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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容居然進了淑寧殿她她知不知道里頭現在有多危險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后高俅第一次沖英娘起了脾氣:她一向說風就是雨你為什么不攔著她這種事情自有大夫管著她就算進去了又有什么用難不成她還能妙手回春不成你和她一起進宮去的怎么能夠放任她亂來 疾風驟雨般的責難過后他這才醒悟到了自己的失態不由無力地坐了下來剛剛的氣急敗壞消失得無影無蹤。都是自己的錯早知如此根本就不應該讓她進宮去以伊容的脾氣肯定是把危險兩個字忘在腦后行動起來肯定是不管不顧的。想到這里他的心中立即浮上了幾許歉然。
英娘剛才我的話太重了對不起我一時氣昏頭了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了異樣的聲音一抬頭卻看見英娘正在流淚不由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將她攬在了懷里。
我當時正在王皇后那里突然聽得宮人來報說是伊容求了圣上去了淑寧殿我當時就愣了。王皇后雖然病著但也立刻讓宮女陪我去福寧殿我一時氣急幾乎沖撞了圣上見妻子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悔意又聽到沖撞兩個字高俅此時又怎會辨不出當時的情景。趙佶那時自己就氣性不好若是因此而遷怒于英娘那又豈是一介女流能夠承受得起的將頭埋在丈夫懷中英娘的情緒終于漸漸穩定了下來一五一十地講述起了當時地情景:所幸圣上沒有怪罪。只說那是伊容拼死要求他心急如焚之下沒有詳加考慮就答應了。不過圣上說若不是伊容一口咬定小時候得過天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她進淑寧殿 伊容的話也能相信這個時候高俅已經無力去計較趙佶的心虛。
只能低著頭細細思量了開來。他剛剛從公孫勝那里得到消息去給鄭貴妃地七皇子種痘的正是道錄院地一個道士由于經過他所謂神手點過的官宦子弟確實沒有一個染上天花因此小有名氣。而若不是公孫勝見機得快這個家伙見機不妙恐怕就真的跑了。
好了。如今只希望伊容吉人自有天相吧高俅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這才松開了懷抱你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別想這么多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盡管淑寧殿被禁軍團團圍住不許進出但是絡繹不絕地信息還是不斷傳往福寧殿。當夜趙佶幾乎徹夜未眠這不僅僅是憂心于愛子的生死。也不僅僅是憂心于寵妃的心緒他更在乎的是這樣一件事情生在宮闈中的嚴重后果。茲事體大。群臣肯定都得到了消息而他雖然已經命人追查但是能否有結果還不得而知。
趙佶不耐煩地轉過頭。見是曲風臉色方才好看了些但口氣依舊很有些焦躁:朕現在不想聽什么政事無論什么事情都暫且擱著。朕倒不相信會有什么軍國大事需要這個時候呈遞進來 曲風被這一通話噎得一愣好半晌才低聲奏道:回稟圣上并非什么軍國大事而是高相公差人送來了一封奏疏說是可以暫解圣上疑惑。
聽說是高俅命人送來的信趙佶的臉上頓時有幾分不自然要知道早先他放伊容進淑寧殿確實是考慮不周。只是高俅這時候送奏疏進來又是那般來不及細想他便伸手從曲風那里接過奏疏打開一覽之后便臉色劇變竟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朕還以為宮里好生生地怎么會鬧天花原來竟是為了這般胡鬧簡直是胡鬧身為君王趙佶當然曾經聽說過當初京城鬧天花的時候曾經有不少道士出入達官顯貴府邸用一種奇妙的手法施加在那些年幼地孩子身上從而讓他們免遭天花荼毒。只不過其中既有成功的例子也不乏失敗的往事只是這都是有年頭地事了。雖然京東河北時有天花病例但罕有大規模爆鄭貴妃又怎么會糊涂到去做這樣的嘗試一旁的曲風見天子官家臉色陰晴不定心里自然忐忑偏生他又不知道奏疏中寫的是什么只能在那里干著急。突然聽到這聲厲喝他頓時渾身一顫連忙躬身應道:小人在你現在就帶人去高府讓伯章把他奏疏上提到地那個人交給你燈光下趙佶的臉色顯得異常猙獰然后把人帶到這里來朕要親自問他 盡管不知道趙佶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曲風沒有半點猶豫答應了一聲便連忙沖了出去。他乃是入內內侍省的押班幾乎是內臣極品因此調動宮中部分禁衛不費吹灰之力。一刻鐘之后他便帶著幾十個人匆匆趕到了高府門外。
還不待他開口兩個高府門房便推出了一個被黑布罩頭的人二話不說地交給了他。曲風也不敢多問喝令禁衛上前將人帶上馬車又回頭打了個招呼立刻便走。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趕回大內曲風便喝令不許外傳今日之事自己則叫來兩個心腹的小黃門將那人押進了福寧殿。
圣上人已經帶到。
趙佶死死盯著那個被黑布罩住頭臉的人許久才迸出了一句話:
將那黑布拿下來朕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究竟是誰 曲風不敢有違慌忙拿下了那人的罩頭黑布。一看到那人頭臉他便立時認出了這個人。要知道只要是宮中貴人肯道錄院的不少道士都能夠隨意出入宮禁而此人正是除了左街道錄徐知常外最得諸嬪妃信任的道士左明虛。宮中所用符水一多半是徐知常送進來的還有一小半便著落在這個左明虛身上。
趙佶當然也認出了這個曾經頗得寵信的道士只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此人面目異常可憎。他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在其人臉上打了個轉這才森然問道:是你給小皇子用的所謂神藥 情知事敗左明虛哪里還不明白生死只在君王一念之間面如土色自不必說。他不是那等精研道法的同僚之所以頻頻出入大內禁中也是希望能夠借此而求得富貴。誰知這僅有的一次疏忽卻很有可能讓他所有的計劃劃成泡影。
回稟圣上貧道只是按照往常的法子用藥按照常理小皇子只是會微微燒決不會有什么大礙。抱著一絲僥幸他老老實實地將當日的過程重復了一遍然后便叫起了撞天屈圣上明鑒臣在京中為不少官員子弟都行過此術從來沒有一例失敗的。
從未失敗那為何小皇子至今仍然高燒不退而且醫官還一口斷定乃是天花趙佶冷笑一聲話語異常刻薄你既然領著道錄院的差事不好好按照本分修撰道書反而到宮中招搖撞騙如今事敗還要狡辯難道你就以為朕無法治你的罪么貧道確實冤枉眼見無法脫罪左明虛索性將心一橫道圣上鄭貴妃當日召貧道為小皇子解難的時候貧道也曾經有過顧慮畢竟小皇子還未滿周歲若是有所差池貧道擔不起那個責任。但是鄭貴妃似乎為人攛掇一心要這么做貧道一時迷了心竅所以好很好趙佶死死地盯著左明虛看了許久臉色陰沉得可怕來人把他帶下去。若是小皇子的病疴得解也就罷了若是不能解那朕便不得不以謀害皇子罪論處 一旁的曲風已經是聽得心驚肉跳見狀連忙一揮手示意幾個內侍把人拖出去自己抬眼覷了一下趙佶的臉色也悄悄跟著退了出去。誰知還未到門口便聽得背后傳來一句話。
朕問你你到伯章府上的時候他可曾對你說過什么 曲風一驚連忙跪地答道:啟稟圣上小人一到高府門口他們就已經將人關在了門房旁邊的屋子里。后來小人把人帶了出來沒有人和小人說一句話。
朕明白了。
趙佶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擺了擺手。眼看著殿門在自己面前輕輕關上他卻突然輕輕嘆息了一聲。驟然得到消息就能做出如此迅的反應這天底下大概找不到比高俅更貼心的臣子了。雖說旁觀者清但是又有誰會如此設身處地為他這個天子著想只是君王和臣子的距離看似近若咫尺其實卻是好比天涯之隔當初親若師友的那種時候已經是永遠不可能再有了。難道身為君王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么伯章倘若處在朕的立場上你又會如何決斷此事究竟是鄭貴妃自己不慎還是受人挑唆朕究竟該不該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