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宮贏的這個提議,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榮慧卿本來是打算在二級宗門入門試的前一天正式向青云宗的大陣法師紀良棟挑戰,一炮打響名頭。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離二級宗門入門試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她已經成了青云宗的精英弟子了。雖然離她之前設想的大陣法師還差一段距離,但是想到之前羅辰被幻陣所迷,惹出來的事端,她的這個結果,也不算很差了。
榮慧卿沒有馬上應下來,而是跟著問道:“我辰叔呢?你們收不收他做內門弟子?若是不收,我也不入青云宗的了。”
入青云宗雖然重要,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她不能和羅辰分開。
今天在山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榮慧卿想一想就更加歉疚。若不是她,辰叔不會成為千夫所指…
樸宮贏神色復雜的看著榮慧卿,良久方問道:“你真的愿意為了他,放棄進青云宗的機會?”
榮慧卿重重地點頭,“正是。”
樸宮贏揮揮手,“這你放心。光憑一介散修身份,能達到金丹的修為,已經是資質和機緣都非常出眾之士,我們青云宗不會將這樣一個有潛力的修士拒之門外的。只不過,”樸宮贏頓了頓,回頭看著榮慧卿,“你也知道,他被幻陣所迷,確實殺了不少佛宗弟子,就算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有些責任。佛宗那邊”
榮慧卿沒有聽他說完,已經氣憤地站起來,胸部氣得一鼓一鼓,“我剛剛在外面都說了,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紀良棟利用陣法,將辰叔變為傀儡,操縱他殺人而已。跟辰叔真沒什么關系。——辰叔的人品,我可以擔保,他一直都是好人。”
樸宮贏笑了笑,“修行之士,無所謂好壞。我們看重的品行,是要對青云宗忠誠,不做損害青云宗利益的事。其他的,我們并不管。”
宗門需要傳承,當然要強調對宗門的忠誠。不然這些宗門根本延續不了數千年。
榮慧卿的長睫扇動,如同蝴蝶翅膀一樣,在眼簾下撲閃出幾道陰影。
“少宗主這么說,是真的同意辰叔也入青云宗?”
樸宮贏緩緩點頭,“只要你做他的擔保人,我會去說服那些老頭子。”
榮慧卿咬唇,躊躇半天,才道:“我當然愿意做擔保人。我也希望你快點給我答復。”
樸宮贏喚了人進來,吩咐道:“榮姑娘是我們青云宗新入門的精英弟子,還有那邊的那一位,也是,你們帶他們去新弟子暫居的甲山洞府住下。”然后將一個玉質銘牌遞到榮慧卿手里,“這是你青云宗弟子身份的象征。你那位辰叔的銘牌,等我回過長老們和掌門,再給你送過來。”
榮慧卿伸手接過,發現那銘牌上立刻顯露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包括以后要住進去的洞府的門牌號碼,不由大為驚奇,覺得跟前世見過的指紋鑒定儀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由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
樸宮贏笑著解釋:“你若是入的佛宗和道門的門派,入門之后,都會取你一絲精血煉為魂燈,放在門派里面做標識。我們法家一脈,不喜歡這種人身限制,祖師爺早年就傳下了這玉質銘牌,只要是青云宗的弟子,將你的靈力輸入進去就可以了。這銘牌會將你的靈力氣息記住,別人想仿冒都難。”
榮慧卿對青云宗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暗道自己沒白費力氣,至少選擇的大方向是正確的。可是想起大綱給她展示過的劇情走向,榮慧卿又有些迷惑。
這青云宗上下,不像是那種不堪的蛇鼠一窩、烏煙瘴氣的門派,可是女主為何之前在青云宗里面,被無數同門欺侮和壓制呢?
這個看上去慧眼如矩,明察秋毫的少宗主樸宮贏,那時候在哪里呢?
榮慧卿想起以前看見過的那個女主一臉忍辱負重的樣子,心里也有些別扭。不管怎樣,她已經和那個原文女主有很大不同了。
她不是隱姓埋名入的青云宗,她也沒有隱藏修為和容貌。她甚至一入昆吾山,就先聲奪人地給青云宗上下留下一個強勢的印象。
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大概天生就有些欺軟怕硬吧。自己做了包子,就別怪有狗追著跑。
榮慧卿思來想去,也只有用這個原因來解釋。同時也警醒自己,青云宗也并不是一團和氣的世外桃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傾軋。想要在這個地方好好生存下去,讓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王道。
跟著青云宗的執事來到甲山洞府第六號,榮慧卿安置羅辰在里面的屋子睡下,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陣法,將羅辰保護起來,然后一個人出了洞府,踏上飛梭,往山頂的帳篷那邊飛過去。
肯肯、赤豹和狼七在那里等著她。
“慧卿你可回來了!”肯肯大叫著沖上來,抱著榮慧卿的面頰貼了貼。
榮慧卿笑著拍拍它的后頸,對赤豹和狼七道:“把帳篷收起來,我們去青云宗內宗門。”
赤豹和狼七大喜,忙使個法術,將帳篷手了,和榮慧卿一起踏上她放大的飛梭,一起往內宗門飛去。
一路上不時碰見有修士飛來飛去,而且觀望窺探青云宗內宗門的修士也很多。
以前青云宗有護山大陣守護,真正的內宗門都是藏在陣法深處,就算擺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那里是真正內宗門。現在可好,陣法被榮慧卿破壞,護山大陣的隱藏功能已經失效,也難怪很多人趁機窺探青云宗內宗門的位置。
不過內宗門那里的陣法還是完好無損的,外面的人只能遠遠看著,根本進不來。
榮慧卿手里有精英弟子的銘牌,沒有被內宗門陣法阻隔,而是順利地帶著赤豹、肯肯和狼七來到自己暫時居住的洞府。
好像她到來的消息并沒有傳開,羅辰在洞府里面的屋子里睡得好好的。
榮慧卿松了一口氣,就對肯肯、赤豹和狼七交待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青云宗的內門弟子,你們是我的靈寵,也是青云宗的一分子了,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姿意妄行。”
赤豹恭敬地點頭應是。
狼七笑嘻嘻地拍馬屁,“恭喜主人,終于入了二流門派青云宗…啊,你踹我做什么?”狼七叉腰,對赤豹怒目而視。
赤豹再好的涵養也被狼七氣得跳腳,大聲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一天不拍馬屁會死啊!”
狼七不屑,“你這純粹是嫉妒!——我跟主人關系好,你看著眼紅是不是?都是渣!就知道嫉賢妒能!”
赤豹和肯肯同時有狂噴鮮血的欲望。
榮慧卿也有些聽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對自我感覺分外良好的狼七吩咐道:“我這里需要有人在洞府看門,謹防有些不懷好意的人跑進來,打擾辰叔。你們都知道,辰叔受了傷,需要靜養。”
狼七忙應了,轉身要往外跑。
榮慧卿喝道:“站住!你還是變成大狗比較合適。”
從此難道就要以“狗”的形象示人了嗎?
狼七欲哭無淚,但是又不敢不聽榮慧卿的話,只好含恨翻身變為大狗,耷拉著尾巴去看門去了。
肯肯和赤豹對視一眼,偷偷笑了。
榮慧卿想想自己也挺促狹,也跟著笑道:“你們倆也要小心謹慎。這幾天,你們不要出去,一定待在這里。”
肯肯和赤豹應了。
榮慧卿便走到里面的屋子,從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尋著丹藥,給羅辰補充。
看了看自己所剩無幾的丹藥,榮慧卿知道自己要想法子開爐煉丹了。她手里有的這些丹藥,都是當年在龍虎門的時候,跟著那里的煉丹師周毫善煉制出來的。品質雖然極好,但是因為她在龍虎門的時日斷,她的丹藥也沒有煉出來很多。而且受火候和藥草的限制,她也沒有煉出什么上等丹藥。
榮慧卿盤膝坐在羅辰床前,一邊打坐修煉,一邊盤算要如何打聽青云宗煉丹師的事情。——青云宗雖然名頭不小,但是青云宗比較有名的,一直是大陣法師紀良棟。煉丹師這種東西,到底有沒有,榮慧卿一直好奇。
到了晚上,樸宮贏帶著手下過來,對榮慧卿傳達掌門和長老們的意思,“…如果你能在一天之內修復青云宗的幻陣,我們青云宗就收你的辰叔做內門弟子,并且不許任何人再提對佛宗弟子的殺戮之事。”
榮慧卿撇了撇嘴,嘟噥道:“我可以去修復幻陣,但是佛宗弟子被殺,跟辰叔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不過是傀儡而已。”
羅辰當時到底是不是傀儡,這件事看在那些大修士眼里,都是見仁見智,各有各的想法。
想起今天下午時分掌門和長老們的爭論和為難之處,樸宮贏有些唏噓。
便沒有跟她爭論,只是笑著道:“我們現在就去陣眼處,趕緊把陣法修復妥當吧。我們青云宗上萬年以來都有陣法護持,如今沒了隱匿行蹤的幻陣,覺得很是不自在,就像沒有穿衣 裳一樣,總擔心有人偷窺。——過幾天我就要出趟遠門,你要記得搬到后面精英弟子住的永久洞府里去。這邊是臨時暫住的。”
榮慧卿從樸宮贏手里接過紀良棟書寫的那些小冊子,隨手掖在懷里,跟著樸宮贏就出去了。
樸宮贏的眉毛挑得更高。
赤豹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和樸宮贏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道:“…也不知道這少宗主是什么樣的人。”怎么能就這樣跟他出去?若是遇到壞人怎么辦?
肯肯爬上洞府外屋擺著的一個長榻躺下,伸了個懶腰,“你別擔心了。慧卿有分寸的。這個少宗主不是壞人。”
赤豹抿了抿唇,化為豹子原形,趴在羅辰床前守候。
樸宮贏帶著榮慧卿來到青云宗護山大陣的陣眼之處。
這個地方,榮慧卿一點都不陌生。她先前才一個人摸到這里,將紀良棟和幻云獸都親手擒住,捉到外面的山頂,揭穿紀良棟的陰謀。
“紀家,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榮慧卿問道。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青云宗還要將紀家留在昆吾山,榮慧卿以后勢必要提心吊膽過日子,時時擔心被跟她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紀家兒郎追殺。
樸宮贏淡淡道:“按律,他們被抹去記憶,送回紀家原籍去了。”
紀良棟犯了大錯,紀家人當然要跟著受罰。就像紀良棟以前是大陣法師,他們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一起享福一樣。畢竟權利和義務是相等的,不能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
紀家人既然被送了出去,紀家的問題就解決了。
“我需要八塊上品靈石。”榮慧卿放下心,先走進去,將自己煉制的陣旗拿出來,按照她以前計算好的方位,一一插了進去。
樸宮贏早就準備好了,遞給榮慧卿一個小袋子,里面裝著堆山積海的上品靈石。
榮慧卿走到陣眼中心盤膝坐下,取出八塊靈石,分別彈向身邊供奉的八個小桌子上。
“靈氣出陣,幻陣云集。——幻云獸,出!”榮慧卿雙手連轉,劃出幾個手勢。
幻云獸咩咩叫著,從地底沖出來,往榮慧卿頭上三尺的地方飄去。
榮慧卿閉上眼,開始利用幻云獸吞吐的靈霧,對護山大陣的幻陣隱匿功能開始修復。
她的五感六識同樣順著幻陣的脈絡,以陣眼為中心,逐漸擴展到整個內宗門,然后沖出內宗門,往整個昆吾山脈游蕩過去。
一路行去,蜿蜒盤旋的小徑,寬闊筆直的大道,無數巍峨雄偉的大殿,小巧玲瓏的樓閣,還有虎踞龍盤的內宗門大門,都一一呈現在她眼前。
咦?這里怎么有人?
雖然閉著眼,但是她的神識清清楚楚地發現,一個中年道姑打扮的女子,帶著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站在青云宗內宗門門口。
榮慧卿心頭大震,“這不是她以前在大楚國三大派收徒大典途中遇到過的明月女修和她的私生女楚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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