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見姚平仲和鐘達,對于高俅來說只是一樁小事。當初姚麟在大事小事上幫了他不少忙,又把這個孫子托付給了他,因此他自然是盡心竭力,想到如今姚平仲不過二十出頭,官階就已經是一路都監,心中自然是頗感欣慰。
“希晏似乎也該找一門親事了!”想到這個問題,高俅不禁笑了起來。
算算時間也是真快,當年那個剛剛過十五歲的少年,如今不僅立下了赫赫戰功,而且竟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時節。
正當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外間突然有人匆匆沖了進來。
“咦,希晏呢?”燕青一進門便看到杯盤狼藉,不由埋怨道:“虧得我緊趕慢趕,居然希晏還是走了!大哥,你請他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想讓他看看我的兒子呢!”他年前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是愛若珍寶,此刻得知昔日好友姚平仲回來,自然是想要賣弄一下,只是想不到人早就走了。
“希晏還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時間,你急什么?”高俅見燕青的臉似乎又胖了些,心中不由好笑,
“你這兒子呱呱落地之后,就連你這個父親也胖了不少,小心希晏見到你的時候都認不出來!”
“哪能呢?”燕青心虛地摸了一下面頰,入手只覺得全都是肉,不免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這些天一直都悶在家里,哪都去不得,胖了也是應該的。”他一邊說一邊涎著臉湊了上來,
“大哥,師傅到遼東都已經快一年了,你什么時候放我過去?”
“現在不行!”高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燕青的話,
“如今那里兵荒馬亂,遼國雖然以重兵困住了金國,但總體情形并不樂觀,你如今已經有了嬌妻愛子,我怎么能夠輕易讓你到那種地方去?”見自己這個義弟一瞬間哭喪著臉。
他只得搖頭笑道,
“若是他日我有機會出使遼國,一定設法把你帶上,如今就免了吧!”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燕青嘀咕了一句,卻也知道在高俅面前討不了好去,只得問了姚平仲眼下的下處,然后便怏怏去了。
次日一清早便是大朝議,一番官樣文章過后。趙佶照例是留著幾個宰臣詢問前方近況,最后才提到了正事:“前時整改樞密院,如今諸事已經齊備,朕看著眼下的運轉便極好,無論是軍情還是公文都沒有耽誤的。宰臣輪值樞密院雖然能夠讓文武二府協同如一,畢竟不能為常法,嚴卿家還未回來,如今各位認為還有誰能夠當樞密院大任?”天子問到這個問題,高俅卻有些沉默。
并非是他這四個宰臣一心想攬權不放,實在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鄭居中倒是跑到他這里鉆過好幾次門路。
無奈他實在不敢將這家伙放進樞密院。原因倒不是因為鄭居中是外戚,而是因為此人權利欲太強,一旦推上高位。
難保不會如當年張康國那樣試圖取彼而代之。即便對方的矛頭是蔡京而不是他,麻煩也夠大了。
而另一個問題則在于,歷史上趙佶執政的這個時期,能干地大臣實在是太少了。
中興名臣如趙鼎這樣的,如今都還只是年輕官員,不可能驟然放上高位,而其他的則多是趨炎附勢之輩,難以使用。
正當他左思右想找不到人選時,突然眼前一亮。他剛剛想站出來說話,蔡京卻突然搶在了前頭:“圣上。臣倒是有一人可以舉薦,便是吏部尚書侯蒙!此人清正剛直暫且不說,而且處事公允,在朝中臣子中間風評極好。圣上若是允準,不妨以此人為同知樞密院事,必定能夠讓樞府運轉更加流暢!”蔡京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高俅聽得此言,心中不無驚訝。畢竟,侯蒙這個人雖然氣度風骨都好,也沒有和幾個宰臣有太深的瓜葛。
但卻有一點是很確定的——此人對于蔡京的所作所為都不甚認同,而且還曾經在趙佶面前指摘過蔡京的人品。
就是這么一個人,蔡京居然會毫無芥蒂地舉薦上去?然而,稍一細想,高俅也就釋然了。
既然知道天子官家最忌諱任用私人,那么,蔡京投其所好便是很自然的事。
與其讓樞密院出了事情而自己背黑鍋,還不如找個能干地頂上。而蔡京往日舉薦的人,一旦身居高位,多半也是會和他翻臉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推一個原本就有嫌隙的人上去,至少還能博一個公正無私的好名聲。
想到這里,他自然不會旁觀,上前一步推波助瀾道:“圣上,元長此言大善。之前侯蒙無論是為御史中丞還是吏部尚書,都是兢兢業業未曾有半點疏失,臣也認為,以此人資歷,足以為同知樞密院事。”首相次相紛紛表明態度,何執中和阮大猷自然不會表示反對,而趙佶自己對侯蒙的印象也相當不錯,很快便點頭答應了。
于是,久久沒有主官的樞密院,終于迎來了一位久違的樞密副使。當侯蒙聽說自己被委了樞使之職的時候,心中也免不了驚愕。
先是御史中丞,然后便是吏部尚書,他自忖在朝廷并未攀附別人,這仕途卻一路平坦,他不得不心生感慨。
想到當日蔡京剛剛執政時,不附蔡黨便可能永無寸進,再到如今的公允薦人,他幾乎都要認為蔡京改了性子。
但是,往深處一揣摩,他還是認為,蔡京仍舊是蔡京,只是手段更高明,行事更隱蔽了而已。
然而,心中縱使這么想,在面圣地時候他卻不可能帶出來。此次不比往日,他受地是蔡京的舉薦,倘若背后再說什么壞話,不但徹底得罪了蔡京,在天子心中也會留下不良印象。
前者他可以不在乎,但后者卻至關重要,尤其是他剛剛再進一步的當口。
而天子地殷切希望也讓他深感動容,從那些言語的暗示中,他隱約察覺到,趙佶竟有讓他進政事堂的意圖。
須知自大觀元年以來,政事堂便一直都是四人的格局,未曾有半分增減,若是他真有機會列席其中,無疑會打破外人對此的種種猜測,這對于朝局也是相當重要的。
于是,新任樞密副使終于走馬上任,這在樞密院上下也激起了一陣不小的議論。
不過,大多數人對于這個上司都是很滿意的——侯蒙不僅有一幅慈厚長者的外表,而行事也與外表極其符合,在這樣的人手底下做事,自然不必過于擔心受到鉗制。
更何況,如今宰臣輪值樞密院地規矩還沒有完全廢去,只是改一日一輪值為兩日一輪值,也給四個宰臣留下了不少空閑。
但是,值此遼東大戰和西北大戰尚未消停的當口,誰都不敢輕易放松。
雖然對大宋而言,尚未到國之存亡的時候,但是,眼看著遼國和西夏日暮西山,不著力提防是不可能的。
就在人人忙碌的時候,葉夢得也提出了上書——以在京館閣學士太多為由,主動要求請郡地方。
而他請郡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北地要鎮定州!聽到這個消息,不僅高俅暗地感嘆,就連蔡京也是嚇了一跳。
身為葉夢得昔日舉主,他當然知道對方有相當高的志向,絕對不會限于給他出謀劃策,但是,這樣的大手筆仍是驚人了一些。
如今河北各地正在緊鑼密鼓地備戰和整軍,遠遠比不上南方的安逸穩定,這時候葉夢得居然愿意去河北,無疑是想要借機建立功勛。
“少蘊,這可是雙刃劍,稍不留神便會傷到你自己,你真地要冒這個險?”多年交情下來,蔡京早已把葉夢得當作了自己的子侄,問起話來頗顯語重心長。”你還年輕,想要建功也是很自然的事,不過,當年蘇子瞻雖然對定州城防和軍隊進行過整頓,卻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如今你驟然上任,這壓力實在是不輕啊!”
“恩相放心,我既然要去,對于這些困難早就有所考量!”葉夢得深知自己在這個時候留在京城派不上多大用場,而且,沒有親民官的經歷,將來很難再有大進,
“蘇子由公以六旬之齡尚且在大名府殫精竭慮,我年紀輕輕,若是只知道在京城風花雪月,未免對不住圣上的期望。我曾經對恩相說過,此生最大的希望便是做出一番大事業,如今正是時候。只是辜負了恩相的一片好意,我實在是過意不去!”這所謂一番好意,原是指蔡京想要將葉夢得放到一部作為侍郎,誰知這提議只是僅僅提過一次,如今就無疾而終了。
然而,蔡京如今卻并不惱火。他在中樞的根基已經很深了,但是在各地官員中,他卻沒有多少真正得用的人。
往日攀附他最緊的人,大多沒有多少實績,所以,在這幾年的吏部考評中,他明里暗里把不少實在太不稱職的人都弄了下來,以免被人當作攻擊他的把柄。
而葉夢得一旦去了定州,雖然風險大些,但將來很可能在地方為他樹立起一面旗幟。
蘇轍畢竟已經老了,一旦大名府出缺,將來他也有足夠好的人選可以推上去。
因此,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少蘊不是那種凡夫俗子,我勸不住你。你若是真的一心一意要去定州,我定會為你鋪平后路!”
“多謝恩相!”葉夢得最怕的便是蔡京不肯放人,如今聽蔡京這么說,當下自然是大喜過望。”恩相對我的栽培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