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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顧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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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上卷從丫鬟做起第二百零五章顧遠南迷路的龍上卷從丫鬟做起第二百零五章顧遠南第二百零五章顧遠南  蔁姐兒臉色灰白地看著一身小廝打扮的顧盼坐上馬車,回想方才顧盼的神情,那是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帶著不惜同歸于盡的瘋狂,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兩只手往袖籠里又縮了縮。

  顧盼一頭秀發都藏在了帽子里,短打布衣,配著寬腿褲,褲腳掖到了襪子里,腳下一雙黑色布鞋,一副標準的小廝打扮,端正地坐在了侯府這專門供下人乘坐的馬車之中。

  這下人坐的馬車十分的不舒服,不過是兩片木板架到了車廂里,臀下又硬又硌,顧盼卻完全感受不到。她抿緊雙唇,眼睛死死盯住前面的車板,兩只腳踮起又放下,她心里一方面急于知道真相,另一方面又害怕知道真相,這局促的車廂壓抑的人直想尖叫。

  腦子里一忽想起賀大娘的親切教導,一忽又想起表哥的百般愛護,顧盼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呻吟一聲,雙手抱住腦袋,把頭埋在了膝蓋之中。

  和顧遠南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斷地在腦海之中慢鏡頭回放,不時地定格一下,她突然想起,表哥雖然一副書生打扮,房里那滿滿的書卻都積滿了灰塵。

  校場之中,箭無虛發的陸十六面對廖勇的挑戰,不戰而敗,表哥卻把這沙場之中踩著累累白骨出來的悍將挑落馬下。

  陰歷七月十五,表哥那一身的陰鶩,那是被屠滿門,被屠滿門啊,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表哥就算原本是個忠厚老實的,經歷了那種事情后,難道還會是個爛好人么?

  林林總總堆積到一起,顧盼終于正視了以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實,顧遠南心里到底隱藏了多深的恨意,才能表現的如此若無其事?

  馬車終于停下了,顧盼恍若不覺,頭依然埋在膝蓋里一動不動,直到車夫來催,她緩緩抬起頭,臉上卻是一片迷茫,她遲疑了下,伸出手推開車門,看著外面刺目的陽光,眼睛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堅定起來,似乎這滿眼的陽光給了她勇氣,無論如何,她也要親耳聽到表哥說,賀大娘的死,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

  顧盼一躍而下,左右張望了一下,這里卻是個小巷,前方不遠處便是將軍府的側門。

  一個滿身盔甲的衛兵手持長矛,極為醒目地站在側門邊上,青銅的頭盔包住了他的頭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見顧盼過來,他手里的長矛一歪,喝道:“府衙重地,閑人止步。”

  顧盼一怔,以前來都是表哥派了車來接,今天她才第一次見識到這將軍府的防衛竟然如此森嚴,她平靜地看著衛兵的眼睛,開門見山地道:“小的是七皇子派來給將軍公子送信的。”

  那衛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顧盼一臉的鎮定自若,坦然回視,這衛兵卻是信了三分,回頭朝里面喊了一句,片刻后,里面出來一個長袍束帶的管事,約莫三十出頭,一臉的精明干練,與那衛兵交頭說了兩句,上下打量了兩眼顧盼,笑道,“小兄弟把信交給在下即可。”

  顧盼正要一口回絕,旁邊突地沖進一個人來,一股刺鼻的酒氣直撲面門,顧盼自然而然地退了兩步。

  這人一沖進來便死死扒住了那管事的袖子,口口聲聲地哀求道:“求求你,秦管事,讓我見見公子。”

  顧盼見他雖然形容憔悴,衣服也污皺不堪,似乎多日未曾洗過,那料子卻是上好,心里起了一絲疑心,她既然對顧遠南有了芥蒂,便不象原來那樣,把顧遠南看成一個人畜無害的溫和書生。

  顧盼悄然又退了兩步,她倒是想看看,這醉漢和表哥又有什么恩怨。

  秦管事單手撐起那醉漢,口里很是溫和地勸道:“白大爺,您喝醉了,還是回去吧。”

  白姓醉漢一掙,卻是沒能從秦管事手里掙脫出來,他依然嘟囔道:“讓我見顧公子,我有話要說,別,別拉我,我要見公子。”

  秦管事勸慰他道:“白大爺,您現在醉醺醺的怎么和公子說話?聽小的一句勸,回去洗干凈了,換上身干凈衣服再來。”

  那白姓醉漢手一揮,啪的一下打在了那秦管事的臉上,他破口大罵:“你別給臉不要臉,爺爺叫你聲秦管事是看得起你,誰不知道你原來的大名是秦二狗。趕緊叫顧遠南那混蛋滾出來,老子要問問他,老子答應他的事情都做到了,他答應老子的呢?”

  秦管事面色不變,依然溫和地看著那姓白的醉漢,顧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突然發現這個秦管事和表哥如出一轍,兩個人都是笑容滿面,那笑,看久了卻讓人心慌。

  門里突地傳來一聲厲喝:“放開他,讓他使潑,叫大家都來看看,昔日的四品主簿白大人如今是什么樣子。”

  顧盼一震,身子不動聲色地又退了兩步,幾乎完全隱沒在了那衛兵的影子里,她的頭垂的低低的,心里卻在吶喊,表哥,不要讓我失望。

  見顧遠南已經出來,秦管事攙住白姓醉漢的手更緊了,那姓白的歪著身子,直勾勾地盯著顧遠南,嘻嘻笑道:“白大人,白大人在哪里?”

  顧遠南陰冷地看著他,像是一條吐著紅信的眼鏡蛇盯住了一只青蛙,他不屑地笑道:“白大人莫要忘了,你家里還有妻子,還有一個尚未訂親的女兒和一個剛進了學堂的兒子,哦,對了,我都忘記了,白大人很久沒有回家了吧。”

  顧遠南仿若地獄的催命使者,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地摸著白大人的臉,壓低了聲音道:“過不了多久,你的妻子,你的女兒,都會是顧某的囊中之物了。”

  白大人眼珠突出,死死地盯住顧遠南,聲嘶力竭地吼道:“豎子,敢爾”

  他拼命掙扎,秦管事的手卻像是一道枷鎖,扣的他動彈不得,顧遠南的右手微微抬起,秦管事心領神會地拖著白大人向外行去,白大人的憤怒一瀉千里,最后化成了聲聲哀鳴:“漣兒,爹爹對不起你啊。”

  顧盼艱難地張口,卻發現嗓音沙啞,說出的話連自己也聽不清楚,她伸出右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劇痛讓她清醒了些,喉嚨也似乎正常了些:“你,你就不怕他如此大聲,引來旁人非議嗎?”

  話一出口,莫說顧遠南,便是顧盼自己,也愣住了,怎么會,她竟然在為表哥開脫么?

  直直地看著轉到了她身前的顧遠南,那一臉溫潤祥和的笑容,顧盼悲哀地發現,她竟然真的沒有辦法恨之丁點。

  顧遠南滿面春風,笑意盈盈地看著顧盼,他自然已經認出,這個喬裝改扮的小表妹,他自然地牽起了顧盼的手,一邊向將軍府里行去,一邊輕聲解釋道:“這巷子全是咱們府里的地盤,何況,他一個猥瑣了上官妻子的罷黜官員,誰會聽信他的話呢?”

  沒有說出口的卻是,那姓白的,以后再不會開口了,有限度地讓這小妹子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他的底線。

  顧盼咬牙走了兩步,終于掙脫了顧遠南的手,她直直地看入顧遠南的眼底,輕聲問道:“賀大娘的死,和你沒有干系吧?”

  顧遠南卻沒有回答她,他雙手背向身后,仰頭望向了天際,此時碧空如洗,只有絮絮的云絲掛在了天邊,他緩緩的開了口,平靜地仿佛在說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只告訴她,若是她回到你身邊,會成為你的軟肋,會被人利用,她很好,自我了結了。”

  顧盼怔怔地看著顧遠南的側臉,依然豐神如玉,俊美一如往日,她緩緩搖著頭道:“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

  顧盼的頭越搖越烈,腳步不受控制地開始向后挪動,眼前一片模糊,她驟然轉身,向外狂奔,心里痛的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怎么跑到將軍府外,怎么坐上馬車,又是如何回到侯府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可能,表哥怎么會逼死賀大娘,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亮,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賀大娘的  她終究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心里的悲鳴之聲越來越大的時候,顧盼嗚咽一聲,伏在了桌面上痛哭出聲。

  柳芽帶著一眾丫鬟默默地退出了房子,顧惜玉滿是擔心地看著顧盼,麗娘拍了拍她的腦袋,牽著她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隱隱傳來了雄雞報曉的聲音,顧盼抬起頭,兩只眼睛腫的只剩下一條縫,眼前一片模糊,喉嚨里火辣辣的疼。

  她最信任的表哥逼死了最愛戴的賀大娘,理由是為了她好,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去守衛的呢?顧盼一瞬間,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

  柳芽進來的時候,發現了軟倒在地的顧盼,她面色潮紅,額頭滾燙的嚇人,這一病卻足足病了一月有余,病好以后,又養了一個月,轉眼卻是到了出閣的日子,那身早已經裁制好的大紅嫁衣卻肥大了許多,穿在她身上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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