幾許歉意。人在其位有的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違心的事而他做的很多事情恰恰都是必須欺瞞這位君王的。君臣相得固然是世間佳話但若真是相得到剖心袒腹的地步那么對于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于一個臣子即便他地出點是好的。

  遠遠望見福寧殿四周禁衛林立燈火通明高俅便微微低垂下了頭把事先打好腹稿的說辭稍稍過了一遍然后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事到如今里頭的三位執政在趙佶面前說了些什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應該如何把事情的負面影響削減到最低如何給天下人一個圓滿的交待趙鼎的用意雖好卻不能讓人惡意猜度而壞了大事。

臣拜見圣上伯章無須多禮平身吧  這是高俅辭相之后第一次邁進福寧殿的大門盡管只有區區幾個月卻足以讓他生出了一種極度陌生的感覺。他起身之后目光很自然地和對面三人打了個照面。見阮大猷微微頷鄭居中自得地一笑而何執中的笑容卻帶著不少勉強的成分他頓時對于此間的形勢有了些微了解。然而趙佶為何選擇這個時候傳召于他他卻依然心中無數。

御座上的趙佶環視了一眼眾人這才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伯章今日朕宣召你來是為了政事堂相位虛懸的事。正如民間俗話說得好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政事堂的位子也不能一直空缺下去否則朝堂便會永無寧日大臣們亦會心中不安。朕剛剛已經和三位卿家商議過了何卿和阮卿都因為年歲太高力辭所以朕有意以鄭卿為代但鄭卿以資歷太淺人望不夠固辭更對朕言說伯章你執政期間天下太平富足在天下亦有人望所以舉你出任尚書左仆射并進言需尚書右仆射之職此話一入耳高俅頓時露出了貨真價實的驚訝表情。若是沒有早先想通的那番道理只怕他稍稍推辭一番就會欣然接受了但是現在他卻不敢這么做。一人獨相是趙佶早先也曾經暗示過的那時候趙佶對于蔡京的攬權和貪婪有些不滿又想到蔡京年老方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而那時因為事情還不到那一步他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可是現如今這卻萬萬領受不得  圣上美意臣銘感五內而達夫之請卻萬萬不敢領受這句話說完高俅能夠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聚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朝自立國以來便設同平章事和參知政事等職到元豐改制之后便以尚書左右仆射為相次相又以尚書左右丞和中書侍郎門下侍郎為執政正是為了杜絕一人獨相把持朝政的弊病。臣德才更不足以擔此重任因此懇請圣上別選他人。

  三位宰相聞聽這話固然是各有各的滋味而趙佶更是暗責自己顧慮太多態度不免更加誠懇了起來:你和朕君臣相得天下皆知而你如今年富力強執掌政事堂更是眾望所歸哪來什么把持朝政之嫌莫說朕一向勤政就是那些臣子也并非你之黨羽你著實顧慮得多了。

  高俅抬起頭目光正好和趙佶撞了個正著。從天子官家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許多舊日情懷慌忙低下頭掩飾過去。若是別的恩寵受了也就受了沒什么打緊但這樣一件大事卻萬萬不可小覷。畢竟三人成虎的教訓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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