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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驅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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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天劍認為,去年在其頓時,他已經跟安龍一家子和解了,兒子現在得到他的承認,前途錢途都是看好的,應該不會是為了跟他賭氣才這樣做的。難道是跟云龍鬧不和?可就算是這樣,也沒理由讓蕭家商行吃那么大的虧,畢竟那遲早是他們兄弟倆的財產。

  另一方面,他也想不明白安龍為什么會跟赫達家的人交好。當年在他受傷休養的那一年里,赫達家跟著馬提斯他們幾個貴族世家一起落井下石,謀奪他的家產,他傷愈后報復,赫達家的一個小子說話囂張,被他打斷了兩條腿,現在還殘廢著呢。現任赫達家家主,就是這個臭小子的哥哥。而那個害得安龍差點吃虧后來卻死得不明不白的埃蒙,算起來也是他們的堂兄弟,姓赫達的人絕不可能對安龍懷有善意的,為什么安龍這都不明白,還要跟那個赫達家的兒子來往?

  蕭天劍思來想去弄不明白安龍的想法,心急著想找兒子問一問,但又舍不得放棄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抬眼望望兩個管事,他更郁悶了。他還想過如果一時脫不了身,可以讓商行的人順路送孩子去伊東交給她父親呢,現在看著兩邊矛盾不小,他又不好說這種話了。這兩個屬下明明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為什么心眼那么小?就算當父親的得罪過他們,跟小孩子有什么關系?用得著這樣盯著人不放嗎?

  這時明娜已經換上干凈的衣服出來了,小臉和手都洗得很干凈。一個本地廚娘送上了肉湯和面包,明娜看著那剛出爐還散發著清新麥子氣息與烘烤香氣的新鮮面包,食指大動,一雙大眼眨呀眨地盯著爺爺,就等他一句話了。

  可爺爺只是站著不動,那兩個管事爺爺也微微低著頭不說話,只是四只眼睛時不時地飄向她,其中那個年輕些的人眼里還有些不太親切的意味。明娜直覺感到對方討厭、甚至是怨恨自己,不由得有些困惑了。

  我明明很乖很聽話啊,為什么那個人要討厭我?我以前又不認識他。

  蕭天劍也發現了副管事的眼神,不悅地咳了一聲,皺著眉道:“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們說。”然后示意孫女:“你先吃吧,我很快就回來。”便轉身出門去了另一個房間,兩個管事急忙跟上。

  明娜知道爺爺總是有“正經事”要跟人談的,也不別扭,大口大口地吃起面包來。

  那邊房中,蕭天劍已經在責怪那個副管事了:“不論安龍做了什么,都跟孩子沒關系,你這種態度是什么意思?”

  那副管事低下頭,小聲道著歉。正管事見狀忙道:“這件事他也是有苦衷的。我們兩個的兒子都在別的分行里當學徒,安隆少爺和騎士隊的人來搜查時,他們都挨了打,我那小子只是受了皮肉傷,但他的獨生子卻斷了只手。雖然不是安隆少爺叫人打的,但他們一家人心里難免會有些難受。不過伯爵大人您放心,我們決不會對小小姐有任何不敬的。”

  蕭天劍聽完后氣就消了,對那個副管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這樣。孩子的傷勢怎么樣?一定要請最好的醫生,要用什么藥只管去買,一切費用都由我都包了。孩子傷好了以后,我一定叫人給他安排個好差事。”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安龍那邊,我會去罵他,叫他給你們道歉。”

  那副管事低頭道:“孩子已經沒有大礙了,伊東總行出了醫藥費,現在他在家里休養。經理們商量過,下半年就派他到海運公司那邊去,伯爵大人不必擔憂,多謝您的關心了。”

  蕭天劍這才放了心:“沒事就好,有事盡管跟我說,決不會讓你們這些老員工們吃虧的。”他不想繼續繞著這件事打轉,便向他們提起了那個目標人物的事。兩位管事也迅速跟上了話題,但他們對諾蒙卡雖然熟悉,卻不是每個人都認得的,只能答應了會盡快派人去找。

  當明娜看到爺爺出現在飯桌上時,她已經吃飽了,正盯著墻邊上擺放的兩排酒壇子細瞧,一見爺爺進門,便問:“爺爺,這里的人好象不太喜歡我,為什么呢?”

  蕭天劍一時不知該怎么說,這種復雜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小孩子吧,便笑著說:“怎么會呢?明娜一定是看錯了。”然后飛快地轉了話題:“你剛剛在瞧什么?”

  明娜不太滿意他的答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看酒壇子,他們說這些是雪山那邊釀的酒,就是在小村子里聽說過的那種,這里有好多啊。”

  蕭天劍一看,果然很多,不但餐廳里擺了三四十壇,連過道走廊里都擺滿了。吃完飯,他們到后院的空房間去休息,看到連院子里都放了幾十壇。問了人才知道,最近這種冰火酒在威沙很受歡迎,因此許多商人都大量收購了販到威沙去賣。蕭家商行的人花了大力氣,才弄到那么多酒,過兩天就會運走了。

  祖孫倆在商行里住了兩天,固然是吃好穿好,但管事派出的人遲遲未能找到目標的蹤跡。蕭天劍有些急了,擔心那人會離開,那天在酒店里,他跟同伙曾提過要繼續東奔西走的。

  想起酒店,他忽然記起那天目標進酒店后,守門的店員并沒有跟上,而是讓對方自己去了包間,看來這個目標人物對那家酒店挺熟啊?酒店的人會不會知道那人是誰?

  想到就行動,蕭天劍不想再等商行派出去的人回來了,立馬換上分行的人給他準備的諾嘉平民服飾,打扮成個普通的人樣子就要出門,卻在門口被小孫女截住了。

  明娜要跟爺爺一起出去,這兩天一直悶在屋子里,心情也變差了。分行的人老是偷偷看她,卻在背地里竊竊私語,有些人的目光更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雖然是小孩子,也能察覺到爺爺那天的話不是真的,自己在這里不受歡迎,早就不想呆下去了,只是因為爺爺要留下,才沒鬧起來,現在他居然要出門,她當然不肯放手:“這里的人不喜歡我,爺爺帶我一起出去吧。”

  蕭天劍一陣頭痛,帶著孩子實在太不方便了,正想找個人照顧她,卻發現分行的工作人員都在偷看明娜,私下不知在議論些什么,一見他看自己便轉頭裝作沒事的樣子干活,眉頭不由得一皺,暗嘆一聲,還是抱起孩子往外走了。

  在酒店那邊的調查工作還算順利,在又一小袋金幣的誘惑下,那個貪財的店員很爽快地供出了他所知道的消息。目標人物算是他們這里的熟客,每個月都會來一兩回,每次都會要包廂。店員只知道那人是個管家,但具體是哪一個貴族家的管家,卻不清楚,不過他們酒店的老板跟那人相熟,應該會知道。但不巧的是,酒店老板幾天前剛剛離開了諾蒙卡,要兩個月后才會回來。

  蕭天劍抱著孫女離開酒店后,齊齊嘆了口氣,明娜發愁地問:“爺爺,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她可不想在這里住上兩個月。

  蕭天劍想了想,嘆道:“算了,看看商行那邊查得怎么樣吧,如果實在查不出來,也只能等了。”看到孫女撅起的小嘴,他不由得好笑:“放心,要等那么久,我當然會先把你送回其頓去,再回來查的,反正酒店老板的事可以交給商行的人負責。”

  明娜有些小開心,雖然調查不出什么結果來,讓人有些沮喪,不過能再回到家人身邊,是最快活不過的事了,她忙道:“那爺爺查到主謀以后要告訴我啊。”忽然,她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對:“爺爺,你不是說要陪我們去找爸爸媽媽,還要跟我們住的嗎?”

  蕭天劍一時語塞:“呃……這個……等我把事情調查清楚了……”

  這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鐘聲,打斷了蕭天劍的話,明娜忙左顧右盼地尋找鐘聲的來源,很快發現到,那是來自半山上王宮里的鐘聲。

  鐘聲一聲聲地響,滿條街上的人都安靜下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做生意的停下了交易,孩子停止了歡笑奔跑,原本騎著馬慢悠悠經過的穿戴華麗的富家女子,也控住了馬,跳下地來細聽那鐘聲,明娜祖孫倆視線內的幾條街,都是鴉雀無聲。

  明娜被這種從未見過的場面震住了,心里毛毛的,只得小聲湊在爺爺耳邊問:“這是怎么了?那個是什么鐘聲?”蕭天劍也不解地搖搖頭。明娜的聲音雖小,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下,卻也不是沒人聽到的,站在旁邊的一個諾嘉男子,便特意轉過頭來看了他們幾眼。

  鐘聲繼續慢慢地響著,每一聲都能傳遍整個城市,等到第十二聲停下,人們忽然騷動起來,但又很快壓下去,屏聲靜氣地等待著什么。

  接著,山上王宮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鼓鳴,接著又重歸平靜。街上的人們忽然哭出聲來,起初只是一兩個人,漸漸地,半條街上的人都哭了,人群開始向王宮方面移動,其他幾條街道也是如此。

  明娜被爺爺緊緊抱著,差點被奔跑的人們撞到,呆呆地看著周圍的人群,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蕭天劍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從王宮方向傳來的鐘鼓聲,難道是那里出事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幾個看上去象是小官小吏的人出現維持秩序,并且宣布了確切的消息:諾嘉國王墨多克一世駕崩了。

  蕭天劍早就聽說過這個國王,他是這個國家歷史上比較少見的溫和君主,但在治國上并沒有什么突出的建樹,也常受到其他王族的掣肘。唯一可為人稱道的是他對國民的愛護,所以在國內很受愛戴。不過他身體不好,已經病了幾年,去年初就聽說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能挨到現在,已是不容易。

  蕭天劍并不認為這個國王的死會對自己產生什么影響,頂多就是新王上任后,商行那邊要往各處打點一下,但接下來的事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幾個穿著全套盔甲騎著大馬的騎兵從王宮方向沖過來,分散著進入各條街道,大聲宣布著最新的命令:“王宮急令,沒有定居證的外國民眾,立時驅逐出國境,違者立斬。王宮急令,沒有定居證的外國民眾,立時驅逐出國境,違者立斬……”

  騎兵急馬跑過,宣布著最新的驅逐令,街上的民眾先是呆了一下,很快便清醒過來,立刻就有賣菜的商人扭過隔壁菜攤上的競爭對手:“你是威沙人,沒有定居證,快跟我去見巡邏兵!”旁人都反應過來了,紛紛找出自己所認識的外國人,叫嚷著要叫士兵來抓他們,當中也有外國人高聲叫著自己有定居證的,現場頓時亂成一團。士兵迅速趕到了,將那些拿不出定居證的人捆起來押走。

  蕭天劍見狀不好,忙抱著孫女退到街角,打算躲開,沒想到剛才站在他們旁邊的那個諾嘉男人大聲叫著士兵,手指向蕭天劍:“老爺們,這里也有外國人,還有個小的!”

  明娜恨得大叫“你這個壞蛋”!蕭天劍已是飛奔起來了,幾步便跑到了五丈開外,接著在大街小巷中左竄右竄,避開追上來的諾嘉士兵。然而他對這個城市不算熟悉,路上行人又多,他一時不慎,居然逃進了一條死巷,聽到追兵越來越近了,不由得在心中暗叫倒霉。

  明娜心里也是著急,左右看看,只說了句“我們跳墻……”,話音未落,蕭天劍已帶著她攀上墻頭,跳進一戶人家的院子里,驚得那家人大叫。跟在后面的士兵們馬上得到了消息,緊追不舍。

  蕭天劍跑出了那戶人家的范圍,在小巷中又竄了一會兒,才發現已經快回到分行附近了,這里的地形他還算熟,便躲進了一間空置的房屋中,等士兵們都跑過去了,才和孫女一齊松了口氣。

  他擔心分行的人,他們同樣沒有定居證,不知會不會有事。打量著外面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了,他才小聲囑咐著孫女不要出聲,便悄悄潛回分行附近的街道上來。

  剛一拐進那條街,他們便發現分行門前聚集了一大幫人,管事、店員以及幾個護衛都在,兩個軍官帶著幾十個諾嘉士兵正要押著他們離開。周圍的店鋪里,有類似情形的也不少,整條街上的諾嘉士兵加起來,起碼有兩三百人。

  蕭天劍迅速躲到一條小巷里,探頭查看,明娜也伸長了脖子看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因為蕭家商行的名氣大,兩位管事都被允許帶上兩件換洗衣服,但要經過搜查。然而分行里的所有貨物,全部都被“充公”了。副管事不甘地道:“這是我們花了錢收購的貨物,為什么不能帶走?連自己的行李都不能帶,錢也拿走了,這分明是搶劫!”

  一個軍官不懷好意地笑道:“不論是貨物還是你們的東西,都是從我們國家得到的,自然應該歸我們所有,能放你們走就算客氣了,再多嘴,當心你的小命!”

  “你敢?!我們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那副管事不服地嚷著,但正管事卻覺得那些軍官和士兵的神色有些不對,忙扯住了他。

  另一家商鋪的老板這時也被趕出店來,哭喊著道:“強盜!強盜!我全部身家都在這里,你們居然想搶走?我跟你們拼了!”說著就沖上前去扯住一個士兵的衣服,又阻止其他士兵搬走他藏在店里的錢。

  那個原本正跟蕭家分行管事說話的軍官皺了皺眉,走過去抽出了腰刀,銀光一閃便又插回鞘內,留下一句:“吵死了。”便轉身走回來。

  而那個商人,先是呆站了一會兒,突然間,腦袋便滾落下來,在地面上打了幾個轉,身軀一仆,滿地都是血。

  在場人人都驚呆了,躲在巷中偷看的明娜,第一回看到這樣血淋淋的死人,嚇得驚叫出聲。蕭天劍忙捂住了她的嘴,但已有些遲了。

  剛剛殺了人的軍官轉頭看向他們藏身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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